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英雄歸來

  傍晚，驕陽雖已西沉，但熱度不減，熾熱的餘暉灼燒著缺乏植被遮蔽的紅色土地。野牛草枯萎的枝幹上沾滿了塵土，焦黃的葉子無聲地控訴著烈日。遠遠看去，整片血色丘陵就像是一片死寂的紅色海洋。上無飛鳥，下無走獸。

  兩個紅皮狗頭人裸著上身，只是在腰間纏了一條破破爛爛的麻布，在山溝中一塊遮陽的巨石下，撅著屁股在石頭縫裡吭哧吭哧地掏挖著什麼。

  「你們又在挖什麼寶貝？」狗頭人正挖得起勁，突然聽到一個充滿磁性的渾厚男中音問。兩個狗頭人一個激靈，跳起來向後一看。一個傢伙腦袋撞到石頭上，也顧不上喊疼。

  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金色的陽光從身後打在他身上，為他憑添了幾分光輝，刺眼的陽光讓他們看不清來者的面容。一頭可怖的野獸蹲在他身邊，巨大的獠牙反射著陽光，大嘴盆張，似乎要擇人而噬。

  兩個狗頭兩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碰了頭的傢伙跳起來拔腿就跑：「大王，不好啦！哥布林搬來救兵啦！」它腿短，腳程卻快，一眨眼的功夫一溜煙就跑走了。

  只剩下它腦子不靈光的同伴抖抖索索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饒命啊，饒命。」

  「別害怕，抬起頭來。」聲音說。

  狗頭慢慢抬起頭。高大的身影從陽光下走進陰影里，摘下兜帽，露出了略顯稚嫩的面容，但深邃的眼神和疲憊的笑容以及下顎上一點唏噓的鬍渣出賣了他的心理年齡。

  「龍神化身——梅傑·喬治。」狗頭的小眼睛使勁眨了眨，認出了來者。那只可怖的野獸也以一個奇怪的動作跳了過來，長滿獠牙的大嘴伸向狗頭。狗頭驚呼一聲，幾乎暈厥，但那野獸卻伸出長舌在它臉上開心地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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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賽門！注意你的素質。不要見人就舔。」梅傑斥責道。有時候他真懷疑賽門到底是狼還是狗，整天屁顛屁顛一副賤相，一路上見人就示好，尤其是對年輕女子，更是會跟在屁股後面走好遠。遇到好心人扔點食物，高興得滿地打轉，只恨才藝不佳，不能給人家表演節目。

  賽門視若罔聞，狠狠滴舔夠了，才放開幾乎被嚇癱的狗頭，蹲到一邊哈哈喘氣。

  「萬惡的哥布林，你們一定要趕緊殺絕嗎？」一聲悲憤的控訴響起。一大群狗頭從石頭後面冒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狗頭人大王卡不多。

  「卡不多，好久不見啊。」梅傑笑道。

  卡不多楞了一下。「龍神化身！」他扔掉手裡的法杖，沖了過來，一把抓住梅傑的手，拼命的搖了起來。

  「你可算回來了。」卡不多哽咽道，兩行渾濁的眼淚從它眼睛裡奔涌而出。

  梅傑搭眼一瞧。這狗頭人大王沒了初見時的威風，消瘦了不少，拉風的紅色長袍也沾染了不少污漬，黝黑的臉龐上多了不少皺紋。

  其他狗頭也都面帶菜色，衣衫襤褸。跟一群叫花子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丐幫出動呢。

  「怎麼幾天沒見，你們都成了這個樣子？」梅傑問。

  「一言難盡呀！」卡不多抹抹眼淚。「你遠道而來，一定累了，先回洞休息一下再說。」

  在洞裡坐定，眾狗頭奉上飲食。梅傑早知道他們的食物不能吃，卻也有些吃驚。這幾天狗頭的生活質量下降不少，端上來的是一盤黑乎乎不知道什麼東西烤成的肉，還散發著腐臭味。即使這樣，梅傑也聽見端來食物的狗頭半仙咽了好幾口口水。

  這傢伙也非常憔悴，本來就不胖，現在更瘦了，幾乎是皮包骨頭，皺紋深深，臉頰耷拉下來，連以前特有的仙風道骨般的風度也蕩然無存。

  梅傑一推盤子。「你們吃吧，我自己帶了食物。」他說著從背包里掏出一大堆乾糧。「把這些也分下去吧。我看你們是不是有吃不飽飯？」

  他說著端起水喝了一口，忍不住吐了。水又咸又苦，還明顯放了很久，有一種莫名的腐敗味道。

  卡不多嘴上推辭：「這怎麼好意思，我們不能款待龍神化身已經慚愧萬分，怎麼還能要你的東西。」一邊使眼色，眾狗頭一擁而上把乾糧都瓜分了，幾個狗頭因為搶一塊硬肉乾差點打起來。

  「說吧，咱們好歹也是有緣。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助你們。」梅傑拿出裝紅酒的皮口袋喝了一口，無視卡不多和半仙垂涎的目光，這酒自己也帶的不多，可不能給他們了。

