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欲擒故縱

  初夏清晨，霞光如碎金散落，校場之上，清艷明秀的青衫女子，十五六歲的年紀，頭上戴著青色護額，英挺身姿騎與馬上。

  身後背著箭袋，手中拿著弓箭。馬兒四蹄飛濺，仿如電光輕閃騰空而起，濺起滿地沙土。

  慕容瓔珞星眸半眯，食指叩三弦，箭支穿透氣流發出的冷嘯聲，又一隻見射*靶心，這已經是第十支箭，均射在同一靶心。

  周遭傳來歡呼聲，瓔珞嘴角揚起滿意弧度，拉緊馬韁，輕鬆從馬上飛身落下。

  蓁兒奔了過來，「小姐真是厲害！軍營里怕是只有公儀將軍的箭法能夠勝過小姐。」

  提到公儀初瓔珞的神色沉了下來，她恨那個無情無義害她身死的公儀初，命運真是無常，讓自己回到了兩年前，還是雲英待嫁之時，她不想提起那個人。

  將手上的箭袋拿下，直接拋了出去，「阿麥！將東西收拾妥當。」

  一身短襟玄衫，　古銅色臉龐，稜角分明的五官，俊挺男子接過箭袋，「小姐，將軍府來人，太皇太后宣您進宮，將軍命小姐速速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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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瓔珞蹙起芊芊眉梢，思索著太皇太后召見，恍然想起當年，父親命母親將自己勻脂抹粉，打扮一番，拉進皇宮。

  太皇太后欲為二皇子司無殤選妃，當年因為自己鍾情於公儀初，當面駁了太后的賜婚。

  姐姐是當朝的皇后，父親是成漢的護國將軍，太皇太后宣召自己怎麼能夠不去。

  蓁兒見小姐蹙著眉不知在想些什麼？「小姐，既然是進宮，我們還是快些回去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慕容瓔珞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裝扮，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不用了，既然是太皇太后傳召，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蓁兒苦著一張臉為難道：「小姐，您就穿這樣一身衣衫進宮，會被老爺責罵的。」

