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用一夜換你手下留情
2024-05-08 04:19:37
作者: 凌沐
沉悶靜謐的房間,賀南齊高大的身影立於窗前。
臨海遠眺,碧水茫茫,海天一色間,海鳥群集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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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佳音推門走了進來,腳步落在地毯上,猶如漂浮在空中的羽毛一般,未發出任何聲響。
「南齊。」
她凝重開口,表情肅然:「你知不知道昨夜你險些釀成了大錯?」
「那又是誰造成了這險些釀成大錯的局面?」
賀南齊緩緩轉身,面上的表情冷森陰沉。
賀佳音嚅囁:「沒錯,我們是給槿妍下藥了,可我們最終的目的是讓她跟南越發生關係,不是讓你……李代桃僵。」
「你們的目的?賀佳音,你有那個時間多管管自己,奔三的女人到現在還沒嫁出去,整天卻只想著算計別人,你不累麼?」
「我沒有想算計誰,因為南越喜歡她,所以我才……」
「南越喜歡她你就可以為所欲為?那南越憎恨的你是不是也要一併把人給滅了?」
「賀南齊,你現在簡直是強詞奪理,你不要忘了,顧槿妍於我們家而言,並不只是南越未婚妻這麼簡單!」
「不該忘的我不會忘,不該失的分寸我也不會失,我只是奉勸你們,不要對一個女孩子太過卑鄙。毀掉一個女人的清白意味著什麼?你自己也是個女人,難道不會將心比心一下?」
賀佳音自知理虧,一時緘默。
須臾之後才開口:「昨晚的事除了我和紀官傑沒人知道,你自己整理好,懸崖勒馬為時不晚,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道理我想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賀佳音面無表情的朝外走,走到門口時躊躇了一下,又停步強調了句:「你可以憐憫她,維護她,甚至替她打抱不平,但你也要拿捏好,她最終是否能夠承受得了。」
——
顧槿妍坐在醫院外面一處不起眼的藤椅上,抱著自己單薄的身體捲縮成一團。
陽光一覽無遺的覆在她身上,卻照不進她昏暗的心底。
兩雙腳停到她面前,她微微抬起頭,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又負氣低了下去。
「丫頭,你跟爸媽嘔什麼氣呢?你該知道我們的難處……」
顧董事長重重的嘆口氣,坐到她身邊:「你真以為賀家那樣對待你,我不生氣麼?老子氣的恨不得宰了他們,可那又能怎麼樣?人在屋檐下,我們不得不低頭。」
「什麼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們真的離了盛世就沒法活了嗎?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他們那樣踐踏我們,我們再不反抗,那真的是一點尊嚴都沒有了!」
「尊嚴能當飯吃嗎?」
面無表情的許閔薈冷不丁開口,目光涼涼落在女兒身上:「這個世道本就如此,我們財不如人,只能任人擺布,何況他們也只是想讓你們儘快結婚而已,倘若你一開始就遂了他們的願,又怎麼會生出如今這諸多的事端?」
「所以我差點被強暴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了?」顧槿妍嘲弄的哼一聲:「沒錯,確實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因為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答應你們荒唐的要求!」
「妍妍……」顧董事長抱住女兒:「爸知道你有多委屈,你媽也就是嘴上這樣說,她其實心裡比誰都難過,剛剛賀家給我們下了最後通牒,要麼結婚,要麼撤資,我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那就讓他們撤資好了,我是不可能結婚的,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次我屈服了,那麼將來我一定會被賀家踩在腳下永無翻身之日?!」
「可這樣的話我們將一無所有……」
「我不在乎,我可以不做什麼大小姐,我們一家平平凡凡的過日子也沒什麼不好!」
「丫頭啊,你到底是年輕氣盛,終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世界非你所想的美好。」
顧槿妍逃了。
無聲無息的在美國這片土地上逃的無影無蹤,她關閉了手機,徹底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繫。
當顧家發了瘋似的找她時,她其實就躲在美國威斯康辛州一處隱蔽的郊區麥迪遜。
整整七天,她把自己關在一家旅館裡昏睡,七天之後,當她打開手機,無數通電話和訊息蜂擁而至,幾乎引爆了電源。
她一條條翻看,多數是來自父母傳訊,無外乎就一個意思,賀家給的期限只剩最後五天,如果她再不回去,顧家將徹底完蛋。
牛逼的賀家,欺人欺到這份上了是嗎?
