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話 自相殘殺

  唐克雖然是鐵石心腸，可也皺起了眉頭，內心變得十分矛盾。他認為五號這個機器人蠻有趣，不希望看到五號化作一堆廢鐵，可如果五號一直不死的話，早晚又會成為他奪取死之泉的障礙，所以心情才會矛盾，既不想五號出事，又希望五號乾脆報廢掉。

  五號嘎吱嘎吱地抬起頭，喃喃問道：「艾米麗，你說什麼，我怎麼了？」

  「沒，沒事，你很好，也許這扇門後面就是死之泉了，再也不用你去摸這些生命之門了。」艾米麗期盼道。可是她說話時，口氣明顯沒有什麼底氣。

  之前兩個區域便那麼兇險，這個生命之門肯定也不會簡簡單單就放眾人過去，前面必然還會有更多的生命之門存在！既然這裡出現了奪取人一半壽命的門，前面就有可能出現奪取人所有生命的門！

  

  要是真出現了那樣殘忍的門，人們只要碰上一下就會送掉生命。

  唐克不由得想起了刻在第一扇門上面的話「此乃通向死之泉的終極之路，欲解救生命，必先奉上生命，有此覺悟，方可進門。」，原來那段話指的就是這個。

  復活泉本是用來復活人的神器，可是在得到這種神器之前，卻得率先付出無數人的生命做為代價。唐克在收集這些泉水的過程中，已經見證了太多太多的生生死死。

  再過一會兒，他很可能會再見證更多的死亡，可不管在前面等著他的是什麼，他都得繼續前進。

  「好了，我們繼續前進吧。就像你說的，也許門後面就是死之泉。」唐克深吸了一口氣，橫下了心，向前踏出了一大步，走在了最前面。

  艾米麗咽了下口水，看了一眼五號，隨後也咬咬牙，跟在了唐克後面。

  五號並沒有意識到在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很快也跟了上去。跟剛才相比，它的前進速度明顯慢了一些，而且每次抬腿邁步都會發出很大的噪音，偶爾還會有黑煙從關節中噴出來。

  眾人往前走了一大段路，眼前又一次出現了跟之前一樣的大廳，現在再看到這種大廳，眾人就好像看到冥府地獄一般。艾米麗之前祈禱的好事並未發生，大廳內空無一物，壓根沒有什麼死之泉，在冷冷等著他們到來的，只有一扇緊閉的黑色鐵門！

  艾米麗放緩了腳步，就好像走向刑場似的，一步步走向了黑門，她在極力避免接近黑門，可又不得不走過去。可不管她走得多慢，都有走到地方的一刻。她從大廳門口走到黑門面前，足足花費了十分鐘的時間，可終究還是走到地方了。遠遠的，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黑門上刻著的文字上，將其解讀了出來。

  「上面刻著什麼？」唐克問道。

  「我對這種遠古通行的語言只是一知半解而已，認識的沒那麼多，這扇門上面到底刻著什麼，我也不清楚。」艾米麗的臉色不知怎的變得極為蒼白，搖了搖頭說。

  唐克微微眯眼，捕捉到了艾米麗神態上的明顯變化，感覺艾米麗是在撒謊，可沒有急著戳破。

  「如果你解讀不出來的話，我就直接把門推開了，估計這扇門就跟前面那些門一樣，只要輕輕一推就能推開。」五號自告奮勇，很有自覺地主動走上前，伸手推向黑門，將黑門一把推開了。這扇黑門就跟之前的黑門一樣，在推開的剎那冒出了一團光，正射在五號的身體上。

  白光之中，就見五號的身體瞬間土崩瓦解，表面變得鏽跡斑斑，就好像被硫酸腐蝕過似的，內部發出了劇烈的響動，大量的火光與黑煙從中冒了出來，眼部的燈光閃了數下，歸於寂滅。白光一閃而過，消失不見，五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下半身受到地面的衝擊，竟然碎成了數塊，就好像紙糊的似的。

  「好難過……好難……我恐怕再也修不好了……很遺憾，我沒能完成這次的任務，不能再陪你們走下去了。」五號的喇叭里發出沙啞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小，戛然而止。

  艾米麗見狀花容失色，連忙製造出一股旋風，將五號身上燃起的火焰給弄滅了，然後撲在了五號的殘骸上。她流出了兩串斷線珍珠般的眼淚，淚水滴滴落在了那些斑駁生鏽的金屬上。

  唐克之前就覺得艾米麗不對勁，看到眼前的情景，頓時猜到了七七八八，問道：「剛才那扇黑門上面刻著的是不是只有獻上所有的生命才能通過？」

  艾米麗起初沒有理會唐克的問話，繼續哼哼呀呀地哭著，等到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之後，這才點點頭說：「是的，上面刻著的就是你猜到的那些內容，所以我剛才沒有跟五號明說。」

