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時空故人

  這顯然是最新版的《永生戀》。

  不但書頁的質地已經遠遠超出了一般紙張的輕薄和柔韌，而且封面是一個緩緩逸動的動態影像。

  這其實是一張照片，就像一幅傳真的圖像：一個光頭大耳的年輕人站在一扇旋渦狀的門前，那扇門的漩渦依然在緩緩旋動著……落日之下乘著一片遠景——古道上，緩緩行走的人們，騎著馬匹坐著車輛，在原野上拖下長長的影子。紅色的天空里，飛過一群歸鳥。

  這個場景舒天送自己當然記憶猶新，這是他在光緒年最後的時刻，只要他跨進那扇門，一切就終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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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文明的記載方式有很多種，上古時期，是壁畫，古期是貝殼竹簡記事，後來中國人發明了筆墨紙硯，才有了書。

  21世紀之後，筆墨記載的方式已經漸漸衰退，隨之而來的是更先進的電腦記載運算，到了22世紀之後，人類記載運算的方式已經被全息影像，意識流呈像，腦電波映射之類的更高技術替代。

  《永生戀》最大的價值在於，這是全人類第一本「意識流映射」印記成書！也是意識流變為現實科技的鼻祖！

  幾百年後，科學家找到該書的殘缺手稿，發現這本手稿是意識流記憶，轉化為字形，映射在書頁上。簡單說，就是一個人的記憶以「意識流」為複印機，轉化為字跡，複印成書。

  所以這本手稿不但是舒天送自己的手跡，就連裡面的插圖，也是隨機生成，是全真影像，和照片一樣。

  不過現在的這本書，封面用的是動態影像技術，就和電影畫面一樣，裡面的人物天空飛鳥都是移動的。只是看了半天，那些飛鳥都飛不出封面，那些古道上的人，怎麼也走不出邊框……而天空的夕陽，怎麼也不會墜落。

  只有那個光頭大耳的年輕人似乎沒有動，靜靜地站在那扇門前，神情猶猶豫不決，古樸的長袍在風中微微拂動著。

  舒天送凝目看去，心神漸漸被那扇門的漩渦所吸引，初一看，那漩渦是靜止的，可是漸漸旋轉起來，無數的光逝去，似乎溢出了畫面！

  那光頭大耳的年輕人忽然回過頭來，看著畫外的舒天送，臉上浮起了一個迷茫的笑容！

  舒天送心神一顫，肩頭忽然被乾雲海猛然拍了一下，不由醒了過來。

  揉揉眼睛，再度看去，書上的人，已然靜止，背對著他，看著那扇門。

  「此書是時空系統修復的傳真版本，若是細看那扇門，會迷失心神，入魔時空，那個人，便是你光緒年的自己，你可別忘了！」

  「現在有這種技術？」舒天送知道這種科技，至少在目前，不會有這樣傳神的書。

  「當然不是……」乾雲海說道：「這本書是一個老友送我的，他叫我尋找這本書的主人。」

  「看來你是找到了。」舒天送問道：「你那老友是誰？」

  乾雲海有些玩味地看了他一眼，隨之詭秘地看著書上的那扇門，緩緩說道：「我這老友……先你一步，踏進過那扇門。」

  「他叫燕赤霞。」

  「燕赤霞！？那死大鬍子！？」舒天送跳了起來，激動得嗓音都變了：「他還沒死！？他在哪裡？」

  這***老混蛋，居然還沒死。這老雜毛！要不是他誘騙老子，哪裡會有這麼多岔子！

  舒天送此時的心情，別提有多興奮了，興奮得牙痒痒的！

  乾雲海似乎看得懂他此刻古怪興奮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笑道：「老燕說我若是提起他，你會很興奮，你想不想去揍他？」

  「老雜毛在哪裡？」他跳了起來，抓著乾雲海的手臂，渾身微顫。

  「五十年了，他一直在麗江，他說，你應該還能找到他居住的那座大院子。」

  「他……他帶著小月和嘟嘟又回來了？」舒天送煥然大悟般，點點頭，來回走動著，甚至出現了輕微的精神分裂的症狀，臉色通紅，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著：「對對……應該是這樣……我找到你們了……我又回來了……也不知道小月老了沒有？」

  「小月在 21年嫁人了。」乾雲海木然說道：「她原本就是光緒年的人，穿越未來時空百年，將會急速衰老死去。為了防止這種變故，燕赤霞收走了她的元神，重生在一個道派世家，她目前叫張雅青，是木思風的妻子。」

  他頓時愣住了。隨之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也難怪，迷失時空這麼些年，這種不斷變異的歲月和人事，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悲涼的死寂！

  ——舉個例子，你認識了幾十年的朋友親人愛人仇人同事同學街坊鄰居狗兒貓兒以及所有融合入你生命的社會、人文、情感、生活……因為時空的遷移，瞬間全沒了，消逝在茫茫時空里，你甚至連這些人的墳墓，後代，輪迴，信息都無法查詢，你的生命，只能死寂。

