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絕望

  丁正、范長斌等代表的革新派自然無條件贊同，其他中立派也早就投靠了革新派，當然不會反對，眾人的視線集中在剩下的舊制派長生者身上。

  舊制派的長生者們感覺很憋屈，也很無奈，他們把視線都集中在了封應這個領頭人身上。

  封應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都在盯著他，不禁悽慘一笑，直接站起身，大聲說道：「齊平閣下，您是人類目前唯一的永恆者，當然是當之無愧的大議長。我等有什麼資格反對，只是我想問一句，您準備拿我們這些人怎麼辦？」

  齊平將手中的陶瓷茶杯一遞，憑空消失，他聲音溫和，又帶著威嚴：「你們都同意我為大議長了？」

  

  舊制派的長生者都如鬥敗的公雞，垂首點頭，封應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這些舊制派的長生者都忐忑的看著齊平，不知道他會拿他們怎麼辦。

  全場寂靜，齊平的右手食指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令人莫名心急，等了好一會兒，齊平一揮手，數道光芒擊中這些長生者，解除了他們身上的封印，聲音溫和：

  「守舊的大方向，其實過於保守，並不適合人類社會的大發展，你們可以選擇更加有未來的方向。」

  如果換成過去，封應只會說這是放屁，但現在齊平已經成了永恆者，封應開始認真考慮這個的可能性。

  只是，再怎麼樣，舊制派也不可能將自己的方向矯正成革新，他迷茫的問道：「更加有未來的方向，是什麼？」

  齊平走下台，直接握住封應的手，一股位階極高的力量注入了他的身體，侵入他的靈魂深處。

  「舊制，去掉守舊，只保留秩序。事物是不斷發展的，秩序和規律是長久存在的，接受它，你就能得到救贖！」

  一股燦爛的光芒，自二人雙手綻放，直接將舊制派的所有長生者籠罩，他們被齊平引領著，再次審視自己的內心，被迫更改自己的長生果。

  儘管很無奈，但齊平確實給他們提供了新的道路，只保留秩序，並不會引起長生果崩壞，也能讓他們在新世界獲得一席之地。

  封應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大夢，過去的一切都快速閃過，似乎有人在剝繭抽絲，一點點的為他重塑長生階梯。

  等到清醒時，封應等人已經滿身大汗，渾身虛脫。

  封應直接閉目，心神沉入次元之中，感知自己的長生果實，發現道路竟然真的有所改變，一切都大不一樣。

  「原來如此，剔除守舊，未來豁然開朗，我不需要開倒車，不需要和革新派對抗，一切既有的文明成就，都是秩序的一部分。」

  其他人也紛紛開悟，齊平嘴角微微上揚。

  齊平需要一個統一的、相對團結的長生議會，這樣才能推動後續要做的大事件。

  在這之後，齊平正式成為大議長，全權巡閱使的職位交給了姜知英，同時也正式開啟人類全力沖向太空的偉大事業。

  三年時間，長生者親力親為，用靈能手段解決了一系列問題，人類順利在月球建立了一座能容納三十萬人居住的殖民城市。

  大量的觀測衛星、採礦基地飛向恆星系各處星球，為太空居住站計劃打下基礎。

  在月球殖民城市建立後，長生議會宣布人類進入太空元年。

  齊平每年出現一次，其他的時間將精力投入四維時空，不斷的煉化高維崩壞產生的靈能，複雜自己的四維組織體，拓展自己的次元空間，充盈其中的物質。

  人類社會欣欣向榮，科技官僚體制爆發出了巨大的活力，新的太空技術層出不窮，快速疊代。

  實力鞏固的齊平，再次出現在虛境牡鹿之門旁，祂看著格里比巨大的金色頭顱，面帶笑容。

  在四維時空，齊平看到的乃是一顆被虛影牢牢束縛的四維粒子，那顆粒子就是格里比。

  格里比終於不再當謎語人，祂吐出了一些金屬小人，齊聲道：

  「祝賀你齊平閣下，你成為了真正的永恆者，脫離了不義束縛。你身上涌動著難以描述的奇異因果之力，每次你靠近我，都會讓我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聽到一些古怪的談話。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我知道，那肯定是了不得的某種可能。」

