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讓她受折磨，是他的本意

  清晨的機場晨光普照下來。

  照亮魚貫而出的遊客，入口處擠滿了人，蔣京南站在車旁等待，等到七點鐘，阮伯孝安排的車子才載著他的情人緩緩駛入。

  女人得了白血病，神態很憔悴，充滿病態感。

  她的小腹有不太明顯的隆起，是明顯的懷了孕，這樣的狀況下，醫生不會介意她要這個孩子。

  可這個孩子是阮伯孝的，那就不同了。

  靠著這個孩子，她是可以爭到阮家的很多家產的，自然不捨得放棄，冒著生命危險也要生下來。

  

  蔣京南低頭看了眼照片，確認就是這個女人，這才走過去。

  「沈小姐？」

  沈青青帶著帽子，怯生生地看向蔣京南，「你好，我是。」

  「阮先生安排我來的，這邊請。」

  蔣京南表現得很疏離陌生，拿出了公事公辦的態度，沈青青低著頭跟著他走，瓮聲瓮氣地問：「他那邊怎麼樣了，要緊嗎？」

  天還沒亮時，阮伯孝過來告訴她家裡出了事，她要暫時出去避一段時間的風頭。

  雖然很突然。

  可有這個孩子，就是她的保障。

  她沒什麼好擔心的。

  蔣京南沒有理會她，一路都是不作聲的狀態。

  阮懷玉的母親還躺在手術室里，阮伯孝卻來安排情婦的去處，還是讓他這個做女婿的去，他是真的昏了頭了。

  也是老了。

  蔣京南取機票給沈青青，送她進去。

  除了起初打招呼之外，他再沒開過口，保持著一副冷漠的狀態。

  沈青青也不敢多言，捂著自己的肚子，安靜地坐著，從某些角度看去，她長得的確跟當年那個女人有些像，但也只是臉。

  最沒用的男人才會去找替身這種東西。

  蔣京南在心中對阮伯孝的行為很是不屑，人死了就是死了，他找再多個替代品，又有什麼意義？

  還沒等到航班起飛。

  便有電話打進來，蔣京南走到一旁去接起，聶秋聲音很小，還很沙啞，像是剛哭過，「京南，你去哪兒了，這個時候還不陪著懷玉？」

  「手術怎麼樣？」

  「已經轉進重症監護室了，醫生說花瓶砸到了後腦勺，能不能醒過來，就看這幾天了……」

  沒想到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蔣京南沉默了下，「我馬上回去，懷玉還在醫院嗎？」

  「在，你趕快來。」

  在電話里，他裝作焦急的模樣，掛了電話，又不緊不慢地等著航班，等待的時間裡，想了許多之後的應對方法。

  送走沈青青。

  趕回醫院。

  阮伯孝早已離開，只剩聶秋陪著阮懷玉，她摟著懷玉的肩膀，站在監護室的玻璃外，兩人都用祈禱平安的眼神看向裡面的人。

  「懷玉。」

  蔣京南叫了一聲。

  阮懷玉卻像沒有聽見一樣，形同行屍走肉一般，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母親。

  聶秋鬆開手，滿臉擔憂，「你來照顧懷玉，我去找醫生問問情況。」

  「好。」

  蔣京南走到阮懷玉身邊，握著她的手。

  她的手沒有溫度，冷的像是冰，臉頰儘是蒼白的顏色，讓人害怕，「懷玉？」

  他又叫了一聲。

  她連眼睛都不眨，如果不夠幸運，這次阮母很有可能會因此成為植物人，這要她怎麼接受，只是一場爭吵而已，怎麼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身邊的所有聲音都被她屏蔽。

  蔣京南在說什麼，她已經聽不到。

  一直站到雙腿發軟，長時間的悲傷與緊繃狀態讓她犯了低血糖，一整天都沒有進食，眼前發黑，身子虛浮，險些暈倒。

  好在蔣京南扶著她，「是不是累了，先回去休息一會兒？」

  她不作聲，唇色都發白了。

  蔣京南皺起眉，不再聽她的，突然將人打橫抱起來往樓下走，阮懷玉拽著他的衣領，聲嗓低微，「放我下來。」

  「再站一會兒，你就要暈倒了，知道嗎？」

  「我要等我媽媽醒來。」

  那是最愛她的人了，還因為她受了這樣重的傷，她怎麼能離開？

  醫生告訴他們，要做好病人永遠醒不過來的準備，植物人，跟死又有什麼區別。

  這樣的結果，她無法接受。

  －

  阮母在重症監護室一天，阮懷玉就去一天，沒有一天缺席。

  她進不去，只能在外面守著，從天亮守到天黑，蔣京南每天都來接她。

  阮母的傷情一直沒有好轉，眼見著錯過了甦醒的最佳時間，醫生就要下定論，阮懷玉還是苦苦哀求。

  等待母親醒來的這些天內，她的眼淚就要流干。

  每晚接到她，雙眸都是紅的，眼底還布滿了血絲，沒有了大家閨秀的風範，現在更像是一個即將失去母親的小姑娘，脆弱又無助。

  她半靠在后座，閉上了雙眸。

  蔣京南時不時從後視鏡中打量她，她的面孔像是要破碎了，被窗外的風吹著，搖搖欲墜。

  蔣京南合上窗子。

  阮懷玉突然醒來，「別關，我想透口氣。」

  她根本不是真的睡著了，這些天，她每天能真正睡兩個小時都很不易，一旦陷入深度睡眠，就會被那晚的噩夢驚醒，滿頭大汗，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蔣京南是她的枕邊人。

  這些，他都看在眼裡，阮懷玉受到這樣的折磨，是他的本意，可他心底卻並沒有太大的快感。

  又將車窗降了下來，風吹進來，阮懷玉好受了些。

  這樣的巨變，讓她變得更加堅韌。

  這麼多天，也只是默默流淚，很少顯露自己崩潰的那面，蔣京南還有許多工作，沒有時時刻刻在她身邊哄她，安慰她。

  距離感很快顯露了出來。

  許多悲傷，都是阮懷玉自己在消化。

  她趴在車窗上，髮絲隨著風在舞動，窗外的街景霓虹，絢爛燈光划過她的黑色瞳仁中，卻是一層生硬的浮光掠影，淡淡地在眼中停留一瞬。

  那些光，沒有真正進入她的心裡。

  蔣京南從後視鏡中看著，又默默收回目光。

  他跟母親相處的時間很短，並不知道阮懷玉跟阮母之間的感情，根本無法感同身受。

  車停在家中的停車坪上。

  「到了。」

  「好。」阮懷玉去推車門，手機突然響起，「我接下電話。」

  蔣京南先下了車。

  他繞到後車門時，看到阮懷玉接了電話，她神色滯愣，聽到了電話那端無比熟悉的聲音，「懷玉，阿姨還好嗎？」

  是言律。

  聽到他的聲音，阮懷玉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被觸及到，眼淚瞬時潰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