  半仙嘆了一口氣。「說來話長。自從你走了之後，附近突然冒出一個哥布林部落，據說是從混沌山脈里遷移出來的，一來了在上游修了一個水壩，斬斷了我們賴以生存的水源。再加上今年大旱，血色丘陵本來就水源稀少，現在所有的泉水都乾涸了。再過兩天，我們都得渴死了。」

  「去找他們理論啊，不行就打。」

  「理論了，也打了，打不過。」半仙悲憤地說。「哥布林部落人多勢眾，又有好幾個會使用元力技能的，再加上他們的大王從黑炎兄弟會手裡得到了一把厲害的長劍，我們的大王不是他的對手。打了幾次，死了好幾個人。」

  「幸虧你回來了，否則我們整個血色丘陵狗頭人部落就得滅亡了。」半仙說著痛哭流涕。

  卡不多也老淚縱橫。其他狗頭人也圍了上來，一起拜倒在地。

  「龍神救救我們！」

  梅傑不禁動容。這些狗頭真慘，自己好歹也受過他們的幫助，不幫一把說不過去。

  他手一揮：「好，明天我就去，幫你們主持公道。」

  卡不多把自己的洞穴讓了出來。這傢伙看起來粗獷，沒想到狗窩收拾的倒挺乾淨，地上鋪著厚厚的獸皮，洞壁上還有幾塊寶石照明。

  梅傑舒服地躺在石床上，拿出拳譜。自從到手，他還沒有好好研究過。

  打開封皮，扉頁上寫著五個霸氣外漏的大字：真·門羅拳法。

  再翻下去，開篇寫道：我九歲學劍，十九歲而成，手執三尺青鋒，縱橫天下數十年，罕遇敵手。老之將至，而知劍不必有形，手腳肘膝，皆可為劍。然世人只知有劍法，而不知有拳法。掌中有劍時，如龍騰虎躍，無劍時，呆若木雞。故嘔心瀝血十載，自創拳法。

  署名劍聖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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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氣真大，看來這就是門羅家的始祖了，當時外人一提到劍聖門羅，就知道是他，再無別人。

  再翻下去，又是一大篇文字，大意是詳述拳法與元力的關係。梅傑掃了一眼，全部瞭然，無非是拳法再精妙也要以元力為基礎之類。這個道理梅傑當然懂，直接無視，再翻下去，是目錄和總綱。

  這部拳法分為三個部分。第一是基礎招式。第二是對敵技巧。第三是經驗心得。

  梅傑先跳過基礎招式。對敵技巧又分為幾部分，分別講述面對不同武器和特長的對手應該使用什麼戰術。比如什麼單手劍、雙手劍、劍盾、短劍、匕首之類，反正就是刀槍劍戟斧鉞勾叉，各種各樣都寫的挺詳細。至於經驗和心得，梅傑根本看不懂，完全是討論哲學。

  他心想先得學個一兩招，明天收拾哥布林的時候現學現賣。翻開基礎招式第一招，上面還有圖畫，細看之下，大跌眼鏡。

  第一招：直拳……

  不過細看之下，這拳法還真不是吹牛。作者詳細介紹了直拳的動作，如何發力，該運用那些肌肉，重心如何保持，應該打擊哪個部位，下一招如何銜接，如何應對敵人的躲避和反擊……種種微妙之處，寫的非常透徹，正適合梅傑這種零基礎的同學。

  他津津有味地研究起來，看到妙處，還不時站起來揮拳運腳試上一試。

  兩三個小時之後，大概有點體會，就拿出生命融瓶吸收幽影之力。折騰完，已經是深夜，梅傑收拾好，倒頭睡去。

  第二天一早，一個狗頭冒冒失失地闖進來，喊道：「龍神大人，快起來，咱們去殺哥布林。」

  梅傑一看，原來是硬頭先生。他走洞，嚇了一跳，卡不多已經率領眾狗頭整整齊齊站成一排，個個面帶悲壯之色，仿佛即將遠征的戰士，頗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情懷。

  眾狗頭手裡都拿著武器，也就是石錘石斧之類。有幾個塊頭大的拿著鏽跡斑斑的短刀短劍。卡不多和半仙手握法杖。

  「硬頭，你膽敢打擾龍神休息！該當何罪！」卡不多威嚴的訓斥道。

  硬頭一愣，委屈地說：「還不是你們讓我進去叫的，怎麼又說我。」

  半仙出來打圓場：「既然龍神大人已經醒了，不如就趁涼快出發吧，一會天熱了不好走。」

  這幫狗頭，這種拙劣的小聰明倒很會玩。肯定是被哥布林收拾的太慘，遇到來一個幫手，早等不及了，又怕吵醒梅傑惹惱了他，讓最憨的硬頭出頭，事發了也好背黑鍋。

  但梅傑早就睡好了，精神十足，昨天新學了一招，夜裡做夢都是直拳的使用技巧。早就心癢難耐，手一揮：「硬頭率先鋒開路，卡不多殿後，待俺統帥中軍，眾狗頭哥布林部落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