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誰的目光為你沉溺如海（一）

  後來，我們沒有生離，只有死別。

  ——題記

  收到段宏洲和林無聲的結婚電子請柬的時候，蘇黎世正在下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段宏雅正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深藍色的湖泊以及遠方的山巒，心情極好地抿著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享受著難得的愜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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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墅里很安靜，宏奕正在房間裡午睡，母親出門購物，保姆們都聚在房間裡聊天，自己養的貓慵懶地躺在地毯上眨巴眨巴眼睛。

  這些年，他們這群人的生活都圍繞著宏奕一個人轉，宏奕的每一次感染都讓人膽戰心驚，怕就此失去他，母親的寵溺與縱容使得宏奕的性格越來越古怪自我，常常把身邊的人都氣得半死，包括她這個親姐姐。

  段宏雅有時候覺得自己好累，很想要逃離開這一切，可是礙於親情的羈絆，她不得不做出妥協。

  魏晉已經很久都沒有和自己聯繫了，大概上次她說話太傷人了，魏晉已經放棄她了。其實，她對魏晉提出要帶她一起走的提議很心動，然而，終究是因為她活得太不自我了，所以才沒有勇氣拋下一切和魏晉走。也或許，她只是並沒有那麼愛魏晉而已。

  突然間，她就好想父親，父親在時，她的家還沒有這麼扭曲。

  她始終都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那些發霉的黑暗終有一天會被暴露在陽光之下，誰也無法倖免，如今這麼平和，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桌子上的手機傳來郵件提示音驚擾了她的思緒，段宏雅走過去放下咖啡杯，拿起手機進入郵箱，看到內容時有些錯愕和不適應。

  段宏洲真的要結婚了嗎？

  那樣的浪子居然這麼早就回頭了，為什麼總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段宏雅調出手機通訊錄，撥通了一個號碼。

  手機響了許久才被接通。

  「你好。」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疏離感。

  段宏雅也不在意，「我要跟你匯報一個好消息，我的弟弟要結婚了，以後，你終於不必再躲著生活了。」

  「你打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好歹是你的前男友，你不必如此冷漠吧。還是說，其實你對我弟弟也是動了心的。」段宏雅故意刺激她。

  「段宏雅，你胡說些什麼？」那邊語氣顯得憤怒。

  段宏雅笑笑，語氣軟了下來，「好啦，我開玩笑的，你莫要生氣。」

  「再見。」

  被掛了電話，段宏雅也不介意。

  大約一年多前，她心裡憋屈便去少女峰滑雪，居然在因特拉肯遇到了祁蓮，那一瞬間就覺得世界好小，因著是親戚關係，兩人便結伴同行了，離開時各自保存了手機號碼，也十分默契地都沒對旁人說起這件事，畢竟祁家到現在都沒有放棄過尋找祁蓮。另一個層面，段宏雅是羨慕這樣瀟灑的祁蓮的，不被家裡事牽絆住內心，不像她，她就像是個被祁杉控制住的玩偶，一輩子都只能為母親和弟弟而活。

  傍晚，祁杉購物回來，保姆們在準備晚餐，外面雨停了，空氣很清新，祁杉讓宏雅帶她弟弟出去散步。

  宏奕今天心情不錯，倒是十分配合。

  散步回來後，晚餐也被擺上桌了，還是老規矩，擺四套餐具，這是祁杉的固執，好像擺了這套餐具，丈夫就還活著似的。

  用餐的時候，段宏雅猶豫了會才開口：「我們可能要提前回國了。」

  祁杉放下刀叉，連忙問：「爺爺身體不好了？」

  「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麼？」

  「宏洲要結婚了，就在十月一號。」段宏雅剛說完，下一秒便聽到杯子破碎的聲音，心裡驚了驚，不用看都知道是宏奕摔的，他只要一不如意，就會摔東西。

  「我說過我討厭聽到段宏洲的事。」段宏奕衝著段宏雅吼道。

  不知道從哪一天起，段宏洲就成為了段宏奕心裡的魔障，無法擺脫，無法超越，就那麼一直存在著，生根發芽。

  「宏奕，你要學會控制。」祁杉難得嚴肅，沒有選擇縱容。

  到底是懼怕著祁杉的，所以段宏奕並不能像對待段宏雅那樣隨意地對待祁杉。

  段宏雅多希望這一次母親能對段宏奕說：「向你姐姐道歉。」

  然而，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