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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皇帝不急太監急

2025-01-09 11:19:34 作者: 南宮千黎

  唐刃黯然低下頭,「既然簡單,不如娘娘就告知卑職吧。」

  「本宮,要天下!」湛藍清冷揚起唇角,眸中銳意清寒刺骨,傾國傾城的俏顏,再無半點嬌柔軟弱之氣,「所以,收復民心,是第一步。」

  唐刃跪在地上,驚駭地怔了半晌……湛藍裹著浴袍走出垂簾,見他還跪在地上,不禁停住腳步,柔聲勸道,「唐刃將軍,本宮沒有罰你長跪不起,平身吧!你這樣跪著,活像是求著本宮爭風吃醋,本宮若是真那樣做,豈不是更被皇上瞧不起?」說完,她命令,「蒼龍,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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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蒼龍進來,不客氣地對跪在地上的唐刃說道,「唐將軍,請吧!」

  唐刃只得起身,他走出鳳安宮的大門,足如灌鉛,腳步沉重。

  蒼龍將他的難過看在眼裡,忍不住,在門檻內開口,「唐將軍,若你真的想幫皇后娘娘,就不要再對娘娘說些讓她傷心的話。赫連恆要做什麼,自有他的目的,娘娘是猜到這一點,才一直躲著他。他總以利用和傷害娘娘為代價,委實殘忍可惡,娘娘也正是看清他的真面目,才與他如此恩斷義絕。至於那位婕妤,你無需擔心,娘娘若想除掉她,會親手殺了她。你應該不會不知,娘娘當初救過你的命,返回樓閣之後,親手殺了一個叫芍藥的女子吧!而那個女子,正是楚東鶴的人。」

  唐刃當然知道,皇后娘娘曾經為他做過些什麼。也正是因為如此,今日他才想盡一份力,可他這力,好像是用錯了地方。

  他返回自己的寢居,一進門,被嚇了一跳——他著實沒想到,赫連恆竟然端坐在正對門口的正椅上,室內一片漆黑,他就像是一尊閻羅神像,無聲無息,肅穆駭人。

  「卑職參見皇上,皇上在這裡等卑職回來,是有話問卑職吧?」他跪在地上,小心地開口,打破駭人的死寂。

  「她怎麼說?」赫連恆於濃重的黑暗中沉聲開口。其實,看不到湛藍,他的生命就像是這座沒有掌燈的屋子,冷寂,黑暗,他只想逃,逃到有她的地方。

  唐刃佯裝不明,惶然問道,「皇上是指誰?」

  「你明白朕問的是誰。」他聲音無甚波動,卻分明有一股殺氣,瀰漫四周。此刻,他最想聽到的是,「皇后說」,「娘娘說」,卻偏又聽不到,這真是一樁該死的可惡可恨的笑話!

  唐刃跪在地上,左右為難,「剛才,卑職去了小公主那邊,向公主請安,公主說,今年西域進貢的葡萄不夠甜。」

  赫連恆從椅子上起身,「看樣子,她是什麼都沒說。」

  「娘娘說,皇上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若總以傷害她的方式,去達到目的,說明,皇上心裡根本沒有她。」唐刃抬頭看了他一眼,雖然他看不清他陰沉的龍顏,卻分明感覺到他清冷的鷹眸里,閃過一道光,「娘娘還說,如果皇上非要那位婕妤,她就要八大美男當男*寵,反正後宮裡多的是宮殿,總有地方安置。」說著,他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這樣欺君,將來……他應該能將功折罪吧?!

  「八大美男當男寵?她……她敢?!」赫連恆怒氣沖沖地走出唐刃的寢居,怒喝一聲,「朕要納妃!朕要選秀!朕絕不允許,她用朕的皇宮安置那些該死的男人!」

  唐刃錯愕轉頭看去,赫連恆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他驚慌地忙站起身來,不禁暗叫一聲,「慘了!」

  他忙追出去,一邊苦追著,一邊倉惶解釋,「皇上,娘娘不是這樣說的,皇上……」他直追到宮道上去,也顧不得經過的宮人側目,忙奔上前去,擋在赫連恆面前,「皇上,卑職知錯,娘娘什麼都沒說,卑職是不忍看皇上和娘娘越走越遠,想引皇上吃醋去找娘娘談,才故意說剛才那番話。」說著,他忙跪下來,「卑職願意即刻赴死,以贖清罪孽!」

  赫連恆心裡躥涌的怒火,橫衝直撞,「你剛才當真是騙朕?」

  「是!」唐刃點頭如搗蒜,生怕點頭慢了,皇上就去納妃。

  赫連恆轉身,仰頭,對著兩丈高的宮牆括出的一片狹長的星空,慨然長嘆一聲,莫名地,滿心淒涼。待自己完全冷靜下來,能正常思考之後,他才又問唐刃,「她心情怎麼樣?」

  唐刃忙道,「娘娘心情還不錯,或許是因為今天在宮裡逛得過癮,娘娘有些累了,急著就寢,就把卑職趕出來了。」

  她累了?她是該累了,今日走了那麼多路,應付了那麼多人,看過那麼多景致,她嬌弱的身子,怎麼承受得住如此折騰呢?赫連恆如此思忖著,不禁有些擔心,「朕若是去鳳安宮留宿,她會不會不高興?」

