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後院偵查

  九音搖頭淺笑道：「算了，我們不要說這種事了，還好逸王爺沒有生氣，以後請王爺不要再在他面前亂說話了，我誠惶誠恐，真的會害怕。」「我沒有亂說話。」他也不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釋，既然解釋不來，那便順其自然吧：「反正皇兄已經答應了，以後你可以到我的院子裡。」「瑾王爺……」「叫我慕瑾好不好？」九音心裡有點抗拒，並不認為自己適合如此稱呼他，可看他眼底全是一片真誠，也想到他昨夜對自己說的話，一想到他或許真的活不過二十五歲，心裡便又不自覺地憐惜了起來。猶豫了半響，她才輕聲道：「那也得要私下裡才行，我們不要說這些了，王爺今日不是要到後院走一趟嗎？」風幕瑾點了點頭，與她一道往院門外走去。這次他們從西面一直往東面而去，所經過的每一座庭院也都進門細心走了一圈。大家都知道他們是為了查案而來，想要把後院裡那位兇手揪出來，所以也沒有人對他們的到來覺得奇怪。只是，後院裡忽然來了一位這麼俊美絕色的男子，那些久不聞男兒氣息的美人們也都不自覺對風慕瑾多看了幾眼。心想著若是這位俊美的王爺能看上自己，把她們從這個人間地獄裡帶出去，那絕對是美事一樁。當初每個人都懷著美好的願望而來，卻不想來了之後便過上暗無天日的生活。她們被勒令不允許去前院，偶爾有人不怕死到前院去找王爺親近，可還沒等王爺懲罰，那個潛藏在後院的兇手已經替王爺狠狠重治她們了。大家都清楚這兇手和王爺沒有半點關係，不過心裡也都是害怕著的。全都是當初貌美如花的少女，哪有對美男子不動心思的？「我看你還是在後院裡好好找個美人兒帶回去算了。」瞥見一路過來那些女子對她身邊的男人虎視眈眈，九音忽然淺淺一笑，趁著四下無人時對他悄聲道。風慕瑾瞥了她一眼，不以為然道：「這院裡的都是四皇兄的人，你不是說了讓我以後不要在皇兄面前說這種話嗎？」九音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勸他別說的時候他就胡言亂語，亂說一通，如今讓他去說，他反倒一本正經起來了。「怎麼？對我的話有意見？」「沒有，我哪敢？」兩人繼續在道上走著，轉眼又進入到一座庭院中。這是去年從巫炎國送來的美人兒，院門的主子姓拓拔，九音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聽下人稱呼她為惠姑娘。那惠姑娘長得亭亭玉立，不是小家碧玉的類型，卻是英姿颯爽，整個人朝氣蓬髮，一臉陽光，哪怕在這種後院待了一年多，臉上依然是自信滿滿的笑意。都說第一印象很重要，九音第一眼看到時，心裡便覺得自己並不排斥這樣的美人兒。風慕瑾對這位惠姑娘也似乎特別留意，從進門之後，便時不時偷偷看她。九音還以為他對人家姑娘有意，卻不知道他是想著那兇手用銀針殺人的手法非常獨特，也必然是有一定的武功根基才能做得到，所以，他對後院裡所有會武功的美人也都特別留意了些。這個惠姑娘，明顯就是個懂武學的人。惠美人親自領著兩人在院子裡走了一圈。雖說她們都住在逸王府的後院，可每個月分撥下來的月錢卻是不多，沽誼嬤嬤和呼延總管都精打細算著過日子，畢竟這些後院的姑娘並不受王爺待見，因此除了必要的生活開銷，並沒有分派更多的閒錢。不少美人的生活開銷大多都依賴著原來的主子，或者是自己帶來的錢財。惠姑娘看樣子並不是個有錢的主兒，院子裡除了原有的建造，並不見有更多別致的裝飾。他們一路過來，發現了每個院的布局都差不多，但是院裡頭經過後來人打造的東西卻全然不一樣，有的精緻華麗，有的卻樸素簡陋。在九音看來，這個後院確實與一個鳥籠沒什麼區別，她實在搞不懂這些美人們為何還要一批批想方設法混進來。不過，很大一種可能性是她們背後的力量不願死心，所以才會把這些年輕女子不斷推入到火坑中。比起皇帝的後宮，這座後院更顯得蒼涼，畢竟皇帝還會在後宮裡流轉，後宮美人兒還有可能蒙受聖恩，可風辰夜卻真的連一點恩寵都不給她們。九音第一眼看到這個惠姑娘就有幾分好感，這會趁著風慕瑾在院中查看，忍不住看了走在身旁的惠姑娘，好奇地問道：「我聽說你是從巫炎國來的。」惠姑娘點了點頭，臉上依然是愉悅的笑意：「來這裡一年多了，有時候真的很懷念巫炎上空那片晴天。」「那為何不向王爺請示回自己的家鄉去？」