  四維存在，能模糊感知到自己帶來的其他平行時空的可能，這並不奇怪。

  齊平認為紅之少女應該有類似的能力，只是他現在找不到紅之少女了。

  齊平對格里比微微鞠躬，優雅的說道：「格里比閣下，我想你應該從這牢籠中離開了。」

  一眾金屬小人哈哈大笑：「這正是我一直期待的事情，只是我被眾司辰的力量封印，想要破開可不容易。你量力而為，若不行，就先算了。」

  齊平微微一笑，他早已洞悉格里比被封印的本質，核心在那顆四維粒子上，只要解開了它，一切都迎刃而解，他微微鞠躬，身影虛化消失。

  四維時空，齊平的四維粒子團沿著時空曲率線快速接近格里比的那顆四維粒子。

  「果然如此，這裡的時空曲率陡然下降，無限接近於黑洞的時空曲率，不過到底只是接近，並非真的黑洞，這樣容易。」

  齊平的四維組織體之中的智慧之光釋放出能量，掃描記錄著這裡的構造，然後開始一點點破除，用這個五維寶物去解除四維陷阱，簡直易如反掌。

  虛境牡鹿之門，灰霧世界開始劇烈晃動，那永恆的灰霧竟然緩緩消散，陽光灑下，照射在格里比金色頭顱之上。

  格里比的頭顱竟在陽光下消融，很快化作一灘金色的池水，一位相貌英俊，身材如大理石雕刻的男子從那池水走了出來。

  他的表情有些木訥，靜靜的站在那邊好一會，仰望天空，無懼陽光：「真好，恢復自由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腳下的金色池水瞬間旋轉，很快就化作一件純金長袍，穿在身上。

  齊平的身影也漸漸出現，他笑著對格里比說道：「很幸運，成功了。」

  格里比在一瞬間，幾乎熱淚盈眶，祂很快將眼淚收起，向齊平伸出雙手，高聲道：「齊平，虛境為證，我將與你締結永久同盟！」

  齊平接受了格里比的熱情擁抱，笑著說：「樂意至極。格里比閣下，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徹底煉化三個天帝魔，將希羅達從輪迴中救回？」

  格里比爽利的說道：「當然沒問題。」

  身為永恆者，只是心念一動，二人就來到了永恆戰場，這裡經歷了一場惡戰，山川地理全部變形，子鼠、寅虎、辰龍三隻天帝魔化作石像，威勢依舊駭人。

  希羅達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將這三者悉數封印，在齊平看來，其實與司辰法身們封印格里比有些類似，也是在四維時空構造出一個陡峭曲率的陷阱。

  只是這一次，齊平要做的不是釋放它們，而是在四維層面送它們去輪迴。

  攻擊落入獵人陷阱的兔子，是非常容易的事情，特別是齊平洞悉了四維攻擊的手段後，注入高維靈能，在智慧之光的操縱下，一點點的扭曲曲率，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將這三隻怪物全部送入輪迴，至少千年內，不大可能出現了。

