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見面

  曾經無數次的在腦海里幻想過我和宸風再次見面的場景，甚至無數次在夢裡都出現過。而無論是哪一次，都應該是歡天喜地的，曾經，我那麼急切的祈禱和宸風的相見，光是想像都會讓我心動。

  就在一個星期前，那個陽光明媚的清晨，也是在這個咖啡廳，宸風和周靜柔就那樣愜意的坐在裡面兩兩相望，而此刻，那個我魂牽夢繞了三年多的男人就在這個咖啡廳里等著我。

  

  如果有一天，讓我心動的再也感動不了我，那是不是表示我已經不愛了？

  可我明明還是那麼的想念他，或許我的難過我的傷心並不是宸風的背叛傷害了我，能傷我的，是我太在乎了而已。因為太在乎，所以就會很痛。

  我輕輕的推開那扇緊閉的門，沒有服務生迎接，這樣很好，最起碼可以讓我靜靜的多看一會兒那個男人，他正安靜的坐在昏暗的燈光下，因為太暗，暗得連他的表情都看不清楚。

  為什麼不管是夢裡還是現實中，他的臉似乎都那麼模糊？

  看到我的出現，宸風眼睛突然散出亮光，像是等待了很久的孩子等來了期盼已久的媽媽。我的心臟一陣揪痛，然後將這份痛苦偽裝了起來。

  宸風已經站了起來，他還是那麼高大，那麼的讓我心臟悸動，他說「坐」

  我在宸風對面坐了下來，只是低著頭看著桌子上的那個菸灰缸，那裡面已經堆滿了只抽了半截的菸蒂，是宸風的嗎？

  「你過得好嗎？」

  那次在同學會上，他也這麼問過我，他真的這麼在乎我過的好不好嗎？

  我抬起頭，目光只是從他的臉上掃過，未作停留「很好啊，嗯，比你想的還要好」

  我相信這次的偽裝一定比上次好，因為我明顯的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是自然的。我將手中的包包放到沙發上，手心裡已經出了很多汗，故作鎮定的回答之間，我將雙手放在牛仔褲上擦了擦，然後又趕緊將雙手握在一起。

  「哦，那就好，我還以為對不起」他一定很難過，他肯定以為沒有他，我的生活會沒有一點光彩，因為每個男人都希望世界上所有的女人為了自己傷心落淚忠心耿耿，宸風也一定會這麼想。

  可是，事實不就是這樣嘛，沒有了宸風，我的生活就是沒有任何色彩。

  「你呢？過的好嗎？」我拿起桌子上的點餐單，一邊故作認真的翻閱著，一邊漫不經心的問著同樣的問題，明明答案就已經那麼明顯。

  宸風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沒有點燃，只是在手中擺弄著，然後慢慢的回答「其實，我姚覓，對不起，我知道當初傷害了你，我只是不希望你為了我浪費你的大好年華，我只是」

  有人說，如果將頭抬起到三十度的角度，才可以讓眼淚不掉下來，我真想把頭抬起到六十度。可是，在宸風面前，我不能哭，為他而流的眼淚我一個人看見就行了。

  服務員端來兩杯咖啡，我順勢迅速的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我們之間又陷入一片安靜，兩人就那麼坐著，一個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一個望著滾燙的咖啡。誰都沒有出聲。

  宸風撕開方糖的包裝紙，「啪！」方糖掉入了咖啡，濺起的咖啡在他白色的襯衫袖子上肆意染開。而他若無其事的用勺子攪拌著。

  我看著他，心裡的難受終於忍不住閃現在臉上，又迅速地被我再次偽裝了起來。

  兩杯咖啡就一直放到冷卻，兩人的心似乎也都已被冷卻，封鎖起來。

  我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小口，苦澀的味道通過舌尖迅速蔓延至身體各處，之前一直都是這么喝的，卻沒有一次是這麼苦。

  宸風看了看我面前的方糖，滿臉詫異的看著眉頭緊蹙的我「你怎麼不放糖？」

  「我一直都這么喝」

  是的，我一直都這么喝，自從你離開之後。

  「姚覓，你是不是很恨我？」他也端起那杯冷卻的咖啡，卻並沒有喝。

  「是，我曾經很恨你，但現在想想，那些年少懵懂的日子做的一些傻事，並不會讓我們得到什麼，只是更深一次的了解這個世界的殘忍而已」

  原諒我宸風，我說出了違背良心的話，我根本就沒有恨過你，我還是很愛很愛你，可是，我只能把「我愛你」那句話隨著那口苦澀的咖啡吞進肚子。

  「對不起」宸風低下頭，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子在跟媽媽懺悔以求得原諒。

  以前和宸風去電影院看過一部很老的電影叫《love　story》，我記得裡面有一句很經典也很有道理的台詞「愛意味著從沒有必要說對不起」

  宸風的對不起是不是表示他已經不愛我了？

  「你愛她嗎？」我說的是周靜柔，那麼優秀的一個女人，他肯定是愛她的，他們在一起是那麼的登對，我這樣問，完全是在給自己找痛受。

  可是，我就喜歡這種痛的感覺，最好一次性全部讓我痛個夠，這樣我就會因為痛心疾首而失望放棄。

  「她救過我，對我來說，她是恩人」宸風的回答讓我很意外，呵呵，這算是以身相許嗎？好一個白蛇報恩於許仙的現代感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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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說愛她，也沒有說不愛。或許這麼委婉的表達，只是不想讓我難過。而我卻無從作答。

  「那天晚上，在宴會，我看到你手臂上的疤，是怎麼回事？」宸風喝著咖啡，像是突然想起某件快要被他遺忘的事情。

  我用手摸了摸右手臂，那道疤痕觸摸可及。不痛了，過了那麼久，時間已經治癒了一切外在的傷口，可那份疼痛早已經積攢著藏進心裡，每逢提及，都觸景傷情。

  「一次意外的交通事故」我說的雲淡風輕，像是在說著新聞上的常見事件。

  宸風皺了皺眉「應該很疼吧？」

  哦，原來，他是在擔心我。

  我笑了笑，這是我見到宸風后的第無數次笑，卻是最欣慰的一次，這一次，他是真正的為我擔心吧？

  「不記得了，昏迷了三天，醒來後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三天後，身上的傷口都好的差不多了，心上的傷口卻越演越烈，因為那個重要的人消失了。

  宸風幾次張開口像是要說什麼，卻總是在我的期待中又閉口不語，他的那杯冷咖啡已經喝完了。也許，我們的談話就要結束了，然後說再見，轉身，朝著各自的方向走去。

  「姚覓，我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要幸福，找一個自己愛也愛你的人，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尚楠，這一刻，尚楠那雙哀傷的眼睛浮現在我眼前，我執意決絕的拂袖而去，是不是已經傷害了他？

  走出咖啡廳後，這是宸風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這句話，有太多的人跟我說過，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是從宸風的口中聽到。

  可是他的語氣就像每個朋友對我的祝福時一樣。

  我們真的已經很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