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神醫華丹青

  京城郊外，松林沼澤，燈火簇擁，一個明麗的仙子，一場神秘的對峙。

  阿呆靠在樹下，虛弱地喘息著，臉色蒼白。很顯然，他已經奄奄一息，生命垂危。

  這塊大樹的背後，是一片灌木草叢，草叢裡匍匐著兩個人，這便是我和靈王了。

  我和靈王屏息伏在地上，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阿呆的喘息，以及樹下幾個人的對話。

  「嫦小姐……我已經沒救了……別管我，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阿呆雙眼無神，卻焦急地低聲催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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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女搖搖頭，表情淡然地掃了周圍黑壓壓的官兵一眼。

  大樹周圍，已經里三層外三層，被圍得水泄不通。但是很多人都似乎對那少女極為忌憚，儘管圍住，卻空出了近十幾米方圓的地帶，拉開了一段安全的距離。

  華太醫提著藥箱，也不管這兩個人是否危險，跑到樹下便專心地查看起阿呆的傷勢來。足可見此人仁心冷靜，是個稱職的醫生。

  王通也大著膽子走到了大樹下，看著三人，心裡卻不斷尋思著對策。若是能將兩人都活捉回去，這可是大功一件。

  「右胸中彈，鋼珠還卡在裡面，這血倉失血過多，不要一時半刻，若再不取出鋼珠，及時輸血，必死無疑！」華太醫查看片刻，就冷靜地下了結論。然後便利索地從藥箱裡取出了很多奇怪的儀器和醫療器械，還有幾把鑷子和手術刀。

  我躲在黑暗中看了一眼那些器械，便大為驚訝起來。

  這華太醫，不是中醫，而是罕見的西醫！

  那些器械，可都是西洋玩意，在這個年代，幾乎不可能出現在一個中國郎中手裡！

  而且看樣子，這華太醫，似乎要現場給阿呆動手術，取出體內的鋼彈，甚至說出了「輸血」這個概念。

  在清朝，輸血這個概念似乎也不多見。

  這華太醫，絕非常人！因為這些醫療器械，很難搞到，更別說一個人，在沒有助手的情況下，在野外現場操刀動手術了。

  ——這需要極其高超的醫療技藝。在19世紀晚期，全世界，有這樣水平的醫生也是鳳毛麟角，更別說閉關鎖國的中國了。

  雖然是黑夜裡，但是這大樹下燈火通明，被照耀得如同白晝，我躲在樹後，自然也看得很清楚。

  這華太醫的樣貌，我自然也看在眼裡，只需要看一眼，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這個人，不像個真人一般，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原因。

  首先是他的衣著，雖然是長衫，卻和清朝傳統的長衫馬褂有著明顯的區別，仔細看去，倒像是一件灰白色的風衣，不過是在衣襟上打了一排扣子。

  褲子是直筒褲，不是民間的那種燈籠褲。穿的也是一雙棕色洋式皮靴。

  頭上戴著一頂圓帽，可以看出，此人沒有留髮，是一個光頭。

  我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光頭，因為我也是個光頭。

  為什麼我要剃光頭髮？

  因為這個時代的男人，是必須留長髮辮子的，這是滿清的髮式，要想不留辮子，就只能剃光頭，短髮是萬萬不行的，會被認為是叛逆族類。

  剃頭留辮子，其實是清朝時候的最大陋習。在古代,北方少數民族或是遊牧民族(如蒙古)或是射獵(如滿族),在草原或密林中,如果不把前面的頭髮剃光,在騎馬的時候,風一吹,前面的頭髮就會垂下來嚴重影響視線,也容易被樹枝刮到所以這從實際生活考慮,另外在戰場上,前面沒有頭髮,不容易被敵人抓住頭髮,這也是從實際考慮這是為什麼剃去前邊頭髮的原因。

  二是因為滿族等民族崇拜薩滿教，認為後腦是靈魂居住的地方。所以留後邊的頭髮。為了方便，編成辮子。

  滿人入關之後，為了讓漢族人臣服於滿族人，從而建立起對全中國的統治。清朝統治者發布一系列的民主歧視政策，在心理上確立了滿族人的權威性，其中《剃髮令》昭告天下：「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廣為流傳。

  不過剃髮令的實行，並不是那麼圓滿，基本上是在內十八省實施，一些邊遠地區，還是沒有這個限制。

  比如當時的西南地區，就有很多百姓沒有剃頭留辮子。

  但是在京師，你不留辮子，那可是死罪！

  這華太醫剃個光頭，是不是也不想留個難看的辮子？

  我越看越是疑惑，甚至有些震驚。這其中蹊蹺之處也漸漸浮現：這太醫似乎早認識那少女一般，絲毫沒有懼怕的樣子，直接跑到阿呆旁邊查看傷勢。

  而那少女，儘管表情沒有異樣，但是對近身的華醫也很放心，絲毫沒有防備的樣子。

  「王爺，你可認識這個華太醫？」我忍不住小聲問道。

  木思風搖搖頭：「奇怪，宮內的太醫我都認識，玩這西洋玩意的郎中也沒幾個，我還真沒聽說過有這樣一個太醫。不過只要他能救阿呆，管他做什麼？」木思風悄聲說道。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躲在暗處觀察著。