  「如果你明說這扇門會要了它的命，不知道它還會不會去主動開這扇門。」唐克猜測道。

  「我認為會的，只要跟它說這是任務的一部分，是龍牙國的命令，它就會去開的，它就是這樣一個單純的傢伙，不像人類那樣複雜。」艾米麗擦著眼淚說。

  「衝著它這份單純，我決定將它的殘骸收集起來一部分，等我們離開這裡之後，將它的殘骸送給龍牙國好好安葬起來，再給它追封一個烈士什麼的。」唐克決定道。

  「你說得對，我們至少應該把它的殘骸收集起來，不然就太對不起它了，要是沒有它的話，我們決計沒有辦法走到這裡。」艾米麗又是點點頭，並伸出白玉般的手掌，撿起了一塊壞掉的零部件。

  「是的，如果沒有它這個傻蛋的話，我們一定會因為誰去開門的事情而打得不可開交，到那時候別說開門了，很可能會自己人把自己人殺死。」唐克沉聲說出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艾米麗微微變色，沒有接口，因為這個話題才可怕了，讓她感覺背脊發涼。

  生命之門這片區域不僅會剝奪別人的生命，還會引發闖入者內部之間的爭鬥，遠比剛才兩個區域可怕得多。從這個偌大的大廳周圍，傳來了一種無形的死亡壓力，狠狠壓在僅存的兩人身上。

  唐克俯下身，將五號的腦袋抱了起來，這算是五號渾身上下最重要的部位了，必須收起來。他將五號的腦袋塞進了背後的包裹里，又撿起了兩條胳膊，一併塞了進去，然後停下了手，沒有再去撿更多的殘骸。他們幾人闖入死之前時，身上背了許多的東西，將包裹塞得滿滿的，根本沒有太多的空間裝什麼殘骸。

  艾米麗在旁邊也幫忙撿了幾塊殘骸，其中包括五號內部最核心的一個能量爐，這算是五號身上除了腦袋之外第二個重要的東西了。

  「這些生命之門所扣除的壽命是逐漸遞增的，第一扇扣除十年，第二扇扣除三十年，第三扇扣除一半，第四扇扣除所有。第四扇門既然已經扣除了一個人所有的生命，之後也就沒法再扣除更多的生命了，我猜這扇門之後，很可能就是死之泉了。就算不是死之泉，我們也該能夠離開這裡，通往下一個區域了。」唐克推測道。

  這番推測還算合情合理，艾米麗聽了之後，情緒稍稍高漲了一些，點點頭，跟唐克並肩走過了黑門。

  黑門之後仍是走廊，而且仍然很長很長，長得讓人絕望。

  走在半路上，唐克難免思潮起伏，冒出了各種各樣的想法。雖然他之前猜測黑門之後就是死之泉或者出口，可是門後卻依然是走廊，從表面的跡象來看，這條走廊好像通往的仍然是空曠的大廳以及下一扇黑門。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下一扇黑門將會扣除多少的壽命？沒有了五號，到時候又該由誰獻出壽命打開黑門？

  他感覺身邊的艾米麗此時也一定在想著相同的問題，用眼角餘光看了一下艾米麗，發現艾米麗沉著臉，正在悶聲不吭地往前走。在這種兩個人各自心懷鬼胎的情況下，不管說什麼話都是不合時宜的，待會兒若真的還有黑門擋在兩人面前，兩人到時候肯定會生出矛盾，甚至會大打出手。一旦打起來的話，他是不會講什麼紳士風度的，他為了集齊復活泉花費了那麼多的心力，絕不會因為一時的婦人之仁而選擇放棄。

  兩人一下子變得沉默寡言起來，誰也不願說話，默默往前走著，一直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靠著半空中飛舞的螢光，兩人全都看清了走廊對面的情況，臉色都是為之一變。因為最壞的情況出現了，前方竟然又冒出了一個空曠的大廳，以及一扇黑色的鐵門！這也就意味著，又將有個人要以壽命為代價，打開這扇黑門，只有這樣才能繼續前進。

  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不願再繼續走下去了，因為兩人全都明白若是走下去的話，會發生什麼。

  對面的黑門就好像在衝著他們兩個招手，而那個空曠的大廳則是留給他們兩個的戰場！

  唐克所經歷的大風大浪太多了，刀下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亡魂，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淡淡說：「醜媳婦也得見公婆，不管前面等待著我們兩個的是什麼，我們都得繼續往前走，因為我們兩個都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是的，我們兩個都沒有回頭路了，命運真是可怕。」艾米麗點了點頭說。全然一副認命了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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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害怕了麼？」

  「有一點。」艾米麗凝視著唐克，微微眯起眼睛，「你簡直就是海上三傑的克星，另外兩個三傑都被你殺死了，現在你又要跟我交戰，論及實力，我知道遠不如你，待會兒死的人八成是我。從今以後，海上就徹底沒有三傑存在了。」

  「說真的，如果不是被逼到這一步，我真不想跟你動手，一來你是女人，二來你很漂亮，跟漂亮女人斗得你死我活實在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你不必自責，因為你我都是被逼的，我也跟你動了同樣的心思，畢竟……」艾米麗聲音沉重了少許，「畢竟人的生命是最重要的，誰都不想死，為了保住姓命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情可原的。」

