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我做到了

  「凱爾特人常規時間最多領先到18分，結果被太陽追平了。」

  「第一個加時，太陽在最後時刻完成准絕殺，然後又被凱爾特人投進扳平比分的投籃，我們即將進入第二個加時。」

  TNT演播室的厄尼·詹森在比賽開始前，詢問演播室里的幾個大佬，「你們覺得今晚這場比賽對於NBA歷史來說，是一場怎樣的比賽？」

  肯尼·史密斯張嘴就揭巴克利的傷疤，「我覺得不如1993年的總決賽第六場，當時，波特蘭開拓者半場領先二十多分，查克甚至在中場休息時當著全美觀眾的面給路教練開了一瓶『勝利可樂』，結果我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閉嘴，肯尼…！」說起這個，即使巴克利已經戒指滿手，仍有些應激，「雷吉最後的絕殺是不合法的！但是我同意今晚這場比賽比不上1993年的第六場，更別說和第七場比了，那是完全不同的標準。在我看來，可以和1993年第七場相提並論的總決賽只有1992年總決賽的第七場和1976年總決賽的第五場。」

  巴克利說：「參賽雙方的球員都展現了自己的實力，他們已經很接近那個終極標準，如果他們可以在第二個加時賽里為我們帶來更多精彩的表現，那麼這場比賽就有資格進入史上最佳總決賽之列。」

  史上最佳總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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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易沒想過這事，路無瑕也沒想過，參與本場比賽的人，都沒想過。

  也許這是當局者迷，但只有等到比賽結束，當事人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路易看了一眼無瑕，算上加時打滿的五分鐘，他今晚已經出場40分鐘，對外線核心來說，在一場有加時的總決賽里到現在只打了這點時間說明球隊把他保護得很好。

  如果路無瑕沒有傷在身，他的出場時間起碼會增加五分鐘。

  現在，比賽已經進入了最艱難的階段，打到這一步，賽前的布置，賽中的算計和賽末的變化，都已經失去效果。

  雙方都會拿出最好的陣容打到底。

  「我們只剩下一個暫停。」路易說，「如果你們還有體力，我會把這個暫停留到最後，如果你們在比賽期間有人想喘口氣的話，我也會立刻用掉這個暫停！記住，對手比我們還要累，看看便士，他已經直不起腰了，這是我們的機會，太陽隊沒有人能替代便士！」

  之後，裁判響哨。

  太陽的陣容有了一些變化。

  加內特依然打中鋒，但是霍里被換下了，太陽沒有換回米利西奇，而是讓伊戈達拉兼任四號位，同時，從替補席上叫起賽季初慕名而來的加里·佩頓。

  這就是路易「佩服」德安東尼的地方，雖然場下有可以用的替補，但只要比賽強度變大，他就只相信常規輪換的前七人。

  於是，像佩頓這種油箱還有油的老將只能淪為氣氛組的一員，如果不是拼到第二個加時，便士氣力不加無力承擔控衛職責，可能佩頓在這個系列賽結束前都無法在僵持階段出場。

  看見佩頓上場，路易只覺得無瑕的處境會越發艱難。

  老佩頓的防守還有一手，雖然速度不快，但無瑕也受到傷病的影響，無法大力變向，更沒有絕對速度。

  哪怕是像德安東尼這種把進攻看得比命還重要的教頭，也知道想在加時賽里玩進攻的都是瘋子。

  三井壽那裡體力條告急就爆種的事情只會發生在二次元，現實情況就是所有人都沒體力的時候，防守端越要兇狠，進攻端一律精簡，只做最難的防守和最簡單的進攻。

  第二個加時的前90秒可能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最窒息，最硬核，最難以得分的籃球比賽了。

