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父慈女孝』
2024-05-08 04:18:31
作者: 猶似
虞芳菲也道:「江家是耕讀人家,因著有一層姻親在,家中的長輩待我也十分親近,丈夫也是知冷知熱的性子,待我十分愛重,至今也無妾室通房……」
她肚子也掙氣,嫁進江家一年就一舉得男。
聊著聊著,虞芳菲突然就提了虞清寧:「早兩年的時候,大伯母作主,將四姐姐遠嫁到了江氏族裡一個殷實的人家,四姐姐不依,還鬧騰到了大伯父跟前,大伯父氣得大罵她一通,將她關到院子裡,一直關到出嫁當天才放出來,聽說過得還不錯。」
能嫁到這樣的人家,還是大伯母看在大姐姐的面子,知道大姐姐顧念姐妹情分,便是虞清寧再不好,從前在府里也從不磋磨,該給的體面,也都給了。
擺明了由不得外人來磋磨家中的妹妹。
江氏便是再不待見虞清寧,也要仔細為她謀劃一番。
虞幼窈點點頭,沒說話。
虞清寧的性子,高不成低不就,留在京里,也不知道要怎麼鬧騰,江氏還算厚道,將虞清寧遠嫁到江西,自己的族中,夫家家境殷實,也吃不了苦頭,江氏時不時照拂一二,再收一收性兒,日子也能過好。
虞幼窈聲音乾澀:「二妹妹還好麼?」
虞蓮玉神色有些黯然:「前朝四皇子被梟首示眾的消息傳開,族裡就將二姐姐送進了家庵,母親大鬧了一通,也沒能阻止,庵里的日子雖然清苦,但宗長太太時常照拂,只是終究清苦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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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從前就和二姐姐關係好,宗長太太也看了大姐姐的面子,對二姐姐也並不苛責,族人也不敢欺辱。
外人不知詳情,可家裡都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鳳命』。
鳳棲梧是長在大姐姐的院子裡,祖母也最疼大姐姐,慧能大師見了祖母幾次,都和大姐姐有關。
父親因著『鳳命』這事,和母親離心離德。
母親也因著這事,叫宗長當著全族的面兒訓了一頓,從此在族裡也抬不起頭來。
若不是父親臨終前,求到了老族公跟前,讓二姐姐往後在家庵裡頭青燈古佛,二姐姐早一條白綾吊死了。
虞幼窈心中湧現了一股悲意:「是嗎……」
虞霜白承了「鳳命」,被賜婚四皇子,成了寧皇后對付蘭妃的一顆棋子,梁賊攻破了京兆,首當其衝拿了三位皇子開刀,三位皇子皆被梟首示眾。
婚事雖然名存實亡,可誰也明白虞霜白承了『鳳命』,又與前朝四皇子曾有婚約,她這一輩子的前程,也差不多斷了。
這天底下只有一個『天命鳳女』,只能有一個鳳命所歸,若虞霜白是『天命鳳女』,那又置虞幼窈於何地?
虞幼窈既被封了後,就是真正的鳳命所歸,曾經承了『鳳命』的虞霜白,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禁忌。
倘若新皇追究此事,等待虞霜白的只有三尺白綾。
便是不追究,虞氏族裡也要主動避諱。
虞霜白下半子,仍是青燈古佛,以免『鳳命之說』衝撞了皇后,惹了天下非議,使之中宮皇后威儀受損,名位不正,不能德臨四海,母儀天下。
虞幼窈自己可以不在意,但朝中大臣,天下百姓,卻不會視之等閒,皇后若不能【正位】中宮,才是天下之大忌。
青燈古佛對虞霜白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噩夢裡,虞霜白頂替她承了鳳命,最後登臨後位,母儀天下。
一飲一啄,自有天定。
姚氏釀的苦果,終是需要虞霜白用一生來償還。
虞幼窈心裡難受:「過幾日,我去族中看看二妹妹。」
這些年,她身處遼東,與族中聯繫卻一直很緊密,也受了族裡不少照拂,原也是虞氏女,難免要回一趟族裡,與族人走動一番。
敘完了話,文竹過來稟報:「小姐,老爺請您去一趟前院書房。」
虞幼窈緩緩起身,理了理衣裳,淡聲道:「走吧!」
聲音一如從前一般溫軟,卻透了一股不怒自威的儀度,文竹呼吸不由一窒,不覺又壓彎了腰背。
虞宗正在書房裡等她。
虞幼窈上前行禮,虞宗正連忙伸手扶了一把:「父女之間,不用著這些虛禮,」他話鋒一轉,又道:「你在襄平一呆就是四年,家裡也都時時牽掛著你,難得回京,便請你過來問問這幾年在遼東的境況。」
虞幼窈從善如流,提了一些遼東的事。
原也不是為了聽這些,聽她簡單交代了幾句,虞宗正便順勢關心道:「從前就聽說遼東十分苦寒,每年一到八九月份,就已經入冬了,這些年,當真是苦了你,你從前在家裡,也是金嬌玉貴了長大的……」
之後便說了許多虞幼窈在家裡的事,大多都是她掌家之後的事。
虞幼窈洗耳聽著,她掌家之後,虞宗正待她十分信任,也很是器重,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給她來處理,時常誇讚她周全知禮,父女之間的關係,也修復了不少,饒然是一副父慈女孝的景象。
當然,這都是虞正宗一廂情願的認為。
虞宗正突然打了『父慈女孝』的情份牌,虞幼窈心知肚明。
虞宗正一直說到口也有些幹了,就端起茶來,喝了幾口,這才又道:「新皇登基之後,啟用了不少前朝的舊臣,我聽說吏部左侍郎還空缺著,我從前就任吏部左侍郎……」
不光想要重入朝堂,還想補了吏部的缺,真是好大的臉。
虞幼窈擱下了茶杯:「新皇登基,朝中諸事龐雜,要用誰,皇上有自己的考量,還要與內閣一同商討議定,這事著實不該問女兒,父親若等得心急,倒不如去問問虞閣老,朝中之事,他定是比女兒更清楚才是。」
虞宗正臉色沉了沉:「皇上已經下了詔書,要立你為後……」
天下誰人不知,新皇待韶懿長郡主十分愛重,天下甫一定下,朝廷未穩,諸事龐雜,就迫不及待要立長郡主為後,竟是一刻也等不及。
因著這事,朝野上下沒少微詞,認為新皇登基後,當先以穩定社稷為重,兒女情長理應待新朝大定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