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絞殺

  伊龍澤看著上百衝殺而來的紅眼小猴子，感覺渾身都冰住了。

  他帶著自己的家臣殘民，已經逃了整整五天，現在已經是山窮水盡了。

  作為一名貴族，他的生活本來很幸福，年紀輕輕就繼承了父親的爵位和封地，成了遠近聞名的真黃金單身貴族。

  大周聯盟諸國內部雖然有摩擦，但基本上遵循斗而不破的默契，諸周邦國的戰爭遵循著貴族戰爭的基本規則，不滅國，貴族可贖回。

  他的爵位是中大夫，雖然只是小國大夫，只有一座小城，但日子還算舒服。

  

  自從潺水會盟，大渝稱霸之後，已經很少有戰爭了。

  而且，他這一支並不普通，母系可以追溯到大周部落時期，第一位首領石破天，他一直保留著家族傳承的巴掌大的天神像。

  正當他以為未來會這樣閒適的過下去，自己會找個合適的淑女結婚生子時，恐怖的山嶽魔猿突然成群結隊的出現。

  好不容易將這些山猿消滅，才發現這只是噩夢的開端。

  恐怖的超大山猿，直接從天而降，一屁股將諸周霸主大渝國的國都坐碎，隨後更是毀滅了大半個大渝國。

  無法抵抗，即使是聖徒們動用了神留下的神像，用其中浩瀚如海的神力，也只是傷了那恐怖山猿。

  這一切，令山猿狂暴，最終令人類遭受了更大的災難。

  十一國被滅，保守估計三千萬人死亡，剩下的國家在魔物侵襲下崩潰，人民流離失所，周人文明已經接近滅亡。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伊龍澤勉強活命，缺也是生不如死。

  「今天，大概就是我去見天神的日子？天神真的拋棄我們了嗎！好不甘心啊。」

  他顫巍巍的抽出自己的長劍，心中極為苦澀。

  他身旁的家臣武士們也都抽出佩劍，百姓們拿著木棒、鋤頭等工具，沒有人再逃，也沒法再逃。

  紅眼黑皮猴子們似乎被這些人類激怒，暴怒的沖了過去，要把這群不自量力的人撕成碎片。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狂風吹過，只聽一聲嬌喝。

  「邪魔，冰封吧！」

  瞬間，徹骨的寒冷讓伊龍澤渾身打顫，那些黑皮紅眼猴子也瞬間冰封，在狂風的吹拂下，直接碎成了冰渣。

  修長的雙腿，粉色頭髮，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娃娃臉，穿著很奇怪的女子出現在伊龍澤面前。

  「已經沒事了，你們安全了。」

  聽了女子的話，伊龍澤腿一軟，癱倒在地。

  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掙扎著站起身，作揖道：「感謝這位淑女出手救助，不知怎麼稱呼。」

  女子面容憂愁，勉強一笑：「阿爾希婭，我的名字。你們有什麼要去的地方嗎？」

  伊龍澤搖搖頭，嘆道：「天地破碎，魔猿出世，哪裡還有安全的地方。我們也只是拼命的逃，不想就這樣死了。」

  他隨行的家臣，忽然有一人跪地哭喊著：「天神啊，您真的拋棄了自己的子民了嗎？」

  阿爾希婭感覺很無奈，她如果想置身事外，直接逃離這個夢境世界就是，甚至可以勸說自己，反正這裡不過是一場夢，所有的人類也不過是夢幻泡影。

  但她又覺得，如果就這樣走了，良心過不去。

  徒勞拯救幾個人，也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想要真的救所有人，只能殺死申猴。

  但申猴哪裡是她小小傳奇能殺的？

  在救人的途中，她漸漸了解到這個世界的情況，特別是關於天神信仰。

  這裡的天神，樣貌和齊平很像很像！

  這讓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齊平怎麼可能是天神？

  但轉念一想，好像也有可能，要不然齊平怎麼會突飛猛進，必然有奇遇。

  如果能把「天神」呼喚來，說不定……

  就在阿爾希婭心思百轉之際，伊龍澤從懷裡取出巴掌大的天神像，再一次跪在地上祈禱。

  雖然他自己已經絕望，但總期望著能有奇蹟，也許天神沒那麼鐵石心腸呢。

  阿爾希婭隨意的瞥了一眼那石頭神像，忽然停了下來，她仔細的觀察，喃喃道：「或許，真的可以讓天神聽到。」

  她靠近伊龍澤，一臉嚴肅的說道：「把神像給我！」

  伊龍澤詫異的看著她，這樣的太不禮貌了，但是對方神情如此嚴肅，他莫名的就把神像遞給她，小聲問道：「神像有什麼問題嗎？」

  阿爾希婭拿過神像，沒有答話，她用手摸索著神像，然後一用力，神像直接碎了。

  這下把伊龍澤氣得不行，如果阿爾希婭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恐怕都要當場發飆了。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這救命恩人都覺得天神拋棄了他們，所以才把神像給捏碎了。