  路無瑕呼叫擋拆被夾擊，傳給姚月半後，這位以外線神准著稱的高塔在體力不佳的情況下錯失了難得的機會。

  然後，熱衷於快打旋風的太陽反擊不成，開始磨陣地。

  加內特持球強打，同樣被夾擊。

  由於佩頓本身不是個遠投能手，路無瑕放空他的時候更加果斷。

  加內特只能傳球，佩頓三分不中。

  爭搶地板球，眾人倒地。

  那些原先投得準的人，突然投不准了，而那些本來就投不準的人，也沒有突然找到手感。

  德安東尼嘶吼著，就像一個盡職盡責的教練。

  反觀路易站在場邊一言不發，極少臨場的緊急布置。

  看起來籃球之神更眷顧那些欲望更足的球隊。

  德安東尼不停地喊著「鑽石」，然後，太陽果然憑著簡單的鑽石戰術，在第二個加時賽的第二分鐘為理察·漢密爾頓創造投籃機會。

  每一個擅長跑位的中投王都是跑不死的體力怪。

  漢密爾頓今晚已經出場51分鐘，可是他的跑位和跳投都沒有露出絲毫的倦意。

  接球，出手，利落得好像比賽剛開場。

  「砰唰！」

  巧妙地打板命中就像扣籃後喜歡拉筐帶動現場情緒的扣將，令太陽士氣大振。

  124比122

  太陽又一次取得領先。

  路無瑕喘著粗氣，感覺右腳已經麻木，他無法從那裡得到任何的感受，就好像它也在強行忍耐，非要撐過這場比賽不可。

  只見路無瑕來到前場，簡單地叫個擋拆戰術，佩頓錯誤地選擇後退避開擋拆，卻不慎給了無瑕一個不是空位的空位——三分線外一米半的位置，路無瑕完全處於真空區。

  對他來說，這就是空位。

  而且，這還是對手主動送出來的空位。

  沒有放過它的道理！

  當一群人陷入茫然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把希望寄託給最強的那個。

  路無瑕放棄了擋拆戰術，運球急停，收球，去抓住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

  「Wish的超遠三分……！」

  「唰！！」

  「這該死的小鬼！」佩頓心裡暗罵。

  然而，路無瑕卻一臉諷刺地看著他。

  他沒有說垃圾話，卻仿佛在說，無論抱緊誰的大腿，你也無法奪冠，除非你能投進這種球。

  125比124

  凱文·加內特運著球往裡殺。

  十幾年前，當加內特第一次參加湖人的季前訓練營時，伯德指出了他技術上的細節缺陷，之後，路易和伯德花了幾年的時間修正他的毛病。

  現在的加內特，和前世不一樣的是，在這種生死時分，他不會依賴自己更偏好的跳投，而是持球殺進禁區，無論他的關鍵球穩不穩定，他都銘記一點，越接近籃筐就越接近得分。

  球館無比地炙熱，加內特的持球面筐快步掠過了姚月半的身體，單手托球，如同盜火歸來的普魯米修斯，一手指天，在眾人注視下為太陽打進救命的一球。

  落地剎那，裁判響哨，體力耗盡的姚月半即使拼上第六次犯規也沒有阻止加內特。

  「And One！」

  「凱文·加內特比任何人都渴望那座總冠軍！」

  「姚六犯離場！凱爾特人的禁區將出現防守真空！」

  姚月半大口喘氣。

  他走下場時，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路易只是把毛巾放到他的手上，「剩下的交給你的隊友。」

