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那是我小孫孫

  「我