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最後相見
2025-01-09 17:05:00
作者: 慕念
司馬聰這麼說著,不想見到李青晗,她竟然就真的相信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在滴血。
「你還好嗎?」李青晗站了一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麼,隨便撿了一句話來說。
司馬聰沒說話,李青晗覺得尷尬,嘆了口氣,又說道:「司馬聰,我沒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如果你討厭我,只因為我是梁宥昭的妻子,那我現在就走。」
她這麼說著,轉身就要走。
她以為司馬聰會開口,可那塊角落裡什麼聲音也沒有,李青晗的心,真真正正地涼了,她腳步一頓,回頭猛地朝著那塊地方走去,「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懦弱來了?有什麼是不可面對的?你……」
就在她靠近司馬聰的時候,透過那一道日光,她看到他的臉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鬍子之後,竟然有一道刀痕。
她驚呆了,不是不知道,這是墨刑。
墨刑是在犯人的臉上刻字,然而她沒想過,司馬聰即便是廢太子,也是皇上的皇子,有誰會對他動刑?
這麼說來,只有可能是皇上司馬合了。
「怎麼會這樣?」李青晗趔趄著後退了一步,踩著裙子差點就要摔倒,司馬聰眼疾手快立刻扯住她的手。
當他握住她的手的時候,這一刻的時光似乎永遠記在了他本就不長遠的回憶之中,那樣柔軟的感覺,竟然在時隔兩年之後,再一次觸摸到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握得更緊。
然而只是那一下,他便鬆開了她的手,別過頭去。
他真的不想讓她看到這麼憔悴的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打了好幾個補丁,臉上還刻了字,頭髮也是稀稀散散的,他自己幾乎都忘記了自己乾淨整齊的時候的樣子,可再一看李青晗,那一身的石榴紅的衣裳,宛如天邊的雲彩一般,如此嬌艷,如此耀眼,簡直美到讓人窒息。
「你走,你走啊!」他開始咆哮,可這些年來他的身體本來就很不好了,尤其在這種濕冷的地方呆了兩年,他這樣大聲吼著,便扯到了胸口的位置,緊接著猛地咳嗽。
他口裡一陣血腥味,他想,又要吐血了,可他是真的不想讓李青晗看見這麼狼狽的自己,他多麼希望李青晗能聽話,能走啊!
「我不會走的!」李青晗的話無比堅定,她伸出一塊絲帕來,上前兩步遞給他。
司馬聰用力推開她的手,回頭,猩紅的眼睛瞪著她,「難道你可以保證,你永遠不會走?李青晗,別讓我鄙視你!」
李青晗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手裡緊緊攥著絲帕,喉嚨里像是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我很少進宮,見你的機會是微乎其微,我只是覺得,至少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如果是別的人,你以為,憑我的個性,還冒險來看他嗎?」
司馬聰當然知道她的意思,李青晗這個人,不管做什麼,做對了或者做錯了,都覺得不會覺得內疚或者自責,或許她會是她人生里唯一的一次覺得內疚的地方。
他開始猛烈地咳嗽,緊接著他怎麼也制止不了的,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李青晗詫異不已,急忙上前去,將絲帕捂住他的嘴。
司馬聰順著她的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過她的絲帕,又聳動著肩膀咳了幾聲。
「我不知道你會變成這個樣子……」李青晗淡淡說道,「或許我可以幫你弄點兒藥什麼的進來,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呵!」司馬聰一聲冷笑,「你以為,我如果想逃出去,一個幽華宮能阻止得了我嗎?」他這麼說著,抬頭,斜眼睨了李青晗一眼,「還是你把你的梁宥昭想像的如此偉大,無所不能?」
李青晗怔怔地,不知道該說什麼,但聞司馬聰說:「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果然還是要趕她走,李青晗自嘲地笑了笑,「我本來不應該來這個地方的,司馬聰,你真讓我失望,一個人或許會失敗,可如果因為那一次的失敗再也站不起來,只會讓人鄙視,憎惡,你以為會有人給你同情心嗎?當然,可能會有,但我的同情心太少,少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它在什麼地方存在。」
司馬聰就這麼靜靜地聽著,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如果我是你,就一定會讓自己好好地活下去,活著總比死了好,」說著說著,李青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我今天走了,以後就一定不會再來,司馬聰,你自己好好保重吧!」
她說完這些,看了一眼司馬聰,那一眼,像是一生的訣別一樣。
她踢腳,一步一步地,慢慢踏出了幽華宮,身後始終沒有任何聲音。
當她跨出這個門的時候,就知道,這一生都不可能再見到裡面這個人了,她抬頭看著白雲上飛過的鳥兒,眼角忽然溢出一滴淚,順著臉頰滑下,留下一片冰涼的痕跡。
梁宥昭晚上很晚才回到王府,當他回來的時候,李青晗正在沐浴。
人生總是這樣反反覆覆,讓人捉摸不清,李青晗屏退了身邊所有的侍女,自己一人靜靜坐在浴池之中,她忽然回想起司馬聰臉上的刻痕,她覺得,自己的臉上也很髒。
於是她低頭,深深地埋在溫熱的水之中。
呼吸不過來,她卻還在這麼做著,她想司馬聰一定面臨過無數次這樣的困境,現在她也要來感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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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這麼做時,忽然有人跳到浴池之中,一把揪住她的脖頸,將她從水裡拉上來。
李青晗大駭,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直到看到滿臉焦急的梁宥昭。
「青晗,你怎麼了?」梁宥昭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只是一來就看到她用這樣的姿勢將自己埋在水裡,久久不上來,他以為她想不開了。
李青晗迷茫地看著他,喃喃道:「你怎麼了?」
她忽然腳下一乏,軟軟地靠在梁宥昭的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清晨李青晗很早就起床了,當她看向床邊的時候,什麼人都沒有。
她垂下眼瞼,抿了抿唇,掀開被子將心蘭喚了進來,準備洗漱更衣,「今日我們就要啟程了,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心蘭蹙眉,隔了半晌才說道:「都收拾好了,王爺也說了可以走。」
李青晗點頭,轉眸的一瞬間發現心蘭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便揉了揉眉心,有氣無力地說道:「瞧你那樣兒,發生什麼事兒了?這麼沮喪?」
心蘭眼珠子轉了轉,接著猛地朝李青晗跪了下來,李青晗一怔,便聞她說道:「本來這件事王爺是不讓奴婢說的,可奴婢是王妃的家生丫頭,從小跟在您身邊,有什麼事兒也不敢瞞著您,其實今天早晨,不,更確切地說應該是昨天夜裡,廢太子死了。」
「什麼?」李青晗身形一顫,幾乎是要從椅子上摔下來了,她的唇不可遏制地顫抖著,「他死了?昨天夜裡的事兒……」
昨天白天,她還去看了他的。
「是,但是王妃,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王爺也說了,不讓您操心,您就別管了。」心蘭死咬著唇,她沒有辦法不說出來,她是個心思簡單的人,卻也看得出司馬聰對李青晗的情意,這樣的情深意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現如今司馬聰死了,李青晗怎麼能被蒙在鼓裡?
李青晗的腦海里,忽然出現司馬聰那張滄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