  然後，保羅·加索爾成為中鋒，基里連科成為大前鋒，邁克·鄧利維作為小前鋒登場。

  加內特加罰得分。

  127比125

  路易依然沒有對場上的球員說些什麼。

  他只是看著無瑕，看他什麼時候撐不住。

  凱爾特人還剩下一個暫停。

  姚月半犯滿了，支撐凱爾特人的兩根擎天柱只剩下一根，這唯一的一根也有明顯的豁口，在這慘烈的比賽里，他是否可以堅持到底？

  路無瑕拿著球，面對佩頓的前場領防面無表情。

  雖是老將，但他在常規時段根本沒有出場，直到加時賽才上來頂替便士打一號位。

  他不需要節省體力，因為加時賽就是比拼誰更堅韌的時候，擁有足夠的體力是個不可忽略的優勢。

  路無瑕花了七秒來到前場，比賽時間只剩下69秒。

  疲憊與沉重的右腳讓他意識到自己的狀況並不好，但是他不會就此退縮。

  路無瑕鎖定了便士哈達威，他是太陽場上最大的漏洞。

  只見路無瑕呼叫擋拆，吉諾比利上前，把便士帶到弧頂。

  路無瑕借擋拆，向右側猛烈地啟動，跨出閃電般的一步後急停跳投。

  那顆球飛得很高，而路無瑕只是問身邊的吉諾比利，「馬努，你聽到了嗎？」

  「唰！」

  吉諾比利回防時問：「聽到什麼？」

  「你的心聲。」路無瑕邊退防邊說，「那是上帝的聲音。」

  忽然，路易說：「最後一分鐘了！」

  路無瑕仿佛沒聽到，讓吉諾比利和自己換防，去對位便士。

  這是因為便士現在只剩下威懾力，不具備攻擊性了嗎？

  不，那是因為，便士的位置接近底角，在那裡，路無瑕可以觀摩太陽的攻勢，然後伺機而動。

  基里連科的掃蕩讓太陽的鑽石戰術被迫中斷。

  他們習慣性地把球給加內特。

  然後，路無瑕的回縮夾擊，又使得加內特受迫性停球，他看見了底角的便士，他處於空位，那是唯一的機會點。

  加內特將球傳過去，基里連科的輪轉又讓便士失去出手機會。

  但老便士始終是太陽場上最清醒的人，基里連科的輪換勢必會導致凱爾特人放棄另一個對位，他的球向弧頂傳去，那是佩頓的位置。

  加里·佩頓無人防守，那是凱爾特人主動釋放出來的空位。

  老佩頓縱橫聯盟近20載，沒想到會在晚年成為球隊的累贅，凱爾特人對他的防守就好像是在對德安東尼DNP他的選擇豎起大拇指。

  終場前48秒，佩頓飽含怒火地投出三分。

  所有的神射手都會告訴你，心靜了才能投好球。

  但也有例外，像雷吉·米勒就是一個必須帶著怒火才能打好球的人。

  佩頓也一樣。

  凱爾特人不尊重他，以如此蔑視的防守逼他投出這一球，而結局，卻不能如波士頓人所願。

  因為從種種細節來看，今晚本就不屬於凱爾特人！

  佩頓的三分如砸進湖泊的巨石，轟然炸響了全場。

  「！@%@￥%」

  美航中心的太陽球迷們以最瘋狂地嘶吼叫了出來，恰如31年前，加·赫德（Gar Heard PF/SF）在總決賽上接住後場發球轉身命中壓哨絕平球，使太陽和凱爾特人進入第三個加時一樣，每代人都有自己的體育之夜，總有那麼一兩場比賽的關鍵時刻，會讓人永遠記住，你會記得你當時的心情，想法，你在做什麼，誰和你一起見證了那一刻。

  130比127

  太陽反超3分，比賽時間剩下47秒。

  儘管時機不對，路易還是叫出了今晚的最後一個暫停。

  路易剛想給無瑕布置這一攻的戰術，無瑕卻說：「馬努，這次換我給你當誘餌。」

  眾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路無瑕解釋道：「我的右腳有點不舒服，如果我來出手下一球，沒有絕對把握，現在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我一定可以為你們創造出機會。」

  「那就這樣...」路易快速地布置了暫停結束後的打法。

  內容並不複雜，路無瑕作為誘餌吸引防守給吉諾比利傳球，如果有機會投三分就投三分，如果沒機會就去籃下先拿個2分。

  還剩48秒，沒到博3分的時候。

  無瑕上場前，路易本來想多叮囑幾句，然後，他什麼都沒說。

  路易只是握著拳，心心念念著好運，好運...