  華太醫擺設好所有的醫療器件，這才看著那少女，低聲說道：「嫦姑娘，你的同伴急需手術，我沒帶麻醉，您看……」

  少女點點頭，忽然伸手拂了一下阿呆的腦門！

  這隨手一拂，那阿呆便頭一歪，昏迷過去，猶如沉睡了一般。

  這種手法，也不是一般的技能，非常人能及。

  華太醫卻似乎早知道少女的能耐，悶不哼聲地撕開阿呆胸口的衣服，用酒精清洗了一番，然後舉起手術刀，一刀便切了下去……

  這種緊急救命的情況，在場的大部分人還是頭次見著，也許是天性使然，岸邊只聽見一些零碎的火焰噼啪聲，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樹下的三人。

  王通站在一邊，左手緊緊捏著刀柄，手心已經出汗，卻失去了拔刀的勇氣和果敢。

  對於眼前這個絕美少女，他甚至一直避開目光，不敢直視。

  他生怕對方的美麗，會亂了自己的心神。

  這個女子，如果真和傳說中一樣通天徹地，那麼就算這裡有千軍萬馬，怕也困她不住！

  然而她居然沒有走，怕不僅僅是為了同伴，還有著其他原因！

  終於，華太醫取出了阿呆胸口裡面的那顆鋼珠，然後熟練地在胸口上縫了幾針，這個過程，讓很多觀看的人都極為驚嘆不已。同時也禁不住都鬆了一口氣。

  只是，阿呆的渾身衣衫，已經被鮮血浸透，如一個血人一般，極為可怖。

  華太醫用手帕擦掉額頭的汗，皺眉道：「他失血過多，我雖然暫時救回他一條命，只不過，沒有輸血，一樣得死！很抱歉，我隨行而來，沒有帶著檢驗設備，無法輸血。」

  「救人要緊，輸我的血吧，我的血，和你們人類的o型血差不多。」那少女忽然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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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嫦姑娘……」華太醫神情一震，似乎欲言又止，目光閃動著，有些激動。

  我聽到這裡，內心更是震驚異常。

  因為這少女有一句話，也許很多人沒聽明白，我卻聽明白了。

  她說「你們人類」！

  她，難道不是地球人？！

  她是妖還是仙？難道是外星人不成！

  這也太令人瘋狂了！

  更令人不解的是，華太醫居然聽懂了，而且絲毫不感到奇怪。

  「華醫生……今天晚上的事情，本是註定。你就別多想了，救人要緊。」少女伸出了白玉般美麗的左手。

  華太醫咬咬牙，拿出了一套輸血儀器，針管一頭插入少女的左手背，一頭，插入了阿呆的經脈。

  那少女似乎也有些累了，微閉雙目，和阿呆一起，靠在大樹邊，休息起來。

  看著她微閉的雙目，眼睫毛卻在微微顫動著，就像兩片靈動的羽毛，她的美麗的臉龐，此刻多了一份罕見的安詳和聖潔，讓所有人都感觸到了一種洗鍊靈魂的清風，舒適又無法正視。

  或許是她閉上了雙眼，在場上百男人的目光都凝視在她的臉上，這些目光，無一例外地充滿了無比的狂迷和追尋，卻沒有幾個敢透露出猥瑣和褻瀆！所有男人都暗自發誓，只要能和這女子換血，就算現在死了，也是值得！因為自己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見到如此美麗的女子了！

  「她如此高貴，卻把自己的血輸給阿呆……我願意和阿呆換一換，讓我垂死都可以。」木思風有些痴迷地看著這一幕，失神地吶吶說道。

  我暗嘆了一聲。

  儘管我還是單身，還在熱血沸騰的年紀，可是居然我沒有愛上這個少女。很奇怪，我看到她，就有一種親人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淡，卻很頑固地烙在心靈里。

  至少在心理上，我和她，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繫！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擔心起來。這個時候的她，顯然是最虛弱的時候，官兵要活捉她，應該是最佳時機了！

  王通也想到了這裡！

  他向前跨出了三步！然後抬起了手！

  只要他一聲令下，眨眼之間，便會有無數根鐵鏈子和繩子，把那少女綁了起來！

  然而，樹下的華太醫忽然站起身來，轉身看著王通，眼中極為罕見地射出了兩道寒光！

  他的眼神，極為逼人犀利，殺氣凜然，王通抬手的動作不由凝滯了。因為他忽然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只要自己劃下這道指令，眼前的華太醫，絕對能在瞬間殺了自己！

  「王大人，你若是此時下令拿人，這七尺之內，我可以隨時殺了你！」華太醫冷冷說道，和方才救死扶傷的溫良姿態，辨若兩人！

  王通微微一震。不過他終究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武官，作為一等御前侍衛，自然身手極為了得，正常情況，就算三五個高手也難以傷他一分！

  何況當著上百官兵同僚下屬的面，他如果退縮，以後這個一等侍衛的名頭，可就矮了半截。

  「華太醫？華丹青！你大膽！你反了不成！」王通大聲叱喝道。

  「華某雖然是一個區區郎中，卻非爾等酒囊飯袋可比！王大人，今兒個，華某便是來保這嫦姑娘，你們，誰也動她不得！」華太醫，原來叫華丹青，忽然朗聲說道。

  「紅顏禍水，禍國殃民！華丹青，你為了這樣一個妖女，連身家性命都不要了，可悲可嘆！」王通有些惋惜地嘆道。

  「王大人，你又誤會了，我和嫦姑娘只是朋友至交，我華某人何德何能，能做她的朋友，已經很知足了。」華丹青朗笑一聲，抬頭環視黑壓壓的官兵刀槍，視而不見一般：「都回去向你們太后復命吧。就說我華丹青在此，誰也帶不走雪靈格格。」

  「來呀，把這三個反賊給我一併拿下！」王通大吼一聲，周圍的氣氛頓時緊繃起來，嘩啦一下，數十官兵舉起火槍，提著鏈子，向前跨進了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