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誰的目光為你沉溺如海（二十五）

  上午，林無聲和段宏洲安安逸逸地用了早餐後就去超市買今晚要用的食材。

  第一次邀請林無聲的同事來家裡，還是一起過平安夜，段宏洲並不想麻煩阿姨，想和林無聲一起親手準備，才顯得誠意十足。

  超市里放著《JingleBells》，處處都洋溢著聖誕節氣氛，段宏洲推著推車，林無聲手裡抓著先前列好的單子，隨著人流慢慢走著。

  在這份其樂融融的熱鬧下，林無聲有些感慨：「我以前就喜歡逛超市碗碟那一排，就想著以後有自己的小家了，要買這樣好看的盤子裝我做的菜。沒有想到和你結婚後，倒是你下廚的次數多。時代真的變了，我爺爺可是一直都信奉著君子遠庖廚，這輩子他都沒有做過一次飯，我爸也很少做。」

  言下之意無不是對段宏洲的滿意。

  「做菜是我的興趣，看你一臉享受著吃我做的菜是我的愛好。」

  段宏洲突然深情款款地看著林無聲說著這些漂亮話，林無聲臉皮薄，看了看四周，似乎並沒有其他人注意到他們，這才放下心來。

  「喂，下次說話注意點場合，要是被別人聽到多尷尬呀。」

  「有什麼關係。」

  兩人買好食材後回到家。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下午，段宏洲忙著在廚房裡大展身手，林無聲則開始做聖誕節糖霜餅乾。

  林無聲用電動打蛋機打黃油和雞蛋，加入低筋麵粉攪拌均勻捏成麵團，然後用擀麵杖把麵團擀成餅乾皮，再用模具壓成聖誕節各種形狀，放入烤盤送進烤箱，接著再做糖霜，裝入裱花袋，加入食用色素，等餅乾出烤箱涼透後就在餅乾上畫圖案。

  段宏洲湊過來好奇地問：「你怎麼會做這個？有學過嗎？」

  「嗯，上大學的時候因為太無聊了周末就去報了烘焙的課程。」

  「有那麼無聊嗎？我記得A大的課程還是挺緊張的。」

  林無聲看了眼段宏洲，心裡千迴百轉，最終選擇什麼都沒說。

  為什麼無聊？因為心裡藏著一個人，那個人與她隔著千山萬水，她是那樣思念他，可他什麼都不知道，她甚至連和他見一面的願望都是這樣遙遠。所以她只能讓自己變得很忙碌，學習烘焙，能讓她集中精力做眼前事，能夠短暫地不用活在與那個人重遇的幻想里。

  這一切的情緒，她沒有一個可以訴說的人，只能自己獨自消化。

  那幾年，看著宿舍里的同學都成雙成對有了喜歡的男孩子，或暗戀或表白被拒或談著戀愛，享受戀愛或失戀帶來的喜怒哀樂和酸甜苦辣，那些歇斯底里的情感爆發都是真實的，是可以觸摸到的。她是那樣的羨慕。

  段宏洲做好晚餐後，也來幫林無聲在餅乾上畫畫，笨手笨腳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等段宏洲徹底熟練後，林無聲去洗洗手將剩下的餅乾都交給段宏洲來弄，自己則去布置晚餐餐桌。

  林無聲從柜子里拿出一條亞麻色的白色餐桌布鋪在桌上，把一個長方形木框矮盒放在長桌正中間，將白色粗蠟燭放在其中，再放滿肉桂、尤加利葉和迷迭香。每一個白色餐盤上都放著一顆松塔，餐巾布也用拉菲草繩綁上一撮柏樹枝，營造出一種北歐風的冷感。

  餐桌後面的斗柜上放著一隻透明的正方形花瓶，林無聲在裡面插著三枝厄爾多瓜白玫瑰和一枝綠色繡球花，清新自然，暗香浮動。最後，林無聲將從超市里買來的小巧精緻的聖誕老人、聖誕樹、麋鹿毛絨娃娃擺在花瓶旁，心滿意足地喊來段宏洲來瞧。

  段宏洲左看右看，嗯了一聲，嬉笑道：「好看，我媳婦手就是巧。」

  「這些都是和秦時學的，耳濡目染，我想著如果以後不在雜誌社工作了，我是可以去做很多職業的，比如家裝設計師、甜品師、或者婚禮場地布置，我都可以的。」林無聲認真思考，果真學習是沒有任何錯的。

  忙完這些，林無聲接到了阿姨的電話，問她和段宏洲忙得怎麼樣，需不需要幫忙，林無聲說不用，並祝她和家人過一個愉快的節日。

  掛了電話後，林無聲笑著對段宏洲說：「阿姨這是不放心我們呀，怕我們搞砸了。」

  「拍照片發她，我們弄得是相當成功。」

  「幼稚，你拍吧。哈哈。」

  下午五點鐘的時候，家裡門鈴響起。

  林無聲和段宏洲一起去開門，她的同事們都來了，每個人的手裡都拎著禮物盒。

  往年他們部門過聖誕節都有一個傳統，那就是每個人都要準備禮物打亂了堆在一起讓同事們選擇一個禮物，今年他們部門的這個傳統將在林無聲家裡延續。

  「你讓我們在創意園區門口集合，然後打電話給你，你告訴我們怎麼走去你家。我們還覺得很納悶，這又不是上班，幹什麼要來創意園，壓根就沒有想過你們就住在創意園旁邊的小區里。林無聲，你也太幸福了，不像我們每天上下班時間加起來都有三四個小時了。」阿雅由衷地說。