  嘆了口氣，伊龍澤再次無力的坐倒在地。

  阿爾希婭沒有關心他的心理動向，她直接撩開自己的衣服，從圖書館中取出一本古老的書，然後哈哈笑道：「是了，是了。這個世界或許有救了，我讓天神聽到你們的祈禱求救聲！」

  半信半疑的眾人，按照阿爾希婭的吩咐，開始圍繞著神像碎片祈禱，阿爾希婭手捧著古書，念念有詞，竟然真的有一股股光亮從神像碎片浮現。

  通過一種奇妙的形式，定向播放出一種波長，恰好被正在類次元內思考的齊平接收。

  次元的快速躍遷，幾乎是直接撞了進來。

  齊平很迅速，自己當年將這些信仰並不堅定的周人留下，是因為無力承擔這麼多人，既然有求救，他作為「天神」當然要救。

  而且，如果所料不錯，應該就是申猴，這個狡猾的傢伙，竟然進入了夢境世界之中。

  它在裡面稱王稱霸沒有問題，但夢境世界也不是那麼容易出去的，這幾乎就是一個天然的陷阱！

  伊龍澤還在祈禱著，忽然天地劇烈搖晃，半邊的天直接被黑洞吞噬，冰冷恐怖。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阿爾希婭喜笑顏開的說：「天神，真的來了！」

  眾人將信將疑，這黑洞洞的就是天神嗎？

  天空的黑洞，忽然浮現出星雲，並且飛速旋轉。

  「吼！」

  憤怒的嘶吼聲，連續響起，各式各樣的猿、猴怪物，全部被吸入天空，那隻超級巨大的山猿，更是努力抓著地面，結果和一大塊陸地一起被吸入黑洞星雲之中。

  阿爾希婭眼睛帶著希翼，望著天空那團星雲，聽著申猴無力的怒吼聲。

  她雖然實力不強，但到底是傳奇，眼裡還是有的，此時看到那星雲絞動，有四隻模糊的光影飛過，正與申猴所化的暴猿大戰。

  申猴左支右拙，只怕離輸不遠了。

  伊龍澤看不真切，只能跪下祈禱，這一刻同時跪下祈禱的周人越來越多，將周人怨魂對天神的怨念之火都沖淡了。

  如果齊平能順利磨殺申猴，讓那些只剩下真靈的存在全部解放，信仰反噬也會自然消解。

  齊平的類次元已經和夢境世界嵌套，他本可以在抓住申猴後立刻閉合次元，但他選擇了張開，原因很簡單，要讓所有周人看到。

  對於殺死申猴這件事，齊平沒有任何的疑慮，在剛晉升為長生者時，他就成功磨殺了巳蛇和丑牛，現在實力更上一層，殺死申猴不是什麼難事。

  最難的是抓住申猴，但這傢伙自己找死，來到夢境世界作威作福恰好被自己發現，這就真是老壽星喝砒霜，活膩了。

  這場戰鬥，持續了整整一周，申猴最終被齊平磨殺，肉體被煉化為洶湧的本源之力，進一步增強齊平類次元的底蘊。

  它的靈魂被齊平用智慧之光煉化，成功萃取出一顆不太穩定的啟性相規則結晶，這讓齊平極為振奮。

  智慧之光果真是妙用無窮，能讓他獲得類似於紅之少女的提取規則結晶的能力。

  大源深處，齊平看著自己剛剛獲得的，形態還不太穩定的啟性相結晶，不自覺的嘴角上揚，這樣他就擁有了啟、心、杯、鑄和燈五種性相的規則結晶，即使在老牌長生者眼裡，都可以稱得上是強大。

