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向天嘯

  此言一出，最氣憤的自然是慕容世家眾人，紛紛大罵林一劍。

  林一劍一陣臉青。

  南宮夫人解恨，接著道：「還有，在南疆，我們南宮世家也為了林一劍，做了喪盡天良的勾當。」向南疆同盟僅存的那些弟子跪下。道：「請容大家讓我把話說完，之後，我定然以死謝罪！」

  南疆同盟的人不禁上前一步：「南宮夫人！」

  南宮夫人苦苦笑道，笑聲中儘是悽慘：「在南宮世家，我們邀請眾多武林同道商討『南疆同盟』的事宜。那段時間，相信在場眾人也不會忘了。」

  南疆同盟眾人點點頭。

  南宮夫人道：「大家也都知道，當時，總是會莫名其妙失蹤一些人吧？」

  眾人大驚：「南宮夫人！難不成……」

  南宮夫人道：「不錯，正是我南宮世家所為。」

  大家齊聲問道：「那些失蹤的人，究竟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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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夫人望了望蕭貫虹：「那日蕭少俠在大營中那麼一鬧，大家應該也有所印象。不錯，是在林一劍指使下，為了對抗天女教時勝算更大，將那些人，變成了屍鬼……」拜倒在地，哭道：「我南宮世家，對不起各位英雄……」

  眾人直嘆氣，直流淚。可是看南宮夫人這個樣子，又無法恨起她來。

  林一劍閉上了眼睛。

  燕雨霏道：「那南宮夫人，還有沒有其他事，是林一劍指使的？」

  南宮夫人頓了片刻，停住抽泣，道：「太多了。就連開始派殺手追殺蕭家姐弟，也是我們南宮世家做的。在西域，扮成聖公主刺殺王爺，也是我做的。還有，東萊鎮的亂軍擾民……」

  「夠了！」林一劍一聲大喝，「南宮夫人，你為何血口噴人！這些事，我從來未做過！我林一劍對你南宮世家不薄，為何背叛我！他們這些人，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

  「哈哈哈哈哈……」南宮夫人聞言哈哈大笑，聲音悽厲：「我血口噴人？！哈哈，你對我南宮世家不薄？哈哈哈哈哈……怎麼，林盟主，你做了的事，還不敢承認？你說他們給我好處，現在我要好處，又有什麼用……」

  南宮夫人癱在地上，流淚道：「想當初，我南宮世家鬼迷心竅，一心想著拉攏萬劍門，拉攏你林一劍來擴大南宮世家，在你甚至決心要辭任武林盟主的時候，我們主動找上門，為你出謀劃策，才讓你有心繼續擔任武林盟主。從那以後，我們南宮世家，才踏上了不歸路……」

  南宮夫人的笑聲悽慘而又絕望：「可誰知，我們認錯了主子。一路下來，女兒死了，丈夫死了，兒子也死了……想不到，我南宮世家機關算盡，竟落得如此結局……哈哈哈哈哈……」南宮夫人苦苦笑著：「這便是，報應嗎……」

  林一劍快要瘋了，大吼之中，聲音有些嘶啞：「你們休要口出狂言，休要口出狂言！」喊著一眾弟子：「你們給我殺，給我殺，殺！」

  他手下的兵馬只是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知道，如今情形，跟著林一劍，是沒什麼勝算了。

  慕容瑜瑾上前一步，道：「甄將軍，既然你已經知道殺害王爺的人不是聖公主，將軍還是收兵吧。」

  甄土豪望天，道：「我身為西域將軍，卻對林一劍的謊言無能為力，實在愧對聖上。如此無能，還有何顏面苟活於世？更無顏面，面對死去的弟兄！」

  此刻，無儘自責之情使這個曾經輝煌一時的將軍瞬間蒼老了幾十歲。甄土豪抽出身邊長劍，望向一眾官兵，道：「眾將士，我已然聽聞朝中傳來的消息，慕容公子是當朝駙馬，從今往後，你們便跟隨慕容公子，回皇城勤王，保住江山！我甄土豪，謝過眾將士了！」說罷，揮劍自刎！

  林一劍軍中大都是由甄土豪的兵馬組成，怎麼看見甄土豪自刎，無數人頓時落淚。

  「將軍！」眾人衝上去阻攔，卻為時已晚。

  蕭水靈心裡也不好受，知道甄土豪出兵實屬無奈，這樣死了，也是可惜。

  慕容瑜瑾掏出聖旨，高舉，道：「朝中將士聽令！在下是聖上欽點的當朝駙馬，我命你們，立即脫離林一劍，來慕容世家大軍。」

  這些當兵的一見聖旨，頓時跑過去。他們早就恨透了林一劍，只不過敢怒不敢言。林一劍每次打仗，從不論戰術，仗著人多硬拼。這樣的打法，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尤其這些當兵的，沒有戰術，像武林人士一樣硬拼，哪裡拼得過？再說，「天崩地裂」陣中，兵馬死傷無數，大都是這些不會輕功的兵。

