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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章 那句詩

2024-05-08 04:22:03 作者: 雲芨

  樓晏帶著人趕到,俞慎之受寵若驚。

  「你親自來了?樓兄,你果真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樓晏撣了撣被他小廝扯過的衣袖,說道,「事關重大,先找到人再說,但願沒有出事。」

  俞慎之看他這麼鄭重,不解:「你怎麼比我還急?」

  樓晏無聲嘆了口氣,問道:「你不是看過卷宗嗎?我來這裡,為的是哪樁案子?」

  

  這一提醒,俞慎之的臉色迅速轉白,隨後又變青。

  他是看過卷宗,但那只是樓晏的推測,在沒找到屍體之前,這案子存不存在都是問題。何況,俞家不是一般人家,他潛意識裡總覺得沒人敢來招惹。

  小廝浮舟帶著哭腔道:「公子,他們在桃林里起出好多屍體,都是被殺的讀書人。」

  俞慎之抓著樓晏問:「當真?」

  樓晏扯回自己的袖子,答道:「不然我為何要來?不過,你也不用這麼急。來靈山遊玩的人這麼多,偏巧兇手在這個時間點犯案,又偏巧找上俞二公子,這個可能性並不高。」

  哪怕不高,那也存在!

  俞慎之轉頭喊:「還愣著幹什麼?去搜啊!」

  然後他拱了拱手:「樓兄仗義援手,日後再謝,我先去找人了。」

  樓晏點點頭,目送他率人下了山谷。

  「真的這麼嚴重?」池韞問他。

  樓晏簡單地把案情說了一下。

  「可以確定,靈山藏著一個殺人惡魔。俞二失蹤,未必就是出事,但要真的出事,後果就嚴重了。」

  「你們不是把種桃的農戶都抓到縣衙了嗎?如果兇手就在其中,那就不會有事。」

  樓晏搖頭:「就怕不在其中。兇手做案這麼多年都沒被人發現,一定是個很謹慎的人。」

  這邊他們討論案情,那邊池妤已經嚇哭了。

  剛才跟著俞慎之下山谷找人,下面全是灌木和亂石,她的衣袖裙子已經撕成一條條的了,現下又狼狽又害怕。

  要是俞慕之真的出事,俞家會不會找她算帳?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心裡就跟螞蟻咬似的,坐立難安。

  如果俞家遷怒她,別說以後難找好親事,說不定恨到要她抵命……

  那她怎麼辦?

  俞敏不耐煩了,說道:「池二小姐,現在已經夠亂的,你別哭了行嗎?要是害怕,就先回去。」

  池妤哪敢回,她心裡清楚,並不是俞慕之主動幫她撿帕子,而是她提出要求他才應的。

  「沒找到二公子,我不回去。」現下她只能裝出擔心俞慕之的樣子,希望俞家看在她對俞慕之一片真心的份上,不要計較。

  俞敏沒法子,只能由她去。

  那邊俞大夫人派人來問情況,俞敏過去回答。

  等她答完,回頭一看,涼亭里哪還有池妤的身影。

  俞敏愣了一下,問丫鬟:「池二小姐呢?」

  丫鬟剛才也沒留意。

  最後還是一個路人看到了:「那位穿粉衫的小姐嗎?她剛才下去了。」

  俞敏生氣:「她怎麼回事!淨會添亂!」

  就算幫忙找人,也不能獨自去啊!眼看天快黑了,萬一出什麼事,不是更亂嗎?

  池韞過來問了情況,轉頭問樓晏:「幫我一起找找?」

  不管怎樣,池妤和她一樣姓池,在外人眼中,她這個長姐得負起責任。

  樓晏點點頭:「好。」

  池韞跟俞敏說了一聲,便跟著樓晏下了山谷。

  ……

  俞慕之迷迷糊糊,想翻個身。

  哪知道使了力卻紋絲不動。

  手腕上的束縛感傳來,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喚醒了他的神智。

  「醒啦?」

  昏迷前的情景浮現出來,俞慕之猛地抬頭,卻扯到了脖子,疼得呲牙咧嘴。

  「老丈,你這是幹什麼?」

  俞慕之莫名其妙。

  花農就坐在他面前,中間隔著一張小方桌。

  桌上擺著茶水,雖是粗瓷,裡面飄的點點花瓣別有一番意境。

  「上回的問題,公子想好了嗎?」花農慢慢地斟著茶水。

  「什麼問題?」俞慕之覺得難受,說道,「老丈,你先放開我好嗎?有什麼事,我們慢慢說。」

  他一向善意待人,故而想像不到別人的惡意。雖然被綁著,但沒把事情想得多嚴重。

  ——畢竟,上回幫了這花農,這次又背他回來,正常人都不會想到,對方會恩將仇報。

  「微風舞細柳,淡月隱梅花。」花農慢悠悠地道,「這句詩,公子可有更好的答案?」

  沒想到對方還惦記著,俞慕之看著滿屋的詩詞,笑道:「老丈可真是個痴人,想不到靈山竟然隱藏著您這樣的隱世高手。詩詞我不大在行,覺得這樣已經不錯了。」

  花農握著茶盞,沉聲問:「所以,你沒有答案,是嗎?」

  俞慕之乾笑。

  花農不再說話,只慢慢飲著桃花茶。

  俞慕之左顧右盼,忍不住道:「老丈,你到底是什麼人?這些字寫得真好,詩詞也不錯,你一定是個很有才華的人,為什麼要隱居在靈山,當一個花農呢?」

  「我本來就是個花農。」他嘶啞著聲音說,抬起的眼睛裡閃動著冷意,「怎麼,一個花農,不配讀書寫字,是嗎?」

  「當然不是。」俞慕之忙道,「聖人都說了,有教無類,不管是誰,有向學之心都可以學。」

  花農的神情緩和下來,慢慢道:「你雖然蠢了點,倒比那些廢物明理。」

  聽到這裡,俞慕之已經察覺到不對了。

  這花農的語氣,總覺得陰森森的,讓人心裡發毛。

  他小心翼翼地問:「老丈,我手好疼啊!能不能先放開?」

  花農置若罔聞,繼續問:「但是一個人蠢,就是罪過。你是太師府的公子,從小名師教導,怎麼連這樣的詩句,都辨不出好壞來?」

  俞慕之急了:「老丈,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人都有擅長的東西,我天生不怎麼會作詩,有什麼辦法?何況,這句詩也沒什麼問題啊!」

  「沒什麼問題?問題大了!」

  花農重重擱下茶杯,喝道:「微風舞細柳,淡月隱梅花。你不覺得太過刻意了嗎?半點靈性也沒有!」

  他走到俞慕之面前,目光森寒:「你和那些人一樣,蠢得讓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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