  「呃……娘娘或許會很開心。」唐刃忙起身,亦步亦趨地跟上他,腳步也輕鬆起來。

  或許,也就是說,她並沒有在盼著他去。赫連恆停住腳步,側首對他命令,「你不必跟著了,早點回去睡吧,朕也正想獨自走走。」

  「是。」唐刃往回走,一步一回頭,心裡還有些不放心他的皇上。

  不了,一進寢居的門,他再次被嚇了一跳,是梁福在裡面——他圓潤的臉塗抹地慘白,正坐在赫連恆剛坐過的位置,黑暗裡,一雙眼睛發紅,那樣子慘不忍睹。

  唐刃推開門的一霎,幾乎懷疑自己因為殺人太過,而撞上了冤魂。「公公,您這樣粉面慘白地在黑影里,真的像是厲鬼!」

  梁福忙上前來,因為過度緊張,兩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滿心的希冀仿佛要從銅鈴大的眼睛裡瞪出來。他鬢髮如霜,仿佛比以前更蒼老的十歲。

  他這瘋癲的樣子,讓唐刃也不由得更加難過。「公公,您還好嗎?」

  「皇上棄皇后娘娘不顧,雜家怎麼會好?」

  唐刃忙掌燈,扶著梁福在椅子上坐下來。「公公,皇上不是要您去給皇后娘娘傳旨嗎?我在鳳安宮呆了那麼久,怎麼沒有見你去?」

  梁福壓低聲音,屏著呼吸,小心地生怕別人聽了去。「雜家抗旨了——這是殺頭的死罪,雜家能好過嗎?雜家伺候先帝爺那會兒,都沒有抗過旨呀!嗚嗚嗚……雜家這都是被皇上逼出來的!」他嚎啕大哭,老淚縱橫,倒不是懊悔自己抗旨不尊,而是難過他看著長大的皇上,竟然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對他怒吼。

  唐刃給他遞上水和手帕,「公公,你先冷靜一點,其實,事情不一定沒有轉機。」

  轉機?梁福臉上的白粉已經被擦掉了大片,越像是一張陰陽臉。他湊近唐刃臉前,讓唐刃不由得拉著椅子向後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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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刃,你不是去了鳳安宮嗎?看皇后娘娘那樣子,能否原諒皇上?皇上突然這樣,定是鬼迷心竅了,那個婕妤,左看右看,橫看豎看,沒有一點比得上皇后娘娘呀!」

  唐刃搖頭,哭笑不得,這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或許,皇上是圖個新鮮才找的婕妤。」

  這個答案,並不能寬慰梁福,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赫連恆不是喜新厭舊的人。「皇上一回宮就古怪,平日吃的糕點也不吃了,娘娘也不對勁兒,為何總躲著皇上到處跑呢?」

  鳳安宮,大門緊閉,殿內燈火已滅,宮廊下守夜的白澤和毒鴆仿佛兩尊石雕,雷打不動地駐守門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絲毫不敢鬆懈。

  赫連恆飛過牆頭來,他們並沒有像在診苑樓閣時一樣,對他恭敬下跪行禮,兩人默契地甚至沒有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開口,「皇上請回,娘娘有吩咐,今日太累,不想任何人打擾,包括皇上在內!」

  赫連恆面無表情地走上台階,沉聲冷斥,「別逼朕動手!」

  氣氛僵持,殿門忽然打開一條縫隙,裡面傳來湛藍清冷的聲音,「白澤,毒鴆,讓皇上進來吧,這裡畢竟是皇上的地盤!咱們到底是外人。」

  赫連恆身影快如閃電,門板呼嘯,頃刻間,他的人,已經在殿內,並擋住了正要返回鳳榻上躺著的湛藍。「你何時與白澤毒鴆他們成了咱們,卻與朕成了外人?你若是外人,朕在你心裡算什麼?」

  「皇上一番作為,不就是想讓臣妾拿皇上當外人嗎?」湛藍繞過他,睏倦地爬上鳳床,兀自躺下來,「皇上此來,就是要問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臣妾又累又困,皇上還是有話直說吧。」

  很好,她竟然還有心思睡覺!他隱忍地腮骨動了兩下,頹敗坐在床沿,借著宮廊上投入的燈光,打量著裝飾簡單卻不是清雅的寢宮,赫然發現,她真的把以前的擺設全部換掉了,就連殿頂上那可以將整座寢宮映照地金碧輝煌的夜明珠也取了下來,不知道丟去了哪裡。

  如此沒有燈光映照,宏大的寢宮顯得冷寂寂的,倒也難怪,已近夏日,她身上還蓋著厚厚的錦被。

  她若是如此睡著,就把他這樣晾在一邊,他該高興。

  他的計劃,素來如此,只有成功,沒有失敗,可……他拼盡力氣都高興不起來。他已經對這段感情喊停,心卻還對她存有眷戀,這眷戀嵌入了他的魂,致死也割捨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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