  這些人一走，林一劍的兵馬立刻減了一半。

  林一劍神志有些不清了：「你們走就走，走就走！沒你們，我一樣能贏！給我沖，沖啊！」

  眾人向前挪了幾步，互相望望，還是不動！

  「林一劍，你住手！」

  此時此刻，又一聲大喝傳來。

  眾人望去，只見是一眾萬劍門的弟子，中間簇擁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上山來。

  林一劍望去，大喜道：「師叔？！師叔，你是來幫我的嗎？！好！我們一起，殺了這些邪魔外道！」

  正是狄焱苦苦哀求的執法長老。執法長老道：「不，林一劍，我今日前來，是要告訴你。你林一劍有謀害萬覓山師侄的嫌疑，我以萬劍門執法長老的身份，撤去你萬劍門掌門之職！如果你並非兇手，我自然會恢復你掌門位置。」

  林一劍蒙了，日後，日後恢復，還能有日後嗎……望著身邊萬劍門的一眾弟子緩緩走向執法長老，愣在了原地。現在林一劍的身邊，只剩下一些曾經被他收買的幫派了，不過這些人，也正想找個台階，離開林一劍。

  燕雨霏道：「眾位掌門，林一劍所為你們已然知曉，奉勸各位，切莫再為他賣命了。」

  台階既然來了，這些人連忙走向燕雨霏。「盟主，對不住。」「盟主，對不住了……」

  此時此刻，場地之間，只剩下孤身一人的林一劍。

  天女教，慕容世家，萬劍門三面圍住曾經叱吒風雲的林一劍，此等場景，何等悲壯嘆惋。

  蕭水靈道：「林一劍！事到如今，你還是執迷不悟嗎？」

  慕容瑜瑾道：「林一劍！你眾叛親離了，還是投降，認清自己的罪過。燕大俠和我們一眾人，定然不會為難你。」

  執法長老道：「林一劍，放手吧。快快認罪，與我回萬劍門復命。」

  南宮夫人大笑道：「林一劍啊林一劍，你也有今天！」

  「林一劍！」「林一劍！」「林一劍！」……眾人的憤慨難以磨滅，無窮無盡的指責快要將林一劍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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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指責聲中，林一劍笑了。「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抬起頭望天，張開雙臂，望著青天白雲，身子顫抖的笑個不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是瘋了，徹底的瘋了。整個天地，只剩下他發狂般的笑聲。

  笑了許久許久，林一劍累了，這一刻，眼睛裡滿是血絲。方才瘋狂的顫動之下，頭髮散亂了，衣衫拖沓了，其凌亂身形，更甚於乞丐般的燕雨霏。

  「好，好。」林一劍冷冷道：「你們不是要殺我嗎？」突然吼叫起來，「那就來啊！來殺我啊！哈哈哈哈哈！」指尖凝出一道逼人劍氣，全部衣衫被真氣吹的飄動起來，獵獵作響，「來啊！」

  眾人看得出，林一劍，曾經的武林盟主，已經徹底的，瘋了。

  燕雨霏搖搖頭，正要上前，慕容世家人群中突然衝出一蒙面人：「不必勞煩燕大俠，我來！」

  眾人望向此人。

  蕭貫虹和沈飛雁互相望一眼：「這不是劍宗城外，救我們的那個人嗎？」

  林一劍望向他，「你是誰？」

  黑衣人冷笑一聲，摘下面巾。

  「慕容膺！」一眾人齊呼出來！蕭水靈卻並不覺得意外。

  林一劍瞪大了眼，「哈哈，你，你沒死？！」

  慕容膺冷冷道：「我沒那麼容易死。在揭穿你真面目之前，我怎麼捨得死？！上次你殺的，是我的替身。」那次房間中，慕容瑜瑾出的主意便是掉包計。

  林一劍道：「你隱藏了這些日子，究竟為了什麼？」

  慕容膺道：「自然是處處與你作對，消滅你一統武林的野心！當然，更是為了養好傷，親手殺了你！」

  林一劍笑道：「哈哈哈哈哈！好！你我二人，上次未分勝負，那今日，我們便在這裡，一決高下！」

  慕容膺道：「甚好！我這就幫我東方兄弟證明，他的排名，是正確的！」

  兩人對望一眼，目光一凝，頓時戰起！

  千萬人的包圍下，兩道身影在正中間移形換影，劍氣掌風激起的砂石，使整個天地一片昏黃。

  慕容瑜瑾望見甚是焦急。慕容天道：「瑜瑾，你放心，你東方叔叔的排名不會有錯。」

  慕容瑜瑾微微搖頭：「當時林一劍沒瘋，現在，他的瘋狂使功力發揮到極致，恐怕……」

  場地中雙方你來我往，戰了不知多少回合，看的現場眾人瞠目結舌。武林中最巔峰的對決，便是如此了！當然，若是燕雨霏出手，又會是什麼樣子？

  許久許久，站在兩旁的眾人，看得心驚肉跳之餘，都有些疲憊了。

  終於，慕容膺在被林一劍劍氣刺穿左肩之時，右手一掌，狠狠擊在林一劍胸膛之上！

  林一劍一口鮮血噴出，倒飛出數丈後，倒在地上。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再也沒能站起來……

  一代梟雄，就此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