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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鷹指散人

2024-05-08 00:39:32 作者: 關關公子

  燈籠隨風搖曳,大院落雪紛飛。

  演武台的邊沿,許不令微微抬頭,看著前方的朱承烈和兩個武師。

  一句「你管的著嗎?」,顯然激怒了朱承烈等人,敢在虎台街開武館教武藝,前來踢館的人每天都有。但按規矩都得先遞名帖定時間應戰,這麼不講規矩上門的人還是第一次。

  朱承烈撩起長袍系在腰間,看了看許不令手中的劍:

  「尋仇還是踢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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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不令把劍放在台子上,手指勾了勾,算是回應。

  「好狂的小子!」

  朱承烈臉色一沉,腳步猛踏雪地,在雪面留下兩個腳印,身影已經如脫弦利箭撲出,雙手一前一後五指似鐵鉤,如獵鷹撲兔般襲向坐在台上的許不令。

  常言『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在圍牆上露出半個腦袋的祝滿枝頓時緊張起來,光這架勢就絕非街頭潑皮可比,這是內行與外行的區別。

  兩名武師見許不令托大坐著接招,眼中露出幾分輕蔑。

  朱家的鷹爪手師承鷹爪門,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流的功夫,以靈巧迅猛著稱,佼佼者手勁兒足以開山裂石。

  武夫力從地起,坐著難以發力,如何擋住悍然爆發的朱承烈?

  只是兩名武師沒想到的是,坐在台上的斗笠男子,在朱承烈躋身三步外的時候,靴子輕踩石台的邊緣,身體便已經躍起,自然而然不急不緩,卻又快的出奇。

  兩名武師瞧見這一幕便瞳孔微縮,『小心』二字尚未出口,便看見不可思議的一幕。

  許不令面對迎面抓過來的兩隻鐵爪,同樣五指如勾,卻不似朱承烈那般剛猛,胳膊如同游蛇般探出,貼著朱承烈的胳膊纏繞而上,直接襲向了朱承烈的脖子。

  朱承烈頓時錯愕,自知輕敵,匆忙變招轉攻為守,後仰抬起胳膊掃開抓向喉嚨的手指。

  擦——

  衣袖撕裂的聲音響起。

  朱承烈急步『騰騰騰—』後退,拉開丈余遠的距離,停步之時,左臂的衣袖已經破開一個大口子,肌肉虬結的小臂上出現四條血痕,如同被猛虎抓了一爪子。

  兩名武師眼中儘是錯愕,臉上再無輕蔑的表情。

  方才若不是朱承烈反應夠快,這一爪子下去,喉嚨已經斷了。

  「擒鶴手!?」

  朱承烈胳膊血流不止,握了握拳頭緩解疼痛,死死盯著許不令: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鷹爪門的功夫?」

  鷹爪門顧名思義,練的便是手上功夫,『鷹爪、擒鶴』皆是其絕學,一剛一柔,其中擒鶴手要更高明一些,以柔克剛用的全是巧勁兒,算是鷹爪門撐門面的東西,從不外傳,連朱滿龍都沒學到。

  眼前這斗笠男子『擒鶴手』用的爐火純青,自然讓朱承烈疑惑其來歷。

  許不令挑了挑鬥笠,沒有回答,雙腳猛踏地面便騰空而起,一記迅猛至極的邊腿便掃向了朱承烈,白袍捲起滿天飛雪。

  朱承烈臉色驟變,毫不猶豫後仰躲避,左手撐在身後雪地之上,右手抓向許不令的褲襠。

  許不令眼神略顯輕蔑,凌空收腿落在了地上,躲開了掏襠的陰招。

  朱承烈一招落空,後翻尚未站穩,許不令便算雙拳收與腰間,繼而如同兩枚鐵錘般轟出,直接砸向了朱承烈的胸口。

  朱承烈應接不暇,只能抬起血淋淋的手臂格擋。

  嘭——

  衣袖獵獵被扯出爆響,朱承烈正中兩拳,胳膊砸在胸口,整個人便往後飛了出去。

  許不令一拳轟出,身形沒有半分停頓,緊跟著便沖了出去,一把抓住朱承烈的小腿把他給拉了回來,繼而變拳為掌,雙手合攏,一式標準的老猿掛印,襲向騰空的朱承烈。

  「留手!」

  兩名武師臉色煞白,老猿掛印是形意拳的殺招,這一下若是中了非死即殘,他們急急撲出去想要攔下,卻沒那麼快的速度衝到跟前。

  嘭——

  剛剛跑出幾步,朱承烈便正中兩掌一膝蓋,整個人如同炮彈般飛了出去,砸在雪地上滾出老遠,停下之時已經滿口是血,沙啞咳嗽聲不斷。

  兩名武師勃然大怒,卻沒敢直接上前,而是怒目而視:「少俠,你好不講規矩,切磋豈能下死手!」說著跑到朱承烈跟前攙扶。

  朱承烈趴在地上悶聲咳嗽,手在雪地青磚上抓了好幾次也沒爬起來,雙目充滿血絲望著許不令:

