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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章 要錢做什麼

2024-05-08 04:19:58 作者: 雲芨

  「小姐,還不睡嗎?」絮兒過來問。

  池韞坐在書案旁,鋪開一張紙:「白天睡得有點多,一時睡不著。你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就睡。」

  絮兒應道:「奴婢就在外頭,您有事喊一聲。」

  「嗯。」

  出去時,絮兒回頭看了眼。

  池韞端坐如儀,提筆垂目,宛如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

  大小姐,和剛回來時大不一樣呢,之前……是故意的嗎?

  燈下,池韞沉吟良久,寫下第一行字。

  無涯海閣。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無涯海閣是大舜最出名的書院,由她祖父玉衡先生所建。

  祖父才名遠播,先帝還是太子時,曾為其授課,極得敬重,以帝師謂之。

  然而玉氏流年不利,在她父母意外去世後,祖父心灰意冷,帶著年幼的她回到故鄉桑海,專注教學。

  原本只是收幾個學生打發時間,可玉衡先生名氣太大,專程跋涉來求學的人太多,再加上先帝大力支持,無涯海閣在短短十幾年間,成為與幾大官學並肩的大書院。

  甚至於,太子年紀稍長,先帝也打發他到無涯海閣求學。

  為此,那些顯貴之後、王侯公子,紛紛涌到無涯海閣。

  宜安王與樓晏,就是那個時候來的。

  宜安王是康王第六子,因先帝子嗣不豐,太子並無兄弟,自小入宮與之作伴,甚至封了郡王。

  太子到無涯海閣求學,宜安王也一併跟了來。

  那些勛貴子弟,來無涯海閣為了表忠心,跟太子混個同窗,故而心思都不在求學上。

  樓晏卻是個例外。

  他十五歲到無涯海閣,當真讀起了書,以至於打動了祖父,收他為關門弟子。

  池韞印象中,他是個很安靜的人,除了跟祖父做學問,唯一的愛好就是出海釣魚。

  十幾歲的少年,能一坐一整天,跟那些招貓鬥狗的勛貴子弟,截然不同。

  是什麼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像個老於世故的酷吏,善於利用手頭的權勢,從旁人身上榨取好處。

  他要錢做什麼?

  池韞低下頭,再寫下另一行字。

  北襄王府。

  無涯海閣毀於三年前的海盜突襲,那麼巧,前任北襄王死的時間也是三年前。

  一南一北,看起來毫無關聯。

  當真毫無關聯嗎?

  北襄王族兄弟爭爵的事,她聽著好像戲文似的,總有一種失真感。

  他們口中的樓晏,和她認識的好像是兩個人。

  性情大變,與兄長反目,投靠新帝,甚至威逼敲詐……一個人的變化大到這個程度,不免讓人起疑。

  他到底是本性暴露,還是故意為之?

  如果是前者,無涯海閣的覆滅,和他有沒有關係?

  如果是後者,他這樣潛伏在京城,為的什麼?

  池韞越想越多,睫毛輕輕顫抖。

  過了半晌,她吐出一口氣,將寫了字的紙焚了。

  她不相信,祖父會看走眼。

  但真相為何,總要親眼去看一看!

  ……

  天剛放亮,池家側門打開了。

  絮兒沒忍住,打了個呵欠。

  她問身邊的人:「大小姐,我們去哪裡啊?」

  池韞正了正冪籬,說道:「醉太平。」

  絮兒一下子精神了,忙問:「大小姐,醉太平剛發生命案,現在去不大合適吧?再說,這大清早的……」

  「就是大清早才合適。」

  說話間,馬車驅了出來。

  絮兒看她打定主意的樣子,無奈只能扶她上了馬車。

  時辰太早,醉太平還沒開張。

  主僕二人進了街角的小店。

  這小店專做早飯生意,此時坐得滿滿當當,忙得不可開交。

  好不容易空出兩個位置,絮兒服侍她坐下,嘀咕:「生意還真好。」

  可不是嗎?照理,這樣的小店,來光顧的多半是那些早上上工的人,進來一瞧,卻發現坐了不少讀書人的樣子。

  難道特別好吃?

  池韞嘗了一口包子,感覺一般般。

  讀書人不趕時間,一邊吃一邊高談闊論。

  他們說的正是前日發生的事。

  「……池老大人生前磊落,沒想到後輩……唉!那池二,說沒錢給弟弟疏通關係,卻花重金養著伎子,被抓了個正著。你們不知道,那伎子穿的用的,全是頂級貨色,一個月怕要幾百上千兩。這些錢,能供出多少讀書種子?」

  「是啊,池家不過兩代,他這樣揮霍,沒多久就會敗落了!」

  「不過,聽說池三回去就要分家,這也太急了吧?池老大人去世還沒幾年呢!」

  「知道兄長不靠譜,還不趕緊分家?換我我也分,不然都讓池二揮霍沒了,那才叫對不起祖宗。」

  「沒錯!打點升遷多大的事,還沒他養伎子重要,這樣的兄長當家主,你不急?」

  「聽說池大的家產也在池二手裡,不知道這幾年是不是都讓他花用了。要說池家第二代,數他最有出息,可惜英年早逝啊!」

  「可不是嗎?偏偏還沒留下子嗣,只有個女兒。前陣子俞家議親的事,你們都聽過吧?現在想想,當初的流言很是可疑,怕是池二想奪侄女的婚事,才放出話來,說什麼池大小姐蠻橫沒教養。」

  「這事俞家不是說了?池大小姐要為師父守孝,所以退了親。能夠做到這一點,可見是個貞孝的女子……」

  話題打了個轉,又回到醉太平的案子上來。

  「居然驚動了刑部太平司,那伎子不是自己吊死的嗎?」

  「肯定不是。樓晏是什麼人啊,這兩年,過他手的案子,哪個簡單了?他就是一匹狼,嗅著血腥味死咬不放。醉太平怕是不好打發嘍!」

  「小聲點!你也不怕被人聽到!」

  「聽到又怎樣?不過五品,他還沒本事一手遮天!」

  「這話說的,大學士幾品?中書舍人幾品?也能得罪嗎?」

  ……

  池韞搖搖頭。

  這些人,關注點奇奇怪怪的,不是說池家的閒話,就是討論樓晏的經歷,沒一個專注案子本身。

  便在這時,有人喊了一聲:「樓郎中來了!」

  一屋子閒談的人,「呼啦啦」全站起來了,齊齊往對面酒樓跑。

  池韞啼笑皆非。

  敢情都是和她一樣,來看熱鬧打聽消息的!

  虧她先前還擔心,自己形跡太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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