  這樣釋放的精粹靈能，全部被格里比收集，兩位永恆者藉助靈能與其主人間神秘的感應，直接找到了正在輪迴的希羅達。

  兩人立刻躍遷，出現在阿爾法星杜卡區。

  這是純粹的農業區，大量的智能仿生人在此勞作，只有少數人類負責管理農場。

  希羅達的轉世身就在此處，他現在是一個棒小伙，今年才剛剛二十歲，基本上沒有接觸過靈能，連宿慧都沒有覺醒。

  像希羅達這種依靠歲月石成就永恆的人，雖說確實是永恆，但失去了自身力量後，不知道真靈輪迴多少日月，才能重新成就永恆，這一世，顯然不大可能了。

  如果是齊平這種永恆者，只要有足夠的靈能，三維層面無論死多少次，都能立即復活，想要根除齊平，必須把他的四維組織體給徹底打爛。

  但虛境之中，能把齊平捶爛，恐怕只能是司辰法身們聯合起來才行。

  齊平和格里比二人突然出現，把希羅達的轉世身嚇了一大跳，小伙子剛想說什麼，齊平直接推了他一掌，將他的力量全部還給他。

  小伙瞬間僵住，渾身綻放出白光，漂浮到半空，雙眸更是直接射出兩道靈能光束，直衝雲霄。

  他的鬚髮迅速變白，長相沒有變多少，只是稍微蒼老。

  過了好一會兒，希羅達緩緩從空中落下，對齊平笑著說：「你果然是這個世代最有天分的人，才幾十年，你就成了永恆者，還把我從無盡輪迴中解救出來，感謝！」

  齊平笑道：「希羅達閣下，你看看我身邊這位是誰？」

  希羅達注意力剛才都集中在齊平身上，此時盯著格里比看了一會，站直身軀，行了個四十五度鞠躬：「原初永恆者格里比閣下，您也脫困了，真是太好了。」

  三位永恆者面對面的微笑，直接從此處消失，出現在聖瓦爾洛齊平的府邸。

  他們密談了接近一天，最終三位永恆者聯袂而出，宣布改組靈能科技最高委員會，齊平擔任委員長，格里比和希羅達二人擔任副委員長，一應長生者均為委員。

  除此之外，全權巡閱使更名為全權執政官，擁有委員會授權的最高統治權。

  委員會的宗旨就是儘可能的發展靈能科技，尤其是太空科技，促進整個人類文明的飛躍。

  在這之後，太空科技更是如雨後春筍一般，蓬勃爆發。

  一晃就是三十年，人類已經遍布恆星系，各種先進的太空採礦基地，太空居住站，太空軍港等等，在整個阿爾法星廣泛分布。

  在這個時候，最高委員會宣布了一項令人瘋狂的決議，全力以赴建設人類歷史上最大的太空巨構，太陽雲計劃。

  所謂的太陽雲計劃，其實就是戴森雲。最初的構想是戴森球，就是一個將太陽完全包裹的球體，能完整吸收太陽輻射。

  但戴森球並不實用，反而是戴森雲也就是本世界的太陽雲更為實用。

  製造一組組太陽能板鏈，本質上也就是近太陽軌道衛星，只是這一組太陽能板鏈將整個衛星軌道全部占據。

  這種鏈式的雲系統，本質上就是一組太陽衛星，即使其中的某個被摧毀了，剩下的也會存在。

  當然鏈式衛星組只是太陽雲計劃的一部分，只有這些衛星是不夠的。這個計劃還需要總控制台和很多分指揮台，上萬浮游維修單元，儲能器和遠距離無線輸電設備。

  這樣的超級能源系統一但建成，將會為阿爾法星文明提供近乎無窮的能源，也會讓文明擁有拓展到整個恆星系的底氣。

  對絕大多數人類來說，這就是一次騰飛的徵兆，一次集合全人類之力的偉大工程。他們很少有人知道，這背後的真正謀劃。

  齊平沒有參加啟動儀式，他此時與另外兩位永恆者希羅達和格里比一起，正通過時空曲率躍遷，嘗試通過虛界，離開恆星系。

  但每一次，他們都在虛界邊緣，莫名其妙的失敗了。

  每次以為自己通過，實際上都是出現在恆星系的另一個角落。

  希羅達面色難看，背後一陣陣冷汗：「我們，被關起來了！」

  格里比臉色也好不到哪去，金色的面容有些蠟黃，他怪笑了一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齊平閣下，你真的發現了一個大事件！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從這牢籠逃出？」

  齊平搖搖頭，沉聲道：「逃出是沒有辦法逃出的，這是視界，時空曲率為0的地方。除非背後的控制者主動瓦解虛界邊緣，我們內部幾乎無法打破。」

  希羅達和格里比二人聽了，不是個滋味，他們心情極差，感覺到了一陣無力。希羅達仔細的測試，最後發現，永恆以下的事物撞上去會直接崩潰，永恆者通過則會亂流到恆星系任意位置。

  「確實毫無辦法，齊平閣下，你只是讓我們發現這絕望嗎？還是說，你有什麼神奇的手段？」

  格里比帶著希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