  一個人若是經常陷入這種絕對孤獨的死寂，多少會有些心理的魔症。

  比如記憶喪失，憂鬱，狂躁不安，人格分裂等等，這就是經常穿越時空所衍生的「時空錯亂綜合症」。

  人生，是慢慢醞釀的，若是瞬間消逝，除了死亡，沒有任何別的方式，可以緩解一個人的心靈崩潰！

  就算「死神」，也無法消除這種精神打擊。

  所以能夠見到原本不可能見到的時空故人，對於舒天送來說，是多麼的彌足珍貴！這簡直是見到了多年失散的甚至已經死去的親人。

  「只要還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他有些傷心地喃喃自語著，隨之開心地大笑起來，笑得眼淚狂飛，鼻涕直流。

  這小子天生情種，還有些藝術天賦，居然動情地嘶吼著破鑼嗓，大聲唱起了一首老歌：「我期待 ……有一天我會回來，回到我最初的愛，回到童真的神采 。我期待…… 有一天我會明白，明白人世的至愛，明白原始的情懷 ，我情願…… 分合的無奈，能換來春夜的天籟，我情願，現在與未來，能充滿秋涼的爽快……」

  「操、你、媽、逼的作死呀——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覺！！」樓上傳來了一句臭罵！

  「 say goodbye ……say goodbye ——」舒天送終於唱得聲竭力嘶了，靠在牆角拍著巴掌，哇哇大哭起來！

  「操、你、媽——期待你媽呀！起來！不願意做奴隸的人們……」樓上的人瘋子一般狂叫著，拼命敲起了一個大盆，大聲唱起了《義勇軍進行曲》。

  「小子，哭夠了沒有？」乾雲海忍不住了，終於冷聲問道。

  「哇哇……嗚嗚~~~」

  「要不要我叫個小姐，幫你按摩幾下，舒緩一下心情？」

  「嗚嗚……沒錢。」

  「我請客。」

  「我要兩個……豐滿……嗚嗚，皮膚要好。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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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雲海無奈地指指他，搖搖頭，卻似乎沒有興趣看他癲狂鬧騰了，只是找了個沙發坐下，熟練地按動著遙控，找到了一個財經頻道，隨意觀看起來。

  「乾雲海……老乾，我好像想起你是誰了。」良久，舒天送有些筋疲力盡地說話了。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是追獵者，時空追獵者。」

  「我知道，不就和我們死神一樣的職業嘛，我說的不是這個。」

  「不一樣，我是天罰者。」

  舒天送這才震住了。

  他當然知道時空追獵者，也被稱為究極殺神、終結者、死神和天罰者。根據隸屬不同，有不一樣的稱號。

  這是宇宙間一種極為巔峰的職位，這類追獵者，不但具有宇宙間最為高深的基因重現和五感映射，還可以根據某些時空逆轉的軌跡，推算出所要追獵目標的因果和未來！就算被追殺的對象遁入時空，化身為零，消失在過去，也會被這些殺神找到，滅去真身。

  天罰者，代表極為高深的技術和能力，舒天送在天行部門聽說過，但是沒見過真正的天罰者，據說只有大神通可以擔任。

  大神通師，那更是一個神話，沒人可以形容什麼是大神通，據說大神通師能力通天，可以飛天入地，個體能遨遊星空宇宙，已經是神仙的級別。

  雖然是傳聞，因為世間是否存在大神通人類，還是個未知。

  至少在地球上，這只是仙俠流的傳說，是一個小說裡面才可能重現的童話傳奇。

  不過，宇宙間存在大神通，在天行部門的宇宙學術教導上，一直就重複這樣的結論。

  ——如果某一天，你遇到大神通人士，不要與他為敵，就算他不要你的命，你也必須馬上逃避！

  這是昔年的教官留下的忠告。

  大神通最基本的特徵，就是瞬移！

  這種瞬移，是一種高級的時空狀態，在武俠小說中俗稱「縮地成寸」。

  平常人的一個呼吸，在大神通這裡，是永恆，這一個呼吸，大神通可以瞬間越過百米甚至無限的空間距離，極為恐怖。

  就算在世界的死神中，也只有兩個人可以達到瞬移。

  但是並非你會瞬移就是大神通，還有第二個必要的特徵，那就是在瞬移的前提下，大神通可以撕裂空間，製造虛空的蟲洞或者空間裂縫，實現空間的阻隔和穿越。

  這種說法很玄，簡單說，就是在虛無的空氣中掏出一個四維空間，這種空間，就是俗稱的「虛空」，而虛空是一切物質的宿主，可以收容或釋放神秘的能量。

  這才是大神通最可怕之處。

  據說要達到這種境界，正常的修煉實現是千年！

  天才級別有機緣者三百年可以實現。

  天生的通靈體，就很簡單了，這種通靈體本身可以穿越三界，任意出入，虛空是這種人天生的通道，只需百年可成。

  不過舒天送在迷失的時空里，見過幾個大神通，知道這些人已經不算是人了，和魔神差不多。

  「我說的不是這個。」他繼續解釋道：「我是說，我想起你是誰了。我在光緒年認識你的一個手下，叫方唐正，你們那什麼馬蒂厄共和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