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嘉德封賞宴

  次日，即三月二十五日，劉協便從關靖手中收到了來自雒陽的回覆。

  對於天子這個允諾，他雖然感到有些詫異，但相對來說，亦算是松下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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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客觀角度上來看，即便此番并州文武的做法令人不齒，可總歸，人家沒有做出任何謀逆造反的舉動不是麼？

  說得難聽些。

  哪怕諸如郭汜他們這些傢伙真的縱容麾下邊軍屠戮了千百號平民百姓，朝廷多半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話的確不中聽，但卻現實無比。

  所以對比逐漸湮滅的兵鋒，天子允許董卓間接留下一支軍隊，倒也顯得微不足道。

  畢竟如今的漢室，光是雒陽能夠肆意驅使的兵力就已經暴增到了十餘萬，加上各地的守備軍，這個數字絕對稱得上駭人，並且還不包括幽州那三萬鮮卑騎兵。

  更何況，被董卓貪下的那支軍隊，本身就不是白白給的，他們必須得為邊疆做出貢獻。

  比如，解決那群虎視眈眈的草原異族。

  當天午時，待劉協將天子的意思轉告李儒、張濟、徐榮等人後，這幾人眉頭一展，心中很是喜悅。

  黃昏之前，并州文武便迅速地組織了一支隊伍，令各地參戰軍隊集結上黨，屆時由刺史董卓帶領，跟隨劉協幾人班師雒陽，而西戎校尉張濟和奉車中郎將徐榮，則在離石縣稍作整備，爭取儘早趕赴五原。

  不過，這十有八九隻是他們表面上的說辭，事實上嘛，相信李儒那個狗頭軍師，絕對潛藏著其它想法，但看在董卓這位體形臃腫的堂堂刺史終於冒了頭，打算親赴雒陽的份上，劉協索性就當作不知了。

  除此之外，在班師趕路期間，劉協也與許久未見的劉備、關羽、周瑜幾人接連寒暄了一陣。

  可讓他倍感錯愕的是，這回的三兄弟，竟然陰差陽錯地湊了個齊？

  是的。

  原來自己曾經在幽州昌平縣偶遇的那五人里，其中一人，便是張飛....

  眼瞧著三兄弟喜笑顏開地同劉協講述了不少相逢趣事，某位燕王殿下的小臉都快漸漸憋成了豬肝。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路上遇見的一個雜耍戲班裡，會有張飛啊？】

  隨著時間一天天推移，直到三月二十八日時，一干使節成員迎著刺史董卓、西域諸人，緩緩抵達了雒陽的西城門。

  此刻朝堂早已提前收到了消息，做好了接待準備，由老太尉橋玄率著近百武官，在離城十里處設下了儀仗。

  不得不說，整個現場無比隆重，禁衛列隊、鼓樂齊鳴，簡直是給足了這群并州功臣面子。

  尤其是老太尉笑盈盈地捋著鬍鬚，一把牽著董卓的手掌，將其帶至兩層木台上時，四周近百武官以及百姓的呼喊聲，儼然將氣氛推到了一個高潮。

  但對劉協來說，此地的熱鬧景象，自己著實提不起絲毫興趣，拋開三兄弟的滿臉歡呼，他眼下只想知道，左將軍盧植在這幾日內，究竟都幹了些什麼。

  要知道這個老山羊在上黨郡城與宗正劉焉分別之後，便不知所蹤了，一直等到劉協在離石縣跟李儒達成了初步協議，準備動身返回時，對方才莫名其妙地從半途中露面，加入了班師隊伍。

  根據盧植解釋，他這些日子，皆與一名并州鄉紳呆在一起，那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的儒生，為了想要精進學識，非但好吃好喝地供著他，還特意奉上了幾篇典籍孤本。

  【搞半天，您老人家一聲不吭跑去享受了？】

  老山羊的這一席解釋，成功地引起了劉協的鄙夷。

  短短片刻工夫。

  眾人一路回到了皇宮。

  正門外，中常侍蹇碩領著一干奴僕隨從，將他們恭敬地帶入了嘉德殿。

  在這裡，天子早已置好了酒席，用於款待并州有功之士。

  一應陪同的傢伙，除了朝廷重臣以外，長皇子劉辯破天荒地居然也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值得一提的是，在嘉德殿內，劉協還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就像典軍校尉曹操、衛尉陽球、南軍首將朱儁，河南尹何苗，以及，讓某些朝臣們感到不太自在的大將軍何進。

