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久別重逢

  重見辰風的低落心情讓我居然想起了尚楠，領走前一天晚上，我去了他的咖啡屋，我只想看看他，仿佛他的笑容可以撫慰我心中所有的不快。

  「我明天回合盈婷回老家呆幾天」

  「什麼時候回來？」

  

  尚楠眼中有不舍，我想起了三年前，當辰風告訴我要去日本的消息時，我第一句話也是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會很快回來的」我點點頭，不想尚楠像曾經的我一樣，感到失望。

  果然，我看到他嘴角微微揚起，眼裡滿是愉悅，「那就好，我等你回來」

  如今的尚楠像極了當年的我，辰風當時，是不是也如同現在的我一樣？心情如此複雜。

  機場

  每天都上演著無數的悲歡離合，有人因為重逢的欣喜而興奮落淚，有人因為離別的痛苦而涕泗滂沱。

  尚楠將機票遞給我和盈婷，然後對我說道「姚覓，等你回來後，我會換一種方式追求你哦，期待吧」

  我錯愕的看了看旁邊的盈婷，她睜大眼睛滿臉驚訝「原來你們倆在談戀愛？」

  「沒有」我回答的很乾脆。

  「雖然現在是我單相思，不過姚覓很快就會喜歡上我的，我這麼帥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哦」尚楠很得意的說道。

  我和盈婷安靜的坐在候機廳里，望著眼前忙碌的人群，陷入沉思。

  我不知道盈婷在想什麼，自從早上出發前見到她時開始，就不怎麼說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對盈婷的打擊很大，但她跟我們這些朋友在一起，仍然保持著臉上的微笑，我看了心裡很難受，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芝焚蕙嘆。

  機場的廣播裡不時的播報著航班登機信息，加上候機廳的人群眾多，這種吵雜的壞境讓我有點頭疼，我靠在座椅靠背上閉目養神，腦海中卻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轉頭看了看盈婷，她耳朵里塞著耳塞，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睫毛卻不時的扇動，我拍了拍盈婷，告訴她我去買點東西，其實我是想去散散步，還有一個小時才能登機，我已經坐不下去了。

  安檢外面有一對依依不捨的戀人相擁而泣，男的不停的安慰著女的「別哭，我很快就回來，一定要等我回來，要注意身體，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我會經常打電話給你」

  女的乾啼濕哭的抱著男的「你一定要快點回來我等你」　然後，男的一步三回頭的走進安檢，女的早已哭的肝腸寸斷。

  這種畫面像是電視劇裡面的情節，我突然想起盈婷之前說的：許多的故事情節都是根據現實生活而改編的。

  好像的確是這樣，就像我和宸風的失之交臂，還有陌路重複。

  宸風當初去日本的那天，我像個瘋子一樣的跑向機場，就算他說了分手，但我相信我們三年的感情至少可以讓他在離開之前想見到我一面，就像我那麼渴望見到他一樣。

  十字路口，　當那輛卡車向我疾馳而來的時候，我腦海里只出現宸風的臉，或許我們一開始就是錯的吧，甚至連上天也阻止我們見面。

  等到我在醫院醒來後，宸風已經走了三天了，那三天是那麼的快，而這三年卻是如此的漫長，漫長的有點寸陰若歲。　我摸了摸手臂上那條長長的疤痕，已經過了三年，就像我心中的那道疤痕一樣，久久不能抹平消失，即使穿著長袖衣服遮掩，卻還是這麼清楚的就能摸得到。

  一個提著箱子的男人不小心將我撞倒了，我狠狠的摔坐在堅硬的地板上，心臟有種被震碎的感覺。

  慌張的男人在一旁不停的道歉，附近看到的工作人員也趕緊跑過來扶起了我，見我滿臉淚痕，以為是哪裡受了傷，不停地要帶我去機場醫務室，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是我自己的錯而已。

  飛機在一個小時後準點起飛，外面的陽光很好，衝上雲霄的那一刻，我有種錯覺，像是靈魂離開身體後，漂浮在雲霧中，那麼輕飄飄的，放眼望去，都是潔白的出手可摸的雲霧。

  宸風是貪戀這種美好的感覺而離開的嗎？

  那時我們經常躺在草坪上看著從頭頂的天空中飛過的飛機，宸風就會指著那隻大鳥給從來沒坐過飛機的我講解坐飛機的感覺，那時候的我怎麼就沒想過，有一天，宸風會被這隻大鳥帶離我的世界？

  後來的很多個日子，我經常一個人躺在草坪上看天空，然後看著飛機從頭頂飛過，想像著宸風是不是就坐在裡面回來了？

  到達y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下了飛機，我們乘坐機場大巴進入城市的中心地帶，這個闊別三年的城市早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們有種恍惚的錯覺，仿佛置身於一個陌生的城市。

  坐上計程車，我帶著盈婷直奔我家，她家裡只有那麼一個整天賭博酗酒的老爸，她就算回去也不會有家的溫暖，所以我提議先去我家，等到休息到第二天再去看望她的爸爸。

  離別三年，老實說，對家人的寒泉之思望雲之情不是沒有過，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會想到遠在故鄉的二老，只是想念他們，卻從來沒想過要回來看他們，我就是這麼個鐵石心腸無情無義的不孝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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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見到我回來，激動的連話都說不清楚，拉著我的手不停的摸著我臉看我。她老了很多，沒有了曾經的尖酸刻薄，多了幾分慈祥。父親只是轉過背，用袖子摸著眼淚，他們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內心的愧疚感更加強烈，我欠了他們太多太多了。

  吃飯的時候，我詳細的問了母親的病情，父親說，只能靠藥物環節病情，好的時候可以下床走動，不好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下。　我看著年邁的養父母，喉嚨哽咽的根本就吞不下飯，眼淚也奪眶而出。

  曾經風華正茂的父母在歲月的摧殘下早已經跑經滄桑。他們還有多少個三年？

  和子女在一起的其樂融融讓他們臉上蕩漾出幸福的微笑，他們的要求並不高，只要我們能多抽出時間陪伴在他們身邊，而我，浪費了三年。

  還有我那個懂事的弟弟，三年前，他還是個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屁孩，如今已經長的比我還高的大小伙子了。

  晚上我和盈婷擠在我以前睡過的那張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久別重逢的興奮與辛酸讓我百感交集，我真的應該早點回來的，而這份孝心卻遲到了這麼多年。

  「想什麼呢？」盈婷打斷我的思緒，我翻身看了看她，她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天花板。

  「你呢？你又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那個不成器的爹見到我後，是不是也會像叔叔阿姨一樣抱著我痛哭流涕」盈婷輕輕呵呵的笑了了一下，那笑容卻是那麼苦澀，比起她，我應該幸福多了，可是我沒有好好珍惜。

  「哪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啊，這三年裡，你對他已經夠好了，給了他那麼多的錢」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提到了敏感話題，那些錢是盈婷付出了多少犧牲換來的。那個男人，那些錢，包括盈婷這幾年的生活都應該是我們之間被禁止的話題。

  「對不起我不該提那個」見盈婷沒有說話，我知道自己的失誤已經影響到了她的心情，心裡將自己罵了個遍。

  「呵呵，沒事，都過去了」盈婷轉頭給我一個勉強擠出的微笑，那笑容里參雜著太多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