  畢竟，如果湊齊九種性相，自身類次元的資糧也足夠，就已經可以嘗試衝擊永恆了。

  「不過，這種不穩定的結晶可不行，還必須將之穩定下來。」

  齊平漂浮在長生果前，雙手托舉著啟性相結晶體，與地星的信徒開始著更高層次的交互。

  這種交互並非單純的信仰交互，而是基於整個文明的社會生態，汲取其中的啟性相力量。

  如果他不是這個類次元的創世主，不是周人的眷主和神，那他這種行為會引起人類集體意識的劇烈反噬。

  但信仰關係、眷族眷主關係和神國淨土，已經讓齊平主導了周人集體意識，甚至可以說他這個天神已經取代了集體意識，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擁有智慧的族群，就是最大的資源，特別是在這個靈能世界，人類社會的一切都與九大性相息息相關，無時無刻的緩慢產出著齊平需要的規則碎片。

  只是這種產出太漫長，齊平現在加速了這一過程，甚至有些揠苗助長。

  當然，他並不是打算掠奪式開發，只是必須先穩定住這顆結晶體，否則會功虧一簣。

  等結晶體穩定後，就可以如之前那樣，依靠穩定的結晶體反饋包括周人眷族的整個世界。

  孔雀等人仍在齊平的類次元，事實上齊平覺得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暫時也沒有把孔雀等人放回現世的意思。

  孔雀等人因為擁有類似天使的權限，可以自由降臨地星。

  今天，孔雀就在月之城最繁華的一處大街閒逛。她對這裡感到很親切，畢竟她是弧月的寵兒，天然親近月亮。

  作為月之城大祭司的石悅專門陪著孔雀，畢竟這可是真真切切的天使，可以直達天聽的那種。

  孔雀很開心的在這裡逛逛看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齊平沒空陪她逛街。

  這裡的治安很好，街頭巷尾熙熙攘攘都是人，叫賣聲此起彼伏，從兒童玩具到生活用品，從各種工具到燈飾、樂器，應有盡有。

  孔雀忍不住讚嘆道：「真沒想到，這裡賣的貨物種類竟如此繁多。」

  石悅笑著說：「確實如此，我們這裡可以說是全大陸商業最發達的城市了，這一切都……」

  嗡！

  頭腦轟鳴，似乎有千萬蜜蜂在亂飛，石悅感覺自己的血壓瞬間變低，渾身冰涼，一下子跪倒在地。

  這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都跟著跪倒在地，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一樣，萎靡不振。

  孔雀自然無礙，她環視四周，神情嚴肅，雙眸閃爍著弧月圖案，看到一道道絲線，夾雜著不太明細的碎片。

  「這是什麼？」

  趴在她肩膀上的提伯斯突然說道：「這應該是世界之主所為，還算克制，也許是遭遇什麼大敵，需要調取力量。」

  孔雀忍不住攥緊手帕，擔心的說：「齊平哥哥，不要有事啊。」

  齊平的狀態很好，隨著一條條規則絲帶湧入，他手中的啟結晶結構漸漸穩定，大概過了一周，這結晶體不再氤氳時，他停了下來，不再全力汲取啟性相的領域之力。

  他將這顆結晶體直接塞進自己的長生果之中，伴隨著一陣光亮，核心再次變化，整個世界也隨之一震。

  月亮似乎變得更加明亮，又如同一顆眼睛觀察著萬物。

  啟領域，意味著開啟和拆解，齊平抽取了周文明大量的啟之力，如果不反饋，恐怕會讓文明的探索發現領域幾乎停滯。

  齊平當然不會如此做，他催動著長生果，將一絲絲啟之力，反饋到皎月之上，藉助皎月的光芒，慢慢回饋給人類。

  「估計這樣三四年，就應該能恢復到原來的狀態，在這之後，將全是加持。」

  滿意的齊平身影一閃，從大源深處消失，出現在夢境世界之中。

  他很高調，近乎萬丈高的神像虛影，出現在這片大陸的中心，用威嚴的聲音宣告著：「怪物申猴已被吾滅殺，災難結束了！信仰吾的子民們，可來此處朝聖，虔誠者將榮歸吾之國度。」

  阿爾希婭和伊龍澤一行人已經回到了伊龍澤的封地，雖然這裡只有小城廢墟，人們還是清理了廢墟，將城初步修復，並搶種荒廢的農田。

  在聽到那宣告之聲後，阿爾希婭很興奮，她當即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神像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