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交易（下）

  慶功宴結束後，廖副局長悄悄對沈浩說：「明天上午呀，你帶小馮來我辦公室，有好事。」

  沈浩笑道：「我就願意撮合好事。」

  廖副局長大笑著走了。

  沈浩遠遠的看見馮楠正和幾個反恐特警在路邊談的開心，這很正常，但凡年輕人都好動，遇到身手好的朋友，總喜歡多聊幾句，交流交流。沈浩上前笑道：「小馮，還有安排沒，沒有我給你安排。」

  馮楠說：「安排就不必了，我還想去看看小莉。」

  沈浩笑著說：「哎呀，沒什麼可擔心的，廖副局長說話是算數的，你這次幫了他，他還能不信守承諾，而且還叫你明早去他辦公室報到呢，什麼事兒我不知道，不過肯定是好事。」

  

  旁幾個反恐特警也紛紛賀喜，其中一個說：「就聽說局裡要增加幾個協警的編，雖說是協警，可工作穩定，也不錯呢。」

  另一個說：「楠哥好身手，協警也只是個過渡，日後必有發展。」

  大家都如此鬨笑著說了一回，然後揮手告別，沈浩叫司機送馮楠去孫莉下榻的酒店。

  孫莉被折騰了這一通，宛如做夢一般，又好像是在看警匪電影，只不過主角是自己，這一會兒被勞教，一會兒被劫囚車，然後是高空索降，激流漂流，最後又被特警追捕，差點就沒超出了她的小心肝兒的承受力。特別是被特警抓獲那一瞬間，她覺得徹底完了，開始不過是勞教而已，現在越獄殺警，罪過可大了啊，心裡更是免不了把個衝動行事的馮楠罵了不下千百回。好在後來不知怎麼的又峰迴路轉，警察們的態度一下好了起來，雖然在酒店裡還有兩個警察看著她，行動不自由，但是好吃好喝好住，生活方面倒是一點也沒虧待她，只是前途未卜，一顆心也總是放不下來。直到馮楠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

  「楠哥。」孫莉撲進馮楠懷裡，眼淚止不住的直往下掉「這都怎麼回事啊，要嚇死人啊。」

  「沒事沒事。」馮楠好言安撫著，先讓孫莉在床邊坐下，然後才微笑著說：「是這樣的，有個朋友幫忙，介紹我幫公安搞個反恐演習，作為代價呢，對你開一面，但是這裡也有條件。明天你的手續就能辦好，勞教期結束前，你不能回省城來。不過你別擔心，我會親自送你上火車去廣州，到了那兒有人接你，也是朋友幫忙，答應給你一份工作，掙的可能不多，但吃飯是沒問題的。」

  孫莉的腦子一直不太夠用，馮楠這番話她似乎聽明白了，又好像沒聽明白，於是痴呆呆的問：「什麼呀……」

  旁邊的一男一女兩個警察見孫莉這痴呆樣，忍不住笑，那女警說：「傻丫頭，你有這個哥哥幫你，你自由啦，就是要在省城迴避幾年，其實也用不著多久，等這件事平息了就行了，主要是堵堵別人的嘴。」

  孫莉這下才明白了，先是一喜，然後又問：「那梁子他們……」

  馮楠正色道：「我不是上帝，我救不了所有的人，而且當初你被城管拖，我管了一下，原本想就此算了，誰知你又被劉哥他們忽悠的去鬧事，我就覺得啊，當初最早我要是不幫你，也就沒後來那些事，所以我覺得有點欠你，正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也就想辦法幫你脫了這一難，至於其他人，我實在沒這個能力。」

  孫莉回想起這一回的驚險來，也覺得非常的不易，但又覺得對不起其他幾個被勞教的年輕人，就呆坐了幾秒鐘，然後說：「可我總覺得大家一起去請願的，結果我脫身了，他們……」

  馮楠冷笑道：「咱們可是冒了風險才脫身的，可還有人，其中得的好處不少，以後就有自己的店鋪了。」

  孫莉雖然腦子時不時的短路，但也沒笨到極點，被馮楠這麼一點，頓時反應過來了一點兒，但還是不相信的問：「你不會說是趙姐他們……」

  馮楠點點頭。

  「不可能！」孫莉聽了差點跳起來。

  馮楠也不解釋，倒是旁邊那個女警說：「傻丫頭啊，你們幾個都讓人賣了，還不可能！」

  孫莉這下算是受打擊了，又做下去喃喃自語了幾句，隨後又說：「不行，我明天得找他們說說去，怎麼能這樣？」

  馮楠轉臉對那一男一女兩個警察說：「得了，這要鑽牛角尖，拜託你們幫著勸勸吧，做思想政治工作我可不在行。」然後又轉向孫莉說：「反正啊，明兒手續辦完了，我就送你上火車，對你我算是仁至義盡了。」

  孫莉猶自執拗道：「我不走，不把這事弄清楚我不走。」

  馮楠淡笑了一下，站起來說：「算啦，我是不會再勸你了，我先回去了，明天還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哦。」說完，又和男女警察道了別，自己回住所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馮楠早起鍛鍊收拾了，沈浩又專門派車來接，然後一起去市公安局，在院子裡恰好碰上兩個警察帶著孫莉來局裡辦手續，看樣子孫莉已經被『說服』了，馮楠算是放了一點心，有些事就怕節外生枝，一旦出點意外，就可能前功盡棄。

