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曾有愛情受過傷（十）

  「我偷偷見過顧仲發傳單時的樣子，當時他讓我坐在附近的奶茶店吹空調，讓我做完他留下的試卷，說他很快就好了，可我哪裡坐得住，奶茶含在嘴裡食之無味，他走後，我就跟了出去，烈日無風的天氣里，他的襯衣已經汗濕，鼻樑上布滿小汗珠，他那麼帥氣的人在路上站著總是別人目光的焦點，那些人的眼神中無不是驚艷，然後是惋惜，顧仲一直堅挺著他的背脊，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別人的眼光還是假裝不在意，可我希望他不要這樣辛苦。如今有了這樣的機會可以改變顧仲的人生，哪怕最後我們沒在一起，我也希望他接受祁峰的提議，回到段家認祖歸宗。」

  「沒多久，祁峰便讓我帶他和母親去了顧仲家，然後讓司機帶我回家了，說我是小孩子，這樣的場合我不適合出現。聽我母親後來說，那是顧仲第一次聽說自己和段家的關係，祁峰當場揭露了顧仲的身世，讓顧仲的母親很難堪，可在知道顧仲交往的女朋友的身份背景後，她除了詫異還是詫異。祁峰更是直言自己是段齊海的大舅子，由他出面，他的妹子祁杉不會不答應這件事的。在祁峰曉之以情大之以理的說服下，顧仲的母親終是同意了由祁峰安排顧仲回段家的提議，權衡利弊，為什麼不同意呢？祁家的掌上明珠是她兒子掏心掏肺喜歡的女孩，這樣門不當戶不對的姻緣，若不接受祁峰的勸說，豈不是最後只能傷了顧仲的心。顧仲是她含辛茹苦帶大的心尖兒，她不捨得，只好對顧仲說能被段家接受是她一直以來的心愿。而顧仲一切都尊重他母親的意願，自然也同意了。」

  聽到這裡，祁蓮所說的一些事是能夠和林無聲的記憶對上的，可太多疑慮令她忍不住打斷祁蓮的話：「可是段家的人都不知道顧仲和他母親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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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蓮冷笑，「你覺得祁杉那麼驕傲的人會讓這件醜聞曝光在段家眾人面前嗎？她當然不會真心帶顧仲回段家，她出面安排了顧仲和他母親去了瑞士，簽了一堆文件，那些文件里就有一份自願死後捐贈器官的協議書。在那之前，祁峰沒收了我的手機和電腦，不讓我去學校，也不讓去找顧仲，他成為了我和顧仲的傳話筒。而我後來才知，祁峰是怕我說漏嘴，讓顧仲和他母親知道段齊海已死的事情。他們隱瞞了段齊海的死訊，騙顧仲他們段齊海在瑞士養病。一聽說段齊海生病的事情，顧仲的母親就更著急去瑞士了。等到他們去了瑞士，等待著顧仲的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車禍，沒多久，顧仲的心臟被取出移植到了另一個和他同血型同體重的男孩身上。而顧仲的母親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在這一瞬間，林無聲的心涼透了，中央空調雖然熱風陣陣，可林無聲還是覺得自己猶如處在寒天冰地里，她憤懣起身俯視祁蓮，熱淚盈眶，情緒奔潰地怒問：「為何會這樣？他們只希望顧仲死是嗎？怎麼可以這麼狠毒？怎麼可以這樣？」

  祁蓮紅著眼，與林無聲對視，終是落了淚，「在祁杉眼中，顧仲本就是情敵之子死不足惜，若沒有用處，為何要費盡心機地騙去瑞士。因為顧仲的一顆心能救她兒子的命，她當然瘋了，不擇手段，以謊言以虛情假意。」

  原來是為了段宏奕啊。林無聲恍恍惚惚有些明白了。

  可即便是為了段宏奕，也不可以這樣泯滅人性啊。

  這哪裡是人會做出來的事情呢？

  林無聲只要一想到顧仲死得這麼冤，她的心就痛得不能自已，吼道：

  「你為什麼不報警抓他們？」

  「證據呢？你以為這麼大的事情，他們會留下證據嗎？」

  「那你為何會知道？」

  「是我母親偷聽到了祁峰和祁杉的牆角，自己拼湊出了整個故事。而我知道時，顧仲已經死了很多年了，那時候我是段宏洲的女朋友，地轉星移，物是人非，若不是母親臨死不忍我被欺瞞告訴我她所知道的一切，怕顧仲的死亡真相就此成為了一個永恆的秘密。其實，我起初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我去到瑞士的確查到了顧仲簽了器官捐贈協議，後來我又費了很大的力氣找到了當年開車撞死顧仲的司機，這些年我一直都派人盯著他一家人。儘管沒有證據，可是顧仲死了、段宏奕做了心臟移植手術活下來了、我成為了段宏洲的女朋友，這所有的結果不都是祁杉和祁峰所希望的嗎？我不相信這是巧合，巧合到連老天爺都在幫著他們。我相信我母親所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陰謀。」

  「我也相信。」林無聲稍稍找回了些理智，擦掉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