  凱爾特人的戰術一如路易所布置的那樣，路無瑕先叫擋拆點名便士，持球衝進三分線內，果然令太陽的防守一陣收縮，他則在亂軍中將球往外傳。

  吉諾比利接球的瞬間，漢密爾頓死命地輪轉過來，卻吃了他的投籃假動作。

  失去最佳投籃節奏的吉諾比利持球向里殺，起步上籃的那一瞬，他感到側面的加內特煞氣逼人，如果強行出手，有可能打成2+1，也可能造成犯規，也有可能被蓋。

  這種關頭，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出最優解，但吉諾比利知道，他不是唯一可以得分的人。

  他放棄上籃，在空中將球塞給加索爾，西班牙人起身暴扣。

  129比130

  距離比賽結束還剩33秒，太陽隊同樣請求了暫停。

  路易猜測德安東尼會把霍里換上來，畢竟這人在常規時間創造了奇蹟。

  因此，他也有所變陣。

  路易換下邁克·鄧利維，換總決賽期間只有垃圾時間可打的埃杜阿多·納胡拉。

  論防守，納胡拉遠遠比不上基里連科、加索爾、姚月半，但他有一點好，純野獸派的身體接觸，講究對抗，繞前防守不錯，防接球能力突出，在基里連科今晚對霍里的防守失效後，只能換個風格的防守人。

  上場之前，無瑕從路易面前走過。

  路易拉住了他，想說點什麼。

  「教練？」路無瑕不明所以地看著老爹。

  「沒什麼，」路易最終沒有說多餘的話，隨即放開他，「去吧，好好打。」

  路無瑕走上場，比賽隨即開始。

  最後的33秒，太陽有完整的24秒進攻時間，作為領先方，他們想要耐心地打戰術，然而，凱爾特人的防守強度卻讓這種企圖變成了奢望。

  便士進攻受挫，理察森被吉諾比利牢牢跟隨，加內特沒有絕對的進攻把握，他們的球傳來傳去。

  突然間，就好像是某個信號，持球的加內特突然向外傳。

  便士呼喚霍里擋拆，只有極少數人瞬間識破了太陽隊的意圖，路無瑕就是其中之一。

  就在霍里從便士手上拿到球，準備在外線完成理想的終極一投時，那顆被他托起來的球，突然被一股不可抗力擊飛。

  「BLOCKED BY WISH! OH MY GOD！！！！」

  納胡拉如亡命之徒飛出界外，將那顆球抓住，砸向便士的腳使其彈出界外。

  比賽時間還剩8秒，凱爾特人球權！

  凱爾特人沒有暫停，路易無法布置最後一攻，也就是說，最後一球將由球員自己決定。

  「爸爸，我以後也要打NBA。我要打得比所有人都好，贏很多很多比賽，得到一個比Benj叔叔更酷的外號。」

  路易看著無瑕，腦海里想起了16年前的那個夜晚。（780章）

  「你希望別人叫你什麼？」

  「上帝...上帝之子呢？」

  那個稱自己為上帝之子的孩子，如今就在路易的面前，贏得了許多比賽，打得比任何人都要好，最後8秒，在這場歷經雙加時的總決賽上，他即將決定一切。

  「Wish在外線持球，面對伊戈達拉！」

  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曾輕狂過，在那時候，對他們來說，任何事都清晰不昧，任何夢想都可以實現，他們不害怕做夢，更不會畏懼生命中發生的任何事情。

  路無瑕從6歲開始做這個夢，隨著時間流逝，他用充滿說服力的表現讓人們相信，他可以去實現所有的天命。

  在他出手的剎那，美航中心絕望地發出噪聲，不到一秒的時間，燈紅，球進，菲尼克斯人崩潰了，解說員歇斯底里地咆哮了，隊友縱情地撲來了。

  路無瑕躺在地上，握著拳頭大吼道：「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