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傷情送別

  「倒是你們，讓朕放心不下。」端木騫說到這裡，話音有些顫抖。「朕此次出征，會將南林所剩兵力全部調走，都城外的八萬禁軍也將一路前去。留守這皇宮的御林軍只有五千人。若那月離大軍攻來，皇宮肯定守不住。」

  端木騫輕輕拍著先筱的後背，壓低聲音，「到那時，筱兒只管換上宮女的服裝，逃出宮去。朕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皇上！」先筱哽咽著開了口，「臣妾是南林的皇后，臣妾不逃。臣妾是你的髮妻，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生死必相隨！皇上若是要走，臣妾絕不獨活！」

  「筱兒，聽朕的話，好好活著。到時候，朕的暗衛自然會來尋你，有生之年，你還能看著我們的皇兒結婚生子，代替朕好好給他祝福。」端木騫此時也紅了眼，「朕到現在才明白，其實做個平常人是多麼的幸福。可惜，朕做不到了，但你和皇兒可以做到。」

  「不，皇上，臣妾做不到。臣妾只想和你在一起。」

  「筱兒，你必須做到。」端木騫的話里多了些嚴肅，「朕若不在了，朕的孩子們還需要你。為了這些孩子，你也一定要好好活著！只是，你一定要記住，不可與你的父兄聯繫，他們目標太大，一定會被那傲離王盯上。你若和他們聯繫，便會暴露自己，也可能招致殺生之禍。」

  「皇上！」

  此刻，帝後緊緊相擁，見者動容。雖然身後那些宮人都聽不到皇上與皇后在說什麼，但這一刻，空氣中流動的都是真情，是悲痛。

  是夜，端木騫在晴芳榭與先筱共用晚膳，後又去清夢榭看了南宮夢，方才去凌雨榭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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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各宮的主子都早早起了床，收拾妥當，便趕往皇宮的城樓處為端木騫送行。南宮夢也在小蘭的摻扶下趕了過來。眾人皆在，唯獨不見傾雨。皇子和公主們也都站在那裡，巴巴地望著。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默默矗立在城樓上，看著一身戎裝的端木騫騎著駿馬帶著數位大內高手和暗衛緩緩走出宮門。宮門外，群臣百官早已恭候在那裡。一支御林軍也在此等候，將要陪同端木騫一同去和城外八萬禁軍匯合。

  端木騫向前走了約十步，突然勒住韁繩，回頭望向城樓。城樓上的人不少已經淚眼婆娑，只用手捂著嘴巴，唯恐自己哭出聲來。幾個年幼的孩子更是流著淚喊道，「父王、父王！」場面實在讓人難受。

  先筱的雙手死死地撐在城牆上，水霧早已漫過雙眼，眼前一片模糊。她只是盡力地圓睜著眼睛，希望自己能把端木騫看得更清楚一點。手指死死地抓住牆上的青石，什麼時候竟已掐斷了指甲，流出血來，她都渾然不知。

  南宮夢站在最角落的地方，無力地靠在牆角，看著身邊哭成一片的女人和孩子，心情格外複雜。再抬頭，望著端木騫轉身望向眾人不舍的雙眼，南宮夢心裡還是有些傷懷。

  誰說這天下這皇權自古只是男人的戰場？君不見這野心的爭鬥後面，白白犧牲的，往往都是柔弱的女子和無辜的孩子？想當年，自己淪為戰事的犧牲品，被迫遠嫁和親。而今，端木騫的整個後宮都即將成為南林的陪葬品，自己又在這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想到這裡，南宮夢只覺心口發疼，一口氣堵在那裡難受。一隻手捂住胸口，一隻手撐在城牆上，緊緊咬住下唇，生生忍住心疼。眼前這個即將出征的男人雖然不是自己心裡的人，可是若沒有他的庇護，自己在南林這五年不可能如此輕鬆。但他即將要迎戰的卻是自己的心上人，要面對的，是自己國家的大軍。自己，該是怎樣的立場？

  南宮夢心海翻波，只覺頭疼欲裂。再想想傾雨的苦，傾雨的淚，心裡何其不忍。一聲長嘆，眼淚終究還是掉了下來。

  端木騫駐足片刻，毅然轉身，暗啞著聲音，對御林軍喝了一聲，「出發！」一揚馬鞭，身下的駿馬向前跑去。群臣紛紛跪下磕頭，「皇上，珍重！」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端木騫和御林軍的身影徹底消失，嬪妃們還傻傻地站在城樓上，痴痴地望著。

  宮門外群臣緩緩站起身來，簇擁在丞相周圍，不知在小聲地議論著什麼。先筱的眼裡已經恢復了清明，她轉身拉過自己的兒子，說了一句，「各位皇子和公主，馬上隨本宮前往晴芳榭！」

  一時間，眾妃拉著自己的孩兒去到晴芳榭，先筱命人拿出連夜準備好的半新舊的粗布衣衫。這些孩子從小錦衣玉食，此刻見了這樣的衣衫，不由得面露難色。

  端坐在上方的先筱皺了皺眉，喝了一聲，「都站過來罷！」

  「是，母后！」七八個孩子慌忙離開自己的母妃，規規矩矩地在先筱面前站成一排。

  「從今日起，你們便是尋常人家裡的孩子，再沒有這皇子和公主的身份。對外不能提父王、母后和母妃，更不能提到這皇宮，否則將會招來殺生之禍。你們可明白？」先筱望著這一張張和端木騫多少有些相似的臉，心裡泛起無盡的悲哀，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最後一次以母后的身份和他們說話，說的竟會是這樣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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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緊迫，母后來不及給你們解釋了，你們只需記住，此次出宮，一切都要聽黑叔和黑嬸的，誰要是不聽，黑叔就把他扔下，生死由命！」先筱瞥了一眼已經站在大殿外的阿黑夫婦，這一對暗衛跟了端木騫二十年，其貌不揚，但武功過人，心思縝密，絕對忠心，端木騫選他們來保護自己的子嗣，顯然是對的。

  「孩兒謹遵母后教誨！」孩子們雖然還有些懵懂，但也早就意識到大禍臨頭。這兩日自己的母妃不停地唉聲嘆氣，抹著眼淚，今日一早父王親征，他們雖然小，也明白，南林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