  「彈腿門的龍擺尾,通背拳的金龍合口,形意拳的老猿掛印……你到底是什麼人?」

  「鷹指散人,許閃閃。」

  許不令收拳站定,從台子上取來酒壺灌了一口,眼神平淡:「留你一條命,是有話要問你。三才你可認識?前幾天輸了二百兩銀子的那個賭棍。」

  朱承烈在武師的攙扶下站起身,嘴角全是血漬,咬牙盯著許不令:

  「他是你什麼人?」

  許不令提起長劍,靴子踏過雪面,聲音平淡:「我問,你答,開賭場、販私鹽的貨色,在我眼裡不算人。」

  朱承烈咬了咬牙,看著許不令手中的長劍,憋了許久,才是沉聲道:

  「欠了我的銀子,送去白馬莊抵債了。」

  許不令眉頭一皺:「白馬莊是什麼地方?誰的產業?」

  朱承烈冷哼了一聲:「你惹不起……」

  話沒說完,許不令手中長劍『嗆啷』出鞘,如白蛇吐信般一觸即收。

  朱承烈身旁的一名武師只覺得胸口一涼,刺痛剛剛傳來,慘叫尚未出聲,一隻手便掐住了武師的脖子,變成了『呃呃——』的悶哼,胸口一條血線,慢慢浸透了衣袍。

  「不止血醫治,最多半柱香他就得死這兒,你想好。」

  許不令單手掐著武師的脖子,斗笠露出下巴,不帶半點情緒。

  朱承烈話語戛然而止,看著面色猙獰不停抽搐的武師,眼中帶著難以言喻的驚愕,顯沒遇見過這般心狠手辣的人。他持續片刻,還是沉聲道:

  「白馬莊是魁壽街李天戮李公子的莊子,經常要些把命都輸出去的賭鬼,我也不知用途……」

  許不令眉頭微蹙,他聽鄭三刀說起過長安城經常有賭鬼消失,和城外的白馬莊有關,沒想到饒了一圈又回到了起點。

  至於李天戮,許不令倒是知道,忠勇候李寶義的次子,就住在街尾,祖上沒什麼大功,也就為了救孝宗皇帝被亂刀分屍才受封功勳,幾代人下來,也算是長安城頂流的家族了。

  念及此處,許不令鬆開了武師:「該怎麼進去?」

  「李公子只認熟人,尋常人根本就進不去。」

  「熟人……」

  許不令思索了一圈,輕輕點頭,轉身便躍上圍牆離開了武館。

  朱承烈鬆了口氣,捂著胸口一屁股坐在地上。

  武師扶著受傷的兄弟,望著許不令離去的方向:

  「這人不簡單,能有這身武藝,非富即貴,不過『鷹指散人』的混號沒聽說過,當是隨口報的,該怎麼辦?」

  朱承烈不是傻子,一身過人武藝還敢在長安城橫衝直撞,不是天字營狼衛就是某個勢力的門客,無論那個都不好惹,當下也只能吃個啞巴虧:

  「看他的意思,是要去查李公子,先給爹說一聲,靜觀其變……」

  --------

  巷子之中,祝滿枝旁觀全程,見識過好多次許不令的狠辣作風後,都已經不驚奇了。瞧見許不令從圍牆裡翻出來取下斗笠,連忙奉承道:

  「許公子,你方才的身手好厲害,特別是那句『我問,你答』,老霸氣了……」

  許不令輕笑了下:「別拍馬屁。」

  「嘻嘻……」祝滿枝背著手跟著行走,想了想:「公子為什麼自稱『許閃閃』?」

  「bulingbuling……算了,你聽不懂。」

  「哦……那『鷹指散人』又是什麼?」

  「加藤鷹……你還小,以後再跟你解釋。」

  許不令看了看天色:「已經過子時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給緝偵司告一天假,換身尋常衣裳,中午在大業坊的房門等我,去白馬莊看看。」

  祝滿枝『嗯』了一聲,想了想,便按著腰刀往外走,走出幾步,還不忘回頭:「天黑路滑,許公子一路小心!」

  許不令抬手告別後,便驅馬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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