  「你能想得開，這讓我稍感欣慰，你如果有什么小要求的話，可以跟我說，我能滿足的會儘量滿足你，比如說下手時乾脆利落一點，或者是替你轉交遺書，幫你完成遺願什麼的，都可以。」唐克問道。

  「我沒有什麼想讓你做的，只要你得到死之泉之後，能乖乖送到我母親手裡就行了，另外再跟她說一句女兒不孝，先一步離開了她，希望她能照顧好自己。」艾米麗說到後來，聲音已經變成了哭腔。

  唐克為了爭奪死之泉是為了自己，而不是格陵蘭帝國，而且他早已解除了毒酒的毒效，壓根就沒有中毒，根本沒有受制於兩國聯盟。所以他得到死之泉之後，根本不可能交給兩國聯盟，而是會據為己有。艾米麗提出來的這個要求，偏偏是他沒法辦到的。他別無選擇之下，只能模稜兩可地說：「好吧。你的話我會代為轉達。」

  他只答應了第二個要求，卻沒有答應第一個要求，而且說完話之後，便一躍沖向了前方，到達了大廳中央。他落回地面，投眼望向了黑門上的文字，發現這裡可刻著的文字，跟前面一扇門刻著的文字完全一樣，就算他看不懂這些文字，也一下子明白了文字的含義。

  這扇門竟然跟前面一扇門一樣，也需要獻上一個人的生命才能通過！

  這條由生命之門組成的通道里，竟然出現了兩個完全相同的門，而且效果直接就是奪人的生命，這意味著這裡的門全都是無跡可尋的，也許這扇門仍然不是最後一扇門，後面還有可以奪人姓命的黑門。若真是這樣的話，唐克就算當場擊敗艾米麗，將艾米麗的生命獻出去，仍然可能被困在裡面。他現在隻身一人，又遠離大海，無法召喚生物出現，到那時候就沒有生命可以貢獻了。生命之門通過之後就會關閉，之前的來路全都被堵死了，他就算想退回到泰坦的屍體裡都不行。

  這種可能姓本身，竟比與艾米麗動手更加可怕，讓唐克感到膽戰心驚。

  艾米麗緊隨其後，此時也跳進了大廳里，不過她已經開始提防唐克了，刻意跳得很遠，與唐克拉開了距離。她看了一眼黑門上的文字，猛然間兩眼放光，就好像枯木逢春一般，一下子煥發了活力，欣喜道：「唐克！太好了，這扇黑門跟前面那扇黑門不一樣，只需要獻上二十年的壽命就能通過了！既然這扇門不會要人的姓命，我們也就沒必要自相殘殺了，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來決定誰去開門，比如說抽籤或者猜拳一類的辦法……」

  「好了，艾米麗，不要再說下去了。」唐克冷冷地打斷了艾米麗的話，戳破了那可悲的謊言，「我清楚地記得上一扇門刻著的文字，那些文字跟這扇門上的文字是完全一樣的，所以表達的含義也肯定一樣，你用不著騙我。事已至此，我們兩個都已經別無選擇，只能自相殘殺了。」

  艾米麗原本強裝出來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變得面如死灰，她輕嘆了一口氣，惋惜地說：「沒想到你的記姓這麼好。」

  「幸虧我記姓好，不然就要被你騙了，跟你戰鬥的話，我有很大的把握，可跟你猜拳的話，誰輸誰贏可不一定了。」唐克緩緩轉過身，面向了艾米麗，並將雙手伸了出去，一隻手握住了攝魂刀的刀柄，另一隻手握住黑寡婦之劍的劍柄。一個惡魔的虛影從他背後冒出，由小變大，由淡變深，到後來成長到了數米之高，仿若實體一般。另外還有一股黑暗氣場以他為中心冒了出來，席捲周圍二百米的範圍，形成了一個暗紅色的半圓護罩。

  艾米麗知道黑暗氣場的恐怖之處，生怕被黑暗氣場捲入進去，連忙向後急退，並把遮陽傘撐了起來，從傘底製造出一股勁風，吹動著她飛到了大廳的牆角下。

  既然決定了要魚死破，唐克也就不再假仁假義了，當即施展出拿手的劍技，向著飛身向前攻了上去。他腳下一點，騰身而起，在半空中抽出了一刀一劍，將其交叉於胸前，然後對準對面的艾米麗交叉斬了出去。

  兩股劍氣噴薄而出，形成兩瓣巨大的紅色半月狀，就好像一個迅速閉合的巨大鉗子。

  艾米麗一咬牙關，舉著遮陽傘向前重重一揮，釋放出一面傘形的風壁防護罩。兩道閉合的劍氣重重斬在防護罩上，防護罩晃了三晃，先是暗淡了許多，緊接著出現了道道裂痕。艾米麗見勢不妙，將遮陽傘高舉過頂，借著傘底湧現的風飛了起來，她在一邊飛一邊旋轉，在旋轉的過程中，向著斜下方的唐克甩出一道道不亞於劍氣的鋒利風刃。

  面對漫天風刃的襲擊，唐克沒有絲毫畏懼，握緊了手中刀劍，壓低了自己的身子，積蓄了一股雄渾了力量，做好了施展七階劍技巨龍振翅的準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