顧槿妍下樓,正好看到旅館牆上懸掛的電視上播放著一組財經新聞:「盛世集團與美國TUNPU公司日前正式簽訂了兩方合作協議,盛世股價近日連續飆漲……」
電視屏幕上是一個俊逸非凡的亞洲男人與美國佬並肩剪彩的畫面。
當滿世界都向她施壓的時候,她似乎忘了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賀南齊結束了一天剪彩的活動,疲憊的回到下榻的八星級酒店,當他沉重的步伐穿過一道道走廊,最後停在一間總統套房門前,刷房卡時,身後響起了一道飄浮的嗓音:「賀南齊,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他捏著房卡的手指緊了緊,木然調轉步伐,迎上一道清冷目光,她就倚在一側的牆壁上,兩手背在身後,一隻腳曲在牆上,表情頹頹的,整個人顯得萎靡又消沉。
賀南齊注視著她的臉,半響沒有說話。
「看著我幹什麼?這麼快就不認識了。」
顧槿妍自我解嘲地笑笑:「也對,賀總早就與我撇清了關係,不然也不會聯合家人一起來給我下藥。」
「你以為這八星級的酒店若不是我提前打了招呼,安保能放你鬼鬼祟祟的進來?」
顧槿妍曲下腿,兩手插在風衣口袋,緩步晃到他面前,「這麼說,賀總你果然有話對我說。」
「進來吧。」
賀南齊刷了房卡推門。
顧槿妍隨他一道進去,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低垂目光盯著自己筆直修長的雙腿,默默等他先開口。
「玩失蹤的感覺好嗎?」
她唇角扯出一抹諷刺的弧度:「無所謂好不好,說的好聽點是玩失蹤,說的不好聽點,我不過是一個被通緝的犯人罷了。」
她將話題轉移到了她今天來找他的真正目的上。
賀南齊短暫沉默,她直接將話題挑明:「你父母給我施壓,針對逼婚這件事,我想知道你怎麼看?或者換句話說,逼婚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家的意思?和你有關係?還是一丁點關係也沒有?」
「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可以拒絕。」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我拒絕背後的代價是我們顧家跟著完蛋。」
「那你今晚來找我又是什麼目的?」
顧槿妍鬱郁的望著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告訴我,那晚下藥的事你知道嗎?」
「這個現在還有什麼重要?」
「當然重要,它可以直接幫我判斷那晚在自殺崖上,你說要幫我解毒的行為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如果你知情,我今晚就是白來,如果你不知,那我今晚來得就值。」
賀南齊點了支煙,她似乎已經許久沒有聞到他身上熟悉的菸草味,「我不知情,但也並非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是哪樣?」
「如果你一定要一個理由,我只能說,形勢所迫,總不好見死不救。」
房間裡一時靜默了下來,似乎連空氣都彌上了悲傷的氣息。
顧槿妍低垂著頭,努力逼回眼眶傳來的熱意,「你果真,是連一丁點希望都不肯給我。」
短短的幾天,她憔悴了許多,原本飽滿的臉龐似被刀削過一般,縮小了一圈。
手上的紗布也已經好幾天沒換了,上面早已沾染了一些乾枯的血跡和污跡斑斑。
「我真的,好懷念在撒哈拉那時候的你,那個會對我溫柔微笑的你,那個會帶我去看電影的你,那個會戳我的腦門,明明氣的要死,卻還是會包容我的你……」
「賀南齊,我把你弄丟了嗎……為什麼現在的你,讓我覺得如此陌生。」
兩顆晶瑩剔透的眼淚滾滾落下,非她所願,卻也非她能控。
她真的,已經很努力去壓制了。
賀南齊走向床頭櫃邊的座機,按下一個號碼,輕聲道:「拿些創傷藥和紗布過來。」
片刻功夫,房門敲響,紀官傑將藥和紗布一併送到。
拾起她的手,他默默無聲的將舊的紗布一圈圈解開,掌心的傷口露了出來,觸目驚心,一根一根,連紋路都已經分不清。
「躲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終歸要回去面對一切,一個女孩子在外流浪,邋遢成這個樣子,這是藉故墮落。無論怎麼樣,一個人藉故墮落總是不值得原諒的,越是沒有人愛,越要愛自己。」
賀南齊換藥時說的幾句話,每一句,都像一根針刺在了顧槿妍心頭。
「我會回去面對的,再多的打擊報復我也不怕,但我唯獨不想牽連我的父母,可不可以所有的一切都衝著我一個人來?」
顧槿妍慢慢起身,踱步到他面前,「我不會讓你吃虧,你曾說過對我有欲望,也許現在……還是有。」拉起他的手,放在腰間風衣的帶上子,「所以,饒過我父親的事業,我用一夜換你手下留情,可否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