  「怕什麼？出了事只有我擔著。」轉眸看向玄衫少年道：「阿麥，你回將軍府，告訴母親不用等了，我直接進宮去了。」

  棲鸞殿內，皇后慕容錦芯陪在太皇太后身旁，她是奉了父親的命令遊說妹妹與鄭王的婚事。

  太皇太后早有心儀的對象，丞相之女林漫雪，聽皇后言慕容家之女也是見過，雖非傾國傾城卻也是個十足的美人，只是她庶女的身份，怕委屈了鄭王。

  「鄭王妃還是要鄭王自己喜歡，哀家不過是從旁提點。」

  慕容錦芯頷首笑道：「母后說的是。」

  眉目瞬間沉了下來，若非父親命令她才不會為一個庶女遊說。

  殿外宦侍喚道：「鄭王駕到！」

  但見一身絕塵身影翩然而至，白玉如雪，溫潤爾雅，眉間一點硃砂，舉手投足間令人心迷亂，仿若仙人降世，只是那臉色猶帶蒼白倦色。

  司無殤微微頷首拜道：「兒臣給母后請安。」

  太皇太后看著身子孱弱的鄭王滿眼疼惜，上天給了他絕塵的容貌，卻賜給他孱弱的身子。

  「你身子弱快些起身。」

  司無殤起身又向皇后見禮道：「見過皇嫂！」

  「鄭王多禮！」

  慕容錦芯眼角的眸光打量著鄭王，如此容貌怕是世間少有，只可惜身子太弱，父親讓一個庶女配鄭王，還真是高攀。

  太皇太后眸光慈愛道：　「鄭王，再過幾日就是你雙十的壽辰，你看嵛兒如今已經五歲了，你還沒有成家，哀家心裡總是惦念著。」

  無殤微微蹙眉道：「母后，兒臣身子弱，此事還是再過兩年再議。」

  太皇太后聞言，眉間籠上陰霾，愈發的陰沉，帶著幾分強硬，「兩年前你也是如此說，哀家已經為你選好了人選，今日必須給哀家選個妃子。」

  此時殿外宦侍通稟道：　「將軍之女慕容瓔珞請求拜見太皇太后。」

  「　剛說著人就到了，動作還真是快，快宣進來吧！」

  瓔珞微垂眼眸，踏著不疾不徐的步子，走進殿內，「臣女慕容瓔珞參見太皇太后，千歲千千歲！」

  慕容錦芯見瓔珞如此妝容前來，一臉的不悅，死丫頭！就會壞父親的好事，完了！鄭王是不會看上她的。

  太皇太后也是怔愕，從前也是見過慕家的之女，今日怎麼會如此打扮，這分明是不將哀家放在眼裡。

  司無殤眸中卻是閃過細微的波光，尋常女子進宮總要盛裝打扮，此女子竟是一身騎馬裝前來，慕容玄那個老狐狸可是想著將女兒嫁給自己，她穿成這幅模樣，難道是欲擒故縱！

  「平身吧！」

  「是！」

  瓔珞眼角的眸光是見到太皇太后眸中的不喜之色，為了不給父親落下口實，解釋道：「臣女剛剛在軍營，時間有些匆忙，怕耽誤了太皇太后要事，多有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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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說太皇太后的心裡倒是舒坦多了，只是此女子如此這般絕非鄭王的良配，已經將她摒棄。

  瓔珞感覺到一道探尋的目光在打量自己，定是鄭王無誤，難道自己穿成這般摸樣，他還能夠看上自己嗎？當年自己悔婚，他可是娶了丞相之女林漫雪為妻。

  而且她深知鄭王並不身弱，前世的鄭王與公儀初可是旗鼓相當的對手。可是父親為什麼一定要將自己嫁給鄭王？

  見慕容瓔珞竟然沒有理會自己，司無殤收回眸光，本來還不想答應皇帝的要求，如此看來這慕家的丫頭是不想嫁給自己的。

  少頃，丞相之女林漫雪前來拜見太皇太后，林漫雪明顯是精心裝扮過，看上去知書達理，容貌也清麗可人，太皇太后甚為滿意。

  不過答應了皇后要讓鄭王自己選擇，話也說出口也不好反口，相信鄭王也和自己同樣的心思，那慕家之女陽剛有餘柔美不足，實非良媳佳選。

  太皇太后嘴角燦起柔和，「鄭王，娶妻要娶賢，你就在兩女之中選一人做你的妃子。」

  司無殤扶起身子，他已經決定答應皇上的提議，「母后，兒臣決定娶慕容將軍之女為妻。」

  太皇太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你卻是要娶慕容家的女兒？」

  司無殤聲音很低，微微喘息，似有疲累卻是篤定道：「卻是，兒臣身子弱，慕容將軍之女武功高強，在身旁教習，兒臣的身子必有長足的長進。」

  太皇太后難掩失望，話以說出口，鄭王終於肯娶妻，媳婦是他自己選的。

  「好！哀家就將慕容家之女瓔珞賜給鄭王為妻，擇日完婚！」

  這樣的結果瓔珞並不稀奇，只是她不明白為何兩世鄭王都選中了自己。

  正欲開口拒絕，卻又頓住，前世自己深愛公儀初，如今他是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自己有什麼理由再拒絕？

  轉眸見到姐姐慕容錦芯示意她趕快謝恩，父親一直都希望自己嫁給鄭王，想必父親也是看出了鄭王的勢力。

  也罷！既然命運讓自己重新選擇，希望這一次自己不會再選錯。

  一切思緒不過是瞬息之間，瓔珞神色恭敬上前道：「臣女謝太皇太后賜婚！」

  林漫雪站在一旁嫉恨的眼眸看向跪地謝恩的慕容瓔珞，她傾心鄭王已久，卻功敗垂成，堂堂丞相之女，竟趕不上一個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