  由於這次的宴席採用古舊規格，因此，并州刺史董卓、李儒、郭汜幾人的座位，皆被統統安排在了左側，依照職權高低，自首席排至末尾。

  而排在董卓身旁的，則是衛尉陽球、河南尹何苗。

  至於空缺的首席，毫無疑問。

  那是大將軍何進的位置。

  但不知什麼原因，長皇子劉辯，竟是當著眾目睽睽之下，面色不改地坐在了何進的邊上。

  再然後，便是左將軍盧植。

  瞧著老山羊附近沒人陪坐，劉協立馬領著萬年公主和趙雲入座，意外的是，典軍校尉曹操亦鬼使神差地跟了過來。

  反觀右側一排，便是老太尉橋玄和那一眾武官。

  事實上，似這般採用古制的宴席，縱使是劉協，也只能陪在某位有功之士的周遭，無法入座前列。

  「孟德兄，你這位子挑的，讓本王受盡了白眼啊。」

  趁著一番陳詞濫調的敬酒言論，劉協衝著左手邊的曹操低聲抱怨了一句。

  因為他注意到，在相隔不遠處的席位上，河南尹正冷冷地瞧向此處，也不曉得是在瞪劉協，還是表明立場的曹操。

  「這有什麼稀奇的？」

  「滿朝大人，誰不知道我曹孟德乃是燕王殿下的愛將？」曹操摸了摸鼻子，玩味地說道。

  沒辦法，自打某位燕王年紀輕輕就闖出了赫赫聲名，何家那對兄弟便開始不留餘力地幫襯著長皇子，為其在朝中籠絡了不少重臣。

  然而曹操呢？

  一個在雒陽都城單獨執掌著整整五千騎兵的實權校尉，當然亦在拉攏名單之上。

  興許他不喜歡過早地摻和進來，但世事弄人，無論是政治還是私交，曹操怎麼也擺脫不了何家兩兄弟。

  故此，今日這位典軍校尉選擇坐在了劉協身邊，也算是徹底的與何家表明態度，提前站隊。

  就在劉協與曹操低聲閒聊之際，并州刺史董卓攜著李儒，二人鄭重地朝高台龍椅鞠躬納拜。

  這個舉動，無非就是代表著正題到來。

  見狀，天子不慌不忙地揮了揮手，示意中常侍蹇碩宣讀封賞。

  「奴才遵命。」

  老太監拱了拱手，彎腰徐徐上前了幾步，旋即挺直身子，小心翼翼地捧著詔書環顧了一圈殿內左右，照本宣科地朗讀道：「并州刺史軍功顯赫，德行矚目，著，加封斄鄉侯，封邑一千戶。」

  「老臣叩謝皇恩。」

  聞言，董卓拖著臃腫的身形，故作激動地擦拭了幾下眼角，趕忙跪地拜伏。

  瞧著這一幕，兩側官吏紛紛識趣地舉起酒盞，大殿內頓時傳來了一陣慶賀言語。

  「嘖。」劉協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在自家師傅的催促下，只得懶洋洋地把酒盞舉起，口中含糊不清地說著一些話。

  暗暗觀察著劉協的表情，曹操不由得感到好笑。

  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台上那名老太監陸續傳達了朝廷對於參戰文武的一概封賞。

  類似賞賜給盧植的一座宅邸，李儒的諫議大夫....

  簡單來說，就是錢財或者榮譽上的獎勵，畢竟像諫議大夫這種官職，壓根沒什麼實權。

  而在這之後，李儒便代表并州群臣，向天子提出了希望加強邊境駐軍的請求。

  他套用的說辭，依舊是前些日子與劉協商談時的冠冕理由。

  對此，朝廷似乎早有準備。

  這不，太僕陶謙出面勸阻道：「李大夫的建議，我等明白，不過依本官看來，并州駐軍新戰不久，恐怕其中士卒精力疲乏，不宜應對險境，穩妥起見，諸位還是先行處理民生，令他們休養一番....」

  其實這段話總結下來就只有一句：朝廷拒絕讓并州過多地把兵衛丟去邊疆。

  拜託。

  一支還不夠嗎？

  你們還要加強？

  是不是有點給臉不要臉了？

  劉協撇了撇嘴，面色鐵青地往嘴裡塞了一個糕點，心下不停冷笑。

  豈料就在這時，從始至終都未曾發表意見的大將軍何進卻開口說了一句話。

  「臣，願助斄鄉侯一臂之力，率軍征討異族，蕩平邊境宵小。」

  話音落下。

  霎時間，嘉德殿內陷入了一片寂靜，眾人無不以震驚的眼神看向何進。

  【哈？這又是搞的哪一出？】

  劉協皺起眉頭，隱約感覺氣氛貌似變得有些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