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下輩子只有家，沒有國

  話音一落，沐慈的身影就動了起來，兩人刀來劍往，看得一旁的藍蓮花心急如焚。藍蓮花也想衝破穴位，可她的武功不如沐慈，想必逐月點穴位時對她下的手也比對沐慈更重，沖了好幾次都沖不開，一陣狂咳，又吐出一口血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地上的宇文鼎睜開了雙眼，望著對打的沐慈和逐月，眼裡有傷痛，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旁的追雲等人也睜開了眼睛，緩緩坐直了身子，在宇文鼎的示意下，一動不動地望著兩人。

  沐慈顯然盡了全力，每一招都是殺招，逐月卻只退不進，只守不攻，望向沐慈的眼裡依舊一片柔情。

  沐慈緊緊咬著嘴唇，不說一句話，也盡力忽視逐月深情的注視。她手中的一雙短刀左右揮舞，寒光穿梭，忽而半空劈下，忽而左右橫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保護宇文鼎，眼前這個是敵人，不是逐月。

  兩人過了百十招，沐慈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她頭上早已冒出冷汗，之前強行衝破穴位導致了內傷，此刻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了。逐月雖然並沒有盡力和她打鬥，卻一直關注著她的變化。此時見沐慈腳步開始凌亂，力度減弱，知道她已是強弩之末。

  「阿慈！」逐月往前走了一步，深情地盯著沐慈，心裡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述說。

  望著越走越近的逐月，沐慈眼裡充滿了戒備，努力著重新站起來，一雙短刀舉在自己面前，刀鋒直對著走過來的逐月。

  「阿慈！」逐月深情地喚著，手裡的昆吾劍突然用力在地上一折，斷成兩段，快步上前，抓起沐慈的右手，將她手中的短刀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臟。

  「逐月！」沐慈還沒有反應過來，逐月已在她懷中倒下，那把短刀深深沒入他的心臟，而刀柄依然握在兩人手中。

  

  「逐月，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沐慈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阿慈，我說過，我定不負你！既然你的選擇是留在阿鼎身邊，那麼我成全你的選擇。其實，我早猜到你不會扔下阿鼎跟我走的。如果我說，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你為難，你信麼？」逐月望著沐慈，抬手想去抹她臉上的淚，「別哭，我不值得你哭，死在你的刀下，我很開心。」

  逐月望著這個自己喜歡了一輩子的人，眼裡是深情，是不舍，是愛戀，是痴迷，口裡喃喃地說，「阿慈，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背叛阿鼎，我不該成為你的敵人。可是，我沒得選擇。我也不能背叛金耀，也不能背叛義父，更不想害了生養自己的爹娘。所以，這是最好的結果。只要我死了，我的爹娘對他們來說就再無作用，也許能被放過。」

  「逐月！」沐慈此時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她懷抱著奄奄一息的愛人跌坐在地上，「逐月，你這個傻瓜，在你心裡，金耀和義父就這麼重要麼？」

  「不，阿慈，在我心裡你最重要。可惜這輩子太短，我不能陪你了。下輩子，我和你，只有家，沒有國。」逐月的話斷斷續續，手也不再能抬起，臉上漫起一層灰暗的死氣。

  「逐月！」沐慈的心在顫抖，若當初逐月叫自己跟他走，兩人真的從此退隱江湖，是不是可以不問國事，是不是可以相伴一生，只有家，沒有國？如今宇文鼎是安全了，可是，自己的心也隨著逐月枯萎了。往後的日子，自己要怎麼過？

  「逐月，你等我！」沐慈右手將逐月抱在自己懷裡，左手握著的短刀刀鋒一轉，對準自己的脖子狠狠一抹，鮮血如潮，陣陣狂涌。

  「阿慈，為什麼這麼傻？！」逐月用盡最後的力氣，心疼地看著眼前越來越模糊的沐慈。

  「逐月，此生……我也不負……許你的誓言，這一生……我和你……生死相隨！」沐慈緊緊擁著逐月，兩人一起閉上了眼睛。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宇文鼎等人根本來不及阻止，待他們反應過來，兩人已經攜手黃泉。

  「沐慈！逐月！」藍蓮花目睹這一幕，哭成了淚人。

  宇文鼎解開了藍蓮花的穴道，扶著她緩緩走到兩人面前。追雲等人跟在身後，無一不垂淚低嘆。這兩人，到底是誰應了誰的劫，誰又變成了誰的執念。

  「沐慈，逐月！」藍蓮花跪倒在地，顫抖地伸出雙手，撫摸著兩人的臉。曾經笑魘如花，曾經青春芳華，在這一刻，都成為過眼煙雲。

  幻魔死死地咬著嘴唇，血紅的眼睛盯著緊緊相擁的兩個人，「逐月，我又叫她阿慈了，你起來踹我啊！」

  宇文鼎的眸光忽明忽暗，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上前把泣不成聲的藍蓮花扶起，餵她吃了一顆丹藥，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對追雲等人說了一句，「將他們葬在一起！」

  待追雲等人將沐慈和逐月埋在了一處，宇文鼎才扶著藍蓮花重新在火堆前坐了下來，運氣為她調理內息，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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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你們怎麼沒被藥倒？」夜涼如水，藍蓮花終於冷靜下來，心裡卻很多疑問。

  「今日逐月主動提出陪幻魔去買酒的時候，我們便已經猜到他的用意了。逐月將迷藥下在了酒缸里，而幻魔手裡拿的這幾壺酒是他離開店子後，幻影隨後悄悄買的，裡面並沒有迷藥，逐月對此並不知情。」

  說到這裡，宇文鼎有片刻的沉默。按他和追雲之前的想法，本想將計就計，偽裝被迷倒，藉機探查出逐月後面的人。沒想到的是，逐月會因為沐慈作出這樣的選擇，更沒想到，沐慈會如此以命相陪。如果，當時自己反應快一點，他們倆是不是就不會死？宇文鼎想到這裡，難免有些懊悔和難過。

  「難道，你們早就知道逐月是奸細？」藍蓮花拼命回想，還是想不出逐月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