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話 斑駁光亮，何處安身

  當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傾瀉而下，在褐色的土地上留下斑駁的光亮。也這樣將伏在書案上的女子硬生生地從夢境中剝離。匆忙間用修長的手指去阻擋眼前耀眼的陽光。

  眼眸中帶著剛睡醒時特有的水霧。使眼前的景象帶著不真實的迷離。

  女子對著窗外的湖面定定出神，良久才微微伸展了下手腳，從書案前離開。

  

  平靜的湖面，倒映出湖藍的身影。卻又被調皮的魚兒攪亂。

  「小姐，您醒了？需不需要吃些點心？」穿著鵝黃色丫鬟服的墨香匆忙迎了上來，恭敬地等待吩咐。

  「不必了，陪我去相依樓中看看吧。」宛卿又喚上了紙鳶離開了自己的院落，沿著廊亭信步走了出去。

  前幾日和楚律辰合計了一下，卓北的大部分手下和他自己都被塞進了相依樓中充當人手，待赤紅等人傷勢痊癒之後便會和江梓貞再一次進行商討，靜待計劃落實。

  所以這幾日宛卿便是忙著算算帳，對對帳目，偶爾幫著楚律辰繼續研究那黑帳。

  不過因著楚律辰上次抓到的那個壯丁在這方面倒是一等一的好手，自己也是沒幫上多少忙，再加上有著楚律辰的庇護，久而久之便又遊手好閒了起來。

  整日便是附庸風雅地彈琴練字，偶爾回左府陪陪左夫人，逗逗那還天真的弟弟，倒也算得上自得其樂。

  唯一可惜的是左簡，他再也不是左夫人心中那個可靠的丈夫，也不是宛卿心中那個剛正不阿的爹爹，一日日過去，便如同一個陌路人。

  政事上依舊與孫系鬥著，暗中卻是不知道勾結了什麼人，在未解開面紗之前，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不過這些都是楚律辰需要關注和擔心的，自己便只能忙著旁的了。宛卿坐在搖搖晃晃的轎子中再一次打起了個瞌睡。

  「小姐，我跟你說，我終於成功了！」還未等宛卿將這凳子坐熱，一向做事雷厲風行的江梓貞拽著宛卿就往外面跑，將宛卿剛下轎子還帶著的倦意給全數嚇走了去。

  「什麼成功了？」宛卿一愣，剛到了走廊之上，就看見尉遲勛畫了濃妝，走一步扭三扭地挪了過來，只把宛卿看得目瞪口呆。

  江梓貞看見宛卿的反應頓時很滿意，立刻如同獻寶一般將自己手中的玉墜往宛卿面前晃了晃，「這就是科學的力量，我決定要對著那個外國人試試了。」

  「外國人？你是指，一直跟著韓暻的那位？」宛卿跟著她往樓下走去，江梓貞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打了個響指，尉遲勛的咆哮聲頓時充滿了整個相依樓，不過其他人似乎都是見怪不怪的樣子，倒也是各忙各的。

  當江梓貞的催眠遇上至今都很少說話的女子，突然就像失去了效果。急得她滿頭大汗。

  宛卿拍了拍江梓貞的背，示意她不用那麼急，「梓貞，莫急。實在不行，便讓她跟著我吧。這樣也就不用老是麻煩你們了。」

  不知是這句話當中那一個字眼觸動了已然合上眼睛陷入沉睡一般的女子，就好似開啟了一個機關一般，湛藍色的眼眸猛地睜開，在宛卿試圖抽劍阻止她的攻擊的時候，她已然跪倒在地，流利的中原話讓宛卿和江梓貞都有一點驚訝。

  「誓死跟隨主人。」聽著她突然的效忠，也不知究竟是對著誰說，江梓貞和宛卿頓時相顧無言，「還請主人賜名！」

  「你可記得，在此之前發生的事？」既然在交流中沒有問題，為何她之前總是不開口，她又究竟有多少的秘密？

  「不知。」聽著她斬釘截鐵的話語，江梓貞摸著下巴，再一次打了個響指，跟宛卿咬耳朵，「這絕對是人格分裂。小姐你要小心點。」

  不管是催眠還是響指，對於女子竟是無一例外的失敗，濃厚的挫敗感讓江梓貞趴在桌子上是動也不想動。

  看著就似失去生活信心一樣的江梓貞，宛卿除了點了下頭表示自己聽到，卻也不知道說什麼，見那女子至今未起，又總不見得讓那女子一直這樣跪著吧，便清了清嗓子，「你看無憂如何？既然你記不得曾經，便喚作無憂吧。無憂無怖。」

  「謝主人賜名！無憂謹記教誨。」無憂乾脆利落地起身之後便跟著宛卿寸步不離，這讓宛卿又不免有些不習慣，卻又不好意思再麻煩韓暻下去。更何況今日一來是想問下韓暻那老頭的來歷，順便監督一下卓北等人的進度。

  「宛卿，你來了？今日恰好有著冰鎮的西瓜，留下食了些再走吧。」林雲原本正在前門張貼著新出爐的對聯，恰好看見宛卿走出來便沖她笑了笑，讓小花去取個西瓜。混熟之後這沒有架子的郡主倒是也很快得到了認可，相處起來倒更像是一家人般親昵。

  「最好還有這酸梅湯。」宛卿側過臉對著江梓貞笑了笑，以示自己的期待，隨後便又折回了雅座中，等著外出採辦的韓暻回來。也趁此機會和江梓貞以及秦依研究著今後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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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有著卓北等人收集情報的能力，還有七殺坊的相助，建立起一個情報不難，難得是如何在點與點之間能夠信息互通。」江梓貞把玩著自己的下巴，這是她怎麼也想不通的。飛鴿傳書？這萬一被人給射下去果腹了怎麼辦？耗費人力傳輸消息？這又耗時又耗力，萬一還有細作就不好了。

  「這個我也曾考慮過。我們現在的人力物力還尚不足以支撐起太過龐大的情報。而且又不能對外招，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秦依在隨身的小冊子又塗寫了一些東西，眉頭卻是一直沒有鬆開。

  人？若是問什麼人最多，那定然是饑民和難民最多。

  更何況，這天災**是避免不了的，運用好了，倒是也是一種招募人的方法。

  宛卿低低地嘆了口氣，看樣子，江梓貞和自己真的是要往邊疆去一趟了。

  一是將這酸梅湯送去，二是，出手解了那天災的難題。

  一舉兩得，所以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