既然在這裡得不到風辰夜的寵愛，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惠姑娘薄唇一抿，安靜看著她。九音才發現自己這話似說得有點不妥，她淺淺一笑，淡言道：「我只是隨意說說，你不要放在心上。」「無妨。」惠姑娘沖她一笑，話語裡並沒有任何不悅的情愫：「其實我自己也很想回去，可我當初是巫炎國王送過來的，若我回去，只能說我討不了王爺的歡心，有負國王對我的厚望，回到巫炎必定也沒有人肯待見我，說實話，我回去之後，處境只怕比在這裡還要糟糕。」九音只要淺淺看了她一眼，便又看著走在前方的風慕瑾，無奈道：「這個年代的女子大都把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實在可悲。」想著自己也是在深淵中浮浮沉沉，每日裡對著風辰夜還得要小心謹慎，生怕說錯半句不該說的話引起他的懷疑，小心翼翼地不讓他看出半點端倪。就像昨夜，若不是她機靈，迅速反應過來，若是開口的時候呼喚傾城，沒準她已經不能活著看到今日的太陽了。和風辰夜一直在小心地糾纏，分明是與自己最親密的男人，可卻要處處對他提防，這樣的關係，這樣的糾纏，何時才會休止？見她眼神落寞，眼底閃過無盡的荒涼，惠姑娘淺笑道：「其實九音姑娘沒必要讓自己活得這麼不開心，至少對整個後院的姑娘來說，你已經是她們羨慕和妒忌的對象，總有人過得比你還要悽苦，只要這樣想想，心情是不是可以愉快多了？」九音一怔，迅速斂去自己臉上的落寞，側頭看了她一眼，笑得輕柔：「沒什麼，只是與你一樣，離開家鄉太久，有點想念罷了。其實王爺很好，對我也很好，我該知足了。」惠姑娘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唇角含笑，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都是離鄉別井的姑娘，她或許不能理解九音的落寞，但對她的落寞也是有幾分心憐。看著走在前方的風慕瑾，她笑道：「瑾王爺和逸王爺真是完全不一樣的男子。」九音只是淺笑，並不回話。畢竟在這種院子裡，人多口雜，拿風辰夜和其他男子相比，若是讓有心人聽去，傳到風辰夜的耳中，對她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並不是每次都能像昨夜那麼幸運，與他所解釋的一切他都能聽得進去，也願意相信她。運氣總會有用光的時候，所以，能省著一點便是一點。忽然，前方的風慕瑾腳步一頓，轉身朝一旁的花叢疾步而去。九音十指微微涼了涼，不自覺看了惠姑娘一眼，心下有幾分撼動，也有幾分不安。但見她依然唇角含笑，一臉不在意的模樣，她眸光閃了閃，便又沖她笑了笑：「過去看看王爺是不是有什麼發現。」說罷，舉步向風慕瑾走去。風慕瑾進入了一旁的花叢中便放慢了腳步，一邊走一邊細心聞著周圍的空氣。空氣中飄蕩著幾許與昨日在九音院子裡所聞到的一樣的香味，可香味同樣很淡，淡成這般，竟讓他有點抓不住也弄不准從哪裡傳來。「是不是這院子有什麼不妥？」惠姑娘也大步靠了過去，見他一臉認真，她眉心微微蹙了蹙，一絲訝異：「瑾王爺，不是在奴家的院子裡發現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吧？」風慕瑾依然沒說話，只是閉上眼慢慢呼吸。九音回眸沖惠姑娘笑道：「我倆暫且不要打擾王爺，讓他安心做自己的事。」惠姑娘還想說什麼，但見九音以眼神示意讓她不再說話，她才輕吐了一口氣，退了兩步遠離著風慕瑾，不去打攪他。風慕瑾依然在專心聞著空氣中的味道，其間九音也曾偷偷觀察過惠姑娘，可她也只是淡淡看著瑾王爺，眼底閃著一絲困惑以及不安，但卻沒有心虛的表情。她明知道兩人到這裡來是想要查案的，如今瑾王爺仿佛在她院子裡發現了什麼，會不安也是正常的，換成任何人，不管是不是兇手也都一樣。但如果是兇手，該會覺得心虛。她又不自覺抬起眉角微微看了她一眼，只見和風吹在她身上，淺淺滑落的髮絲拂過臉龐，微微飄揚，不是絕色美人兒，但也清新亮麗，看著令人賞心悅目。如此從容，美態盡露，卻真的不像心裡隱藏許多秘密的人。半響風慕瑾才睜開眼，緩緩轉身面對著她們，他只是看了九音一眼，視線便鎖在惠姑娘的臉上：「你這裡是不是曾經養過別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