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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說說當年(番外2)

2024-05-08 04:22:56 作者: 清風莫晚

  獄警一愣,覺得這罪犯多少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轉頭離開了。

  過了約莫十五分鐘,獄警又回來了。

  站在門口敲了敲,「梁志強,我們聯繫了你養父,他未再婚。」

  裡面的人沉默了好久,才近乎氣音發出一聲自嘲,「呵,果然是夢。」

  獄警未等到裡面的人更多的回答,便轉身離開了,但僅僅過了幾分鐘,他又回來了。

  再一次敲響鐵門。

  「有一位叫蘇舒的女士來見你。」

  

  角落裡那闔著眼滿臉冷漠等死的年輕人猛地睜開眼睛,「你說誰?」

  「蘇舒,蘇軾的蘇,舒服的舒,應該就是你剛才提過的那個人。」

  「見!我見!」

  梁志強雙手雙腳都被烤上沉重的鐵燎,這些重量使他邁不開大步子,也無法伸展四肢。

  可即便如此,他的腳步依舊難掩急切,像是舊社會裹了小腳的人一樣,小步匆匆跟著獄警往前走。

  探監室里,隔著鐵欄杆,梁志強的視線一眼落在外面的女人臉上。

  直到這個時候,他的腳步才慢了下來,然後站在那,發著愣看著貼窗外的人。

  是她。

  他還聽見她站在那喊他。

  「志強?」

  這一聲似乎還帶著很多的不確定。

  梁志強這才一步步走了過去,聲音嘶啞地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夢見我和我哥沒有離開安田,夢見我和我哥有媽,有爸,我們有一個家,那個家的所有人都很疼我和我哥,我們還有一個叫一一的小姨,和我們一起長大,我還夢見我們還有一個妹妹。」

  「夢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告訴我們,要當一個好人,要當一個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人。」

  那一場夢很長,長到梁志強睜眼的時候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究竟是不是夢。

  那一場夢太美,美到他甚至覺得那是他臨死前最大的幻想,是給自己生命的終結編織一場不想出來的夢境。

  梁志強說話的時候視線緩緩往下移,落在了外面那雙撐在檯面上白皙的手上。

  定睛看著那個銀戒指。

  他在夢裡也見過這個戒指。

  梁志強抬手抹了一把眼淚,他問,「這是他送你的對嗎?」

  蘇舒順著梁志強的視線往下,便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她輕輕點頭,應了句,「是。」

  聽著梁志強那些話,蘇舒確實有些吃驚。

  梁志強忽而一笑,「那對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夢啊。」

  隨後他用雙手捂著臉,不知是覺得沒臉見人,還是想捂住臉上的淚。

  「我和我哥犯了那麼多罪,我們落到現在地步都是罪有應得,這些年,我和我哥都知道我們在做的事情意味著什麼,我們一次次相互告訴對方,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幫她做事,可每次看她哭著求我們,看她短暫的對我們噓寒問暖,我們卻又一次次於心不忍。」

  「我和哥對不起養父,也對不起親爸。」

  蘇舒不知道能說什麼,光從報紙上的字字句句,她也知道,梁志超和梁志強所犯下的罪不可饒恕。

  眼前這個二十幾歲的青年,和她身邊長大的青年,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

  那一雙眼睛,蘇舒初進來的時候,只有渾然的陌生。

  「這樣的我是不是讓你很失望?」

  聽到這個問題,蘇舒才再一次抬頭看向前面的人。

  她輕輕搖頭,「談不上失望,只是很遺憾。」

  之前就從蘇天榮那知道這兩個孩子之前的命運,所以忽然到了這裡,看到那份報紙,她震驚之外,是心痛,也是遺憾。

  這樣一個罪不可恕的人,在另外的人生道路上,也可以當一個好人,當一個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人。

  也可以心懷大愛,為社會基層貧困的人去思考,去有所作為。

  「我替夢裡的我和哥哥謝謝您,感謝您沒有放棄我們。」

  「我想,夢裡的我們,應當沒有讓您感覺遺憾。」

  見蘇舒搖了頭,裡面的青年像是鬆了一口氣,他又看了她好幾眼,才開口。

  「您走吧,希望和這樣的我見的這一面與您而言,也是一場夢。」

  不待蘇舒再說什麼,裡面的人已經毅然轉身離開了。

  蘇舒嘆了嘆氣,卻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蘇舒從探監室離開的時候腦子是亂的,正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離開這裡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人開口叫住她。

  「女士,還請留步。」

  在這句話的聲音里,輪椅滾動的聲音險些蓋過說話聲。

  蘇舒聞聲停下腳步回頭,待看清叫住她的人,她的眼眸猛地一顫,眉頭一皺。

  竟然是梁振國!

  是坐在輪椅上,身形消瘦得如同一陣風就能吹走的梁振國!

  「抱歉耽誤您一點時間,聽說志強那孩子見了您,所以想問問您和那孩子是什麼關係?他有和你說些什麼嗎?」

  輪椅上的男人神色滿是愧疚,「我是那孩子的養父,十分抱歉沒能教育好那兩個孩子,我愧對他們的生親,也愧對這個國家和社會,那孩子一直不願意見我。」

  蘇舒根本沒在聽他在說什麼,目光從他的臉上往下移,消瘦的臉,單薄的肩膀,然後是幾乎看不出腿形的褲管。

  還有那雙,生氣時候總愛點她腦門的手,那修長的食指,蕩然無存。

  輪椅上的人久等不到眼前這個漂亮女士的回答,這才注意到對方一直在盯著他看。

  他將手往袖口一收,道著歉,「抱歉,是我這樣子嚇到你了?」

  蘇舒這才回過神來收起過分的眼神,然後搖搖頭。

  「他不見你,應是愧對你,他說他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他的生父。」

  輪椅上的人輕輕點頭,才又試探地問,「不知道您和那孩子是什麼關係?」

  結婚二十幾年,蘇舒多了解梁振國這個人啊,此刻的他就像她和他初結婚的模樣。

  這句詢問關係的試探,還暗藏著更多的試探。

  梁志強是重犯,社會關係早已經被摸透,忽然出現蘇舒這麼一個人,梁振國必然會多想。

  他的的確確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公職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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