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個地方，兩個墳

  「嗖……」

  在遠處，發動機的嗡鳴聲仿佛是橫流一般，瘋狂地傳進了赫連昊天的耳朵之中。頓時讓他的心警覺了起來，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從天而降。

  頓時，赫連昊天眼神一凌，看了一眼諸葛凝眉，然後又看了一眼赫連文雄，道：「爹，你們先走，我攔下那輛車。」他已經察覺到來者是誰了。

  唐天宇。

  真快。

  是啊，真快。好幾年了，終於再次見面了。

  唐天宇殺完人之後，沒有任何廢話，拖著身子直接向著外面走去。那個領頭的人見到手下想要攔截唐天宇，立刻給制止了。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唐天宇這樣的人出手，不需要別人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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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一個跌跌撞撞，渾身傷痕的人從江海衛走了出來。

  這是第二個能夠從江海衛中不死的人，卻是第一個不用別人幫忙自己走出來的。這貨不但能夠自己一個人走出來，而且氣焰還非常囂張霸道。

  看著門口一個老頭在停車，二話不說，直接搶了老頭的車子逃跑了。

  尼瑪，柿子撿軟的捏，還真會欺負人。

  而且這貨現在還想著，那個老頭沒哭吧。只是他沒想到，這個老頭真的沒哭。

  「天兒，一起走。你們幾個給我把車裡的那個人滅了，快去！」赫連文雄隊著身後近幾乎全副武裝的幾個文雄隊成員說道，這是文雄隊之內最鋒利的幾把尖刀，可以說無往不利。

  「爹，沒用的。你們先走，這恩怨拖了這麼多年了，是時候該解決了。」赫連昊天瞥了一眼諸葛凝眉，冷笑道。諸葛凝眉心中也是一凌，她不想面對唐天宇，她欠他的太多了，多的都數不清，多的都記不住。

  「天兒你……」赫連文雄看著赫連昊天凝聲說道，一直以來他最為器重赫連昊天，只是時不待他，讓他身染惡疾。但是這也阻止不了，他對兒子的器重。

  可是現在兒子要留下來，他如何能夠答應。

  「爹，讓兒子任性一次吧。」說著，赫連昊天竟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有一些困難，而且身體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但是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決然。

  「不，我不答應！」赫連文雄厲聲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看著兒子去送死。

  「文雄隊！」赫連昊天突然冷聲道。

  「在！」

  文雄隊幾人立刻跪在地上，響應道。

  「給我護送家主離開，若是家主有任何損失，文雄隊的規矩你們是懂得的！」赫連昊天這一刻在病態之中閃耀著一種狂放不羈的神態，這才是真正的他。

  「跟我走吧，這麼多年了，是該有個了結了。」赫連昊天看著諸葛凝眉輕聲道，這一刻不用別人推，他輕輕走了下去，身後諸葛凝眉一咬嘴唇，也跟了上去。

  這時候，一束燈光璀璨無比，映照而來，射在赫連昊天的眼睛上，刺的他雙眼生疼，換做別人絕對睜不開眼睛，但是他仿佛是毫無感覺一般，迎著燈光逆行。

  飛機起飛的聲音嗡鳴不斷。

  車子越來越近，燈光如劍，帶著一股寒氣。

  「宇哥，你終於來了。」赫連昊天看著車子，聲音中充滿無可奈何地道，「我三叔走的可好，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對唐天宇十分了解的赫連昊天能夠想像到自己三叔的慘狀，但他也無可奈何。

  唐天宇沒有說話，拖著身子下車，身上那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已經結痂，但是依舊血粼粼的，看起來猙獰恐怖。這相比之下，還是病態的赫連昊天比較迷人。

  唐天宇嘴角微微抽動，想要說話可是嘴角的傷口一下子被肌肉帶動，疼得他額頭都冒出一滴滴汗水，但是他還是忍住了，低聲嘶啞道：「是你一直在躲著我吧，這麼多年了，你的病倒是越來越嚴重了。」

  「哈哈……承蒙掛念，我的病還好，人還沒死，留住了一口氣等你來找我。」赫連昊天低下頭，請請咳嗽了一口，臉色越發的蒼白，說話的語氣也比較生硬。

  諸葛凝眉站在一側，眼淚直流，卻說不出一句話，她感覺在這時候她說什麼都是多餘的，甚至人在這裡都是多餘的。

  赫連昊天轉過身來，看了一下像淚人一樣的諸葛凝眉，道：「你這是在為他流眼淚嗎？」聲音落寞，帶著一種嗚咽的悽慘，讓人聽到有哭的感覺。

  諸葛凝眉沒有說話，她有什麼資格去說呢。唐天宇抬起頭，看著她臉上已經瘀黑的掌印，在她俏臉之上顯得異常的刺眼，讓他的心沒來由的一陣刺痛。

  這個女人，曾經得到過自己母親的認可。

  已經是準兒媳級別的了，但是現在她是人家的妻子了。

  「這一戰過後，不管是他死還是我死，你都走吧。找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你的地方，築起兩座墳，一座為我，另外一座為他。你死後，可以伴他長眠，也可以選擇兩不相依。咳咳……」赫連昊天咳嗽的越來越厲害了，但是他的話卻異常的刺耳，讓唐天宇不由得攥緊了拳頭，眉頭緊鎖。