  沈浩陪了馮楠去廖副局長的辦公室，因為找廖副局長辦事的人很多，他們還等了一會兒，不過沈浩很有些地位，也沒排隊，前一個人談完，廖副局長就請他們進去了。

  進了辦公室讓座倒茶打煙後，開始說正事，廖副局長首先對著沈浩說：「老沈啊，這個小馮好像也是步行街的商戶啊，這次又這麼配合工作，你有什麼打算啊。」

  沈浩笑道：「小馮不是外人，自然是要比別人更優惠啦，我有兩個想法，小馮要是喜歡自己做老闆呢，我就送小馮一張虛單，這也是早就說好的，要是小馮圖穩定呢，就到我公司乾乾。」

  廖副局長笑道：「小馮這種人才去你那裡……我不是說小馮在你那兒屈才啊，怕是有點專業不對口。」

  沈浩笑著說：「瞅這意思，你想給小馮解決解決？」

  廖副局長說：「有這個打算，不過我也糾結啊，因為正式編制沒了，協警編制倒是還有，這裡頭有個過渡。只是不知道小馮自己的意思啊，是跟著沈老闆做生意啊，還是來我這裡吃苦受累啊，呵呵。」

  沈浩悄悄拿腳碰了馮楠一下，暗示他要抓住機會，馮楠不卑不亢地說：「廖局，這個老沈的虛單我是用不成了，因為我已經用掉了。」

  沈浩笑道：「胡說，我都還沒給你，你怎麼用掉了？難不成已經倒手賣了？」

  馮楠說：「沈哥你忘了？上回你說些虛單的事，我說拿來換孫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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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浩手指敲著腦門兒笑著說：「想起來了，是這麼說過，不過虛單不虛單的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兒。」

  這時廖副局長接口道：「老沈，你沒聽出來了，人家小馮不願意做生意，一身的本事還是到我這裡來的好。」

  馮楠說：「真的非常感謝沈哥和廖局的關心，這麼關照我，其實我現在淪落到如此地步，能有個謀生的去處高興都來不及呢，只是怕連累二位哥哥。」

  沈浩不以為然地說：「有什麼好連累的，你父親的事大家都知道，和你有什麼相干？廖局也在這兒，咱們國家的法律明文規定了不搞株連，難不成還不讓你有個好工作了？」

  沈浩是商人，雖說有錢有勢，但畢竟身在商界，有些場面上的東西知道的還不是太深，廖副局長就不同了，他見馮楠說的很正色，這很反常，因為一般人遇到這種好事早就喜色外露了，可馮楠說這話時眉宇間隱隱的飄過一絲『愁』來，廖副局長當過多年的刑警，察言觀色頗有一套，就問：「小馮啊，你有什麼難處，說出來，咱們能解決一起解決就是了。」

  馮楠搖頭道：「不好辦……我張嘴一答應廖局或者沈哥的話都容易，就怕日後麻煩上身，尤其是廖局這兒，估計我的檔案都不好調。」

  沈浩笑道：「我就不信了，這塊地面兒還有廖局擺不平的事。」

  廖副局長微微皺了皺眉，隨後故作輕鬆地笑道：「那咱們今天就先聊到這兒，具體的事我去查一下再說，總之一句話，小馮啊，我很欣賞你，若是能招募到你到局裡來，對你，對我，對局裡的工作都大有裨益啊。」

  沈浩知道今天的談話算是結束了，就起身和馮楠一起告辭了，在回去的路上免不得埋怨了他一番，覺得他把大好的機會錯過了。

  「你別以為協警就不是什麼好工作。」沈浩說「你是廖局喜歡的人，你這個協警和別人那個協警是不一樣的。」

  可說歸說，這件事就算是先擱下了，虛單馮楠也沒簽字，更不要說直接來公司上班了。沈浩雖說和馮楠很對路，很喜歡他，但是交朋友這種事不能剃頭挑子一頭熱，沈浩一個身價過億的大老闆也不可能總是往一個落魄的『貪二代』身上貼，主動約了幾次，馮楠不來氣，慢慢的也就淡了。只是後來有次和廖副局長吃飯喝酒偶爾談到這件事，就聽廖副局長說：「小馮那個人啊，我是蠻喜歡的，只是他的背景太深，我去查檔案的時候居然說我保密等級不夠，我不服氣啊，又找關係拐著彎兒查了一下，結果就查到兩個字。」

  沈浩好奇地問：「哪兩個字？」

  廖副局長說：「『雪藏』。只要有這兩個字在，任何機關單位都調不動他的檔案，也不敢給他好點兒的工作。我在公安這麼多年，這種事聽說倒是聽說過，但還是頭一次遇見。看來這個小馮啊，不簡單。上回搞演習他也留了一手的，不然哪裡那麼容易被抓住。」

  沈浩嘀咕道：「只聽說他讀的是海軍的一個軍校，現在看起來倒像是間諜學校。」

  廖副局長說：「軍隊的事，誰說得清？人才啊，可惜我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