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這就是愛？

  「才不是，人家是因為看劇本感動的，你真是自作多情。」安璇伊別過頭，順手將列印的劇本塞進了手提袋裡。

  有些人與事，註定過去了，那就放空所有，無論是快樂還是悲傷的，都讓它如風般逝去吧。

  楊逸，那只是過去美麗的夢，而軒轅曜，才是她真真實實的幸福。

  ……

  某住宅。

  屋子裡沒有開燈，夜色漆黑如墨，借著銀色月華，隱約可以看見沙發里坐著一個人，頎長的身影崩成了弓字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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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胳膊撐在膝蓋上，兩隻大手捂著臉，看不清是何表情，只是身形卻微微顫抖著，似乎在承認著巨大的痛苦。

  乾涸的眼角是刺痛的感覺，很想痛哭一場，可是眼淚卻已經成了奢侈，他根本沒有資格哭泣。

  這一刻，楊逸才明白，原來痛得最深處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眼淚，如果還能哭泣，那只能證明心還沒有死。

  不是他期望心死，而是他已經找不到心跳動的理由，為何一切都是騙局，他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都在欺騙他。

  屋裡的燈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讓他睜不開眼睛，只是低著頭吼道：「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倪可兒站在門口，雙眼紅腫，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整個人仿佛遊魂一般，「逸，我知道我錯了。」

  「你沒錯，錯的人是我。」楊逸緊緊地拽緊拳頭，指甲嵌入肉里。

  是的，是他的錯，不應該輕信倪可兒說在酒吧被人欺負，然後大義凜然地去救她，更不應該為她擋酒，然後喝下放了迷藥的酒。

  倪可兒臉色慘白，卻看見楊逸的手指間流出鮮血，衝上前道：「逸，你不要傷害自己，求你了。」

  當她的手指碰到他的大掌時，楊逸卻身形一抖，只覺自己很是骯髒，忍不住暴喝道：「滾！」然後一掌推開倪可兒。

  倪可兒半蹲著身子，一個踉蹌就坐倒在地上，眼淚又洶湧地流淌出來，「逸，你可以傷害我，但是你不要傷害自己，因為我是真的愛你。」

  「愛？」楊逸突然仰起頭，一雙乾涸的眸子發紅得好似要滴血，他冷冷地看著倪可兒，咬牙切齒道：「你這是愛嗎？」

  倪可兒從沒有看過這麼可怕的楊逸，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

  「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楊逸移開視線，他甚至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站起身，步伐趔趄地往外走。

  那背影雖然憔悴，可是卻那麼的決絕，倪可兒知道，若是讓楊逸離開了，那就真的是一切都完了。

  「不要，不要！」她追了上去，從身後抱住他，「我們從來好不好，我再也不會騙你了，我知道你是愛過我的，對不對？」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倪可兒，以前我對你是愧疚，而如今，我對你只有厭惡。」楊逸掰開她的手，冷冷道。

  厭惡？

  倪可兒身形抖動，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他竟然對自己只有厭惡，其實她更希望是恨，因為至少有愛才有恨。

  可是，卻沒有，沒有……

  「楊逸，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是，我在酒里放了藥，讓你和我發生了關係，是，我假裝懷孕，希望能藉此讓你離不開我。

  也是，我故意誣陷安璇伊推我一掌，然後假裝流產，希望你能討厭她，認清她的真面目，然後徹底忘記她。

  我這都是為了什麼，我只是愛你而已，愛你有什麼錯，楊逸，你就是傻瓜，最無可救藥的傻瓜。」

  倪可兒哭得泣不成聲，可是楊逸給她的依舊是那冰冷的背影，她咬著唇瓣，上前拽住他的袖子。

  「我是愛你的，而安璇伊卻是在利用你，難道你忘記那本日記了嗎，難道你還要傻傻愛著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嗎？」

  楊逸緩緩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道：「即便她不愛我，即便她利用我，而我卻依舊愛著她。」

  有些人，或許與自己來說就是一把利刃，愛上他等於自取滅亡，可是愛就是愛了，情願飛蛾撲火，也不願放下。

  而安璇伊在楊逸心中便是如此，他愛她已經愛入骨髓，除非生命到達盡頭，否則愛就不可能終結。

  倪可兒看著毅然離開的楊逸，再也無力支撐，緩緩地癱倒在冰冷的地上，蜷縮成一團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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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明白，為什麼安璇伊什麼都沒有做卻得到了楊逸的心，她為他做了那麼多，卻換不得他的一顆真心。

  楊逸走出住宅，天空的月亮正是皎潔，銀色光芒灑在小區花園裡的瓊花樹下，片片白色花瓣飛舞，洋洋灑灑。

  那一瞬間，好像突然回到很多年前，那一條開滿瓊花的小徑上，有他與她的身影，花飛花落，他們十指相扣而行。

  「儷靚容於茉莉，笑玫瑰於塵凡，惟水仙可並其幽閒，而江梅似同其清淑。」

  隱隱約約，耳邊還有她繁複背誦《瓊花賦》的聲音，那樣清晰，可是卻早已經成殤，再也不會聽到。

  楊逸不知道想要往哪裡去，他只是一直走一直走，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站在安璇伊住宅外。

  抬起頭眺望，看著眼前的這一棟樓，他不知道哪一層、哪一扇窗才是安璇伊的家，那裡，她會不會突然推開窗戶，看見他正在凝望她。

  一盞盞燈逐漸熄滅，可是他卻還是沒有找到她的家，就那麼出神地凝望著，想著她可能已經入睡了，做著香甜的夢。

  只是，她的夢境中不會再有他了吧，那些一生一世的誓言，那些十指相扣走過的歲月，都化作一場空，想要抓住卻早已經消失得沒有痕跡。

  心驟然的疼，像是瀕臨死絕的人，一隻大掌伸進了心臟里，不停地撕裂著，血淋淋的一片。

  他覺得沒有一點力氣支撐，可是卻咬著牙一直立著，絲絲鮮血瀰漫在嘴裡，他卻想要這麼一直守候。

  夜漸漸褪去，天慢慢變亮。

  陽光依舊燦爛，新的一天終於到來，可是，那死去的心還會重新活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