  「我……」諸葛凝眉還是說不出話來，她的心無比的糾結，眼神帶著一中無神與蒼白。

  「宇哥，不管當年我對你做了什麼，我的家人對你做了什麼，這一戰之後就是一個了結。可好？」赫連昊天說的很認真，這一次他是發自肺腑的。

  「真心不好，這麼多年了，積壓的怨氣比較重，不殺光他們怎麼對得起當年落荒而逃的我。現在我有實力了，有勢力了，你卻要我罷手，這真心是在難為我。」唐天宇語速很慢，不是他故意在裝，而是他的嘴真的太不好說話了，疼啊，撕心裂肺。

  這一身傷都是拜他三叔所賜，不過仇算是報了。可是當年那筆帳，還沒有算。

  當年，在他們三兄弟喝完酒，送走齊縱橫，唐天宇便與赫連昊天分開了。可是還沒有走到家，唐天宇便再次遇到了赫連昊天，這一次不是他一人，而是帶著家族的武者。

  唐天宇怎麼也忘不掉赫連昊天當時說的話，「宇哥，你去死吧。把你的心頭精血給我，我要治病。我知道這很讓你為難，但是我無論如何都要做。說句實話，我的命比你的命貴重多了。把你的心頭精血給了我，也相當於你的血在我的體內流動，咱們兩兄弟完完整整的結合在了一起。等將來，我一定出人頭地，整個江海是，不，甚至整個華南都將是我的天下。這一份榮耀，難道你不願意與我共享嗎？我知道你放不下凝媚，你放心吧，我也喜歡她，我會告訴她你為我而死，我將好好照顧她，這一輩子與她長相廝守，絕不變心。宇哥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咱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了。為兄弟兩肋插刀而死，這是友情最大的榮耀。」

  說完，赫連昊天沒有給唐天宇由於甚至是反應的時間，直接出手了，用刀，而且是斷魂刀法。

  直取心臟。

  之後，唐天宇死戰也不敵，還被赫連昊天一刀刺到心臟旁邊。好巧不巧，幾年之後，赫連昊天的弟弟赫連昊繆再次用刀刺入自己的心臟，還是斷魂刀法。

  這一刀之下，唐天宇直接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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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在船上，而且傷口已經包紮好。

  舉目無親啊。

  最可悲的是，唐天宇在下船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票，生平第一次逃票就這樣經歷了。

  幾年漂泊，唐天宇堂堂正正回來了。

  現在殺上門來，要報仇雪恨。

  「宇哥，是兄弟對不起你。」赫連昊天低聲說道。

  「不放屁你能死啊，快點動手，整的跟生死離別一樣。最受不了你這娘們一樣的囉囉嗦嗦，一點也不乾淨利落。當年你出刀的那份天下唯我的豪情呢，你不來老子來！」

  唐天宇忍不住了，一聲低喝，率先出手，不過速度有點慢，身上那麼多傷口就敢衝上來，這得有多麼大的膽子啊。

  赫連昊天眼神一寒，手中出現一把刀，還是當年那一把，還是當年的斷魂刀法，還是一樣的出手狠辣。

  唐天宇一看對方終於出手了，也絕不藏私，驚鴻劍出鞘，光芒說不上璀璨，劍氣也沒有之前的氣勢驚人，但是卻一往無前。

  這一刻，兩人都沒有手下留情。

  諸葛凝眉這時候終於明白過來了，唐天宇跟自己在自己生日之時失約，完全都是因為赫連昊天，她的眼神之內突然升起一種猙獰的恨意，從所未有。

  突然，二人捨命相擊。

  唐天宇眼神清冷，無視赫連昊天的一刀斷魂，而赫連昊天也是眼神清冷，無視唐天宇的有我無敵。

  「噗嗤……」

  這一刀刺中了。

  「噗嗤……」

  這一劍也刺中了。

  兩道鮮血噴灑，兩個身體倒下，一個死不瞑目，一個帶著一種欣慰的笑容。

  兩個人，兩種心態。

  諸葛凝眉笑了，這一刻他感覺心中無憾了，也完全解脫了。

  她只希望她要去的地方，真的沒有一個認識的人。

  兩座墳，兩種選擇。

  這一生不在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