  「要脫鞋嗎？」小乙問。

  「不用，直接進。」林無聲搖頭。

  段宏洲帶他們去客廳坐，一個發了一個聖誕帽子，林無聲去泡茶。

  艾哥看著林無聲家裡的聖誕節氛圍，讚賞道：「布置得真好看。」

  段宏洲淺淺笑說：「這幾年聖誕節在國內突然流行起來了，我們也跟著湊湊熱鬧。」

  「其實聖誕節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不過就是有個藉口給自己買買買，明天我和阿雅約了一起逛街，很多店都有折扣。」小乙笑著說。

  「你們女人就是有各種藉口買買買。」艾哥鄙視道。

  林無聲泡完茶端來，艾哥的攝影癮上來了，拿著手機蠢蠢欲試，問：「無聲，我能拍幾張照片嗎？」

  「可以啊，艾哥你隨便拍。」

  得到林無聲同意，其餘兩個人也都拿出了手機拍聖誕樹。

  段宏洲則去廚房熱菜。

  阿雅有些詫異：「無聲，今天是你老公掌勺呀？」

  「是啊。」

  「我們還以為是你家阿姨準備晚餐的，哇塞，居然能吃到段總親自準備的晚餐，簡直是太榮幸了。」

  林無聲解釋：「他的手藝我覺得還不錯，但是肯定是比不上專業人士的，你們別介意啊。」

  「無聲，我愛你，簡直是太有心了。」小乙激動地抱住了林無聲。

  很快，段宏洲就將菜都端上桌，林無聲點了蠟燭，大家紛紛入座。

  蒸螃蟹、蒜蓉基圍蝦、青椒炒蟶子、清蒸石斑魚、栗子燉雞、咖喱牛肉、炒三鮮、蔬菜沙拉，以及高壓鍋里的老鴨湯，菜色十分接地氣。

  但是也因為不是牛排羊排烤腸這類西餐，所以吃飯的時候大家都不用端著，吃得很隨意盡興。

  飯桌上，林無聲的同事們都在講林無聲當時剛進雜誌社的時候鬧出的笑話，段宏洲聽得津津有味。

  以及林無聲的三觀很正。

  當時，林無聲剛進公司，她的臉和衣品常常都是其他同事討論的話題，有許多男生都對她有想法，包括小乙的前男友X君。

  X君加林無聲的微信沒有消息，便去找了林無聲的微博私信聊天，當時林無聲就直接截圖給了小乙，小乙說X君和好多美女都保持著曖昧，還時不時地來撩撥下小乙，把小乙當備胎。不過小乙也說了X君是南城富二代，家裡有錢，人長得帥，是海歸，如果林無聲實在喜歡要和他發生了點什麼，小乙也不介意，畢竟其他同事也都是這麼做的。然後林無聲就去微博回私信，埋汰了他一堆話，用如今流行的話就是懟。

  林無聲覺得他腦子有坑，有錢有顏但是缺心眼，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傻子可以操控的，殊不知自己早就淪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料，到底是他在玩女人還是女人在玩他，自己想去吧。後來，X君就辭職了，說是要洗心革面，修身養性，等變好了再來追求林無聲。

  然而並沒有然後了。

  「不過這渣渣就算回來了，無聲也不會要。因為討厭X君，我們當時幾乎討厭了全城的男人。」阿雅笑說。

  小乙接話：「那是當然，我們無聲就值得最好的。你說是吧，段總。」

  「是是是。」段宏洲拎了一隻螃蟹到林無聲盤子裡，「今天螃蟹味道不錯，你試試。」

  「我今天不想吃。」林無聲記得孕婦是不能吃螃蟹的，她因為不太懂，今天的海鮮也都沒碰，就吃了眼前的栗子燉雞和炒三鮮。

  吃過飯後，艾哥給大家拍了合照，還單獨給林無聲和段宏洲拍了幾張。

  大家坐在沙發上選禮物，林無聲選了艾哥準備的禮物，是一個香薰加濕器，段宏洲則拿到了一個麋鹿音樂盒。林無聲和段宏洲準備的永生花盒以及旋轉木馬水晶球分別被小乙和阿雅拿到，艾哥則是收穫了一瓶香水，打算回家送老婆。

  壁爐前，大家飲著酒，吃著糖霜餅乾。

  平安夜就這樣在歡聲笑語中過去。

  隨著十二點的指針擦過，聖誕節就來了。林無聲和段宏洲將他們送到小區門口，看著他們上了車，兩人在小區一路彩燈下相擁走回家。

  風靜靜的，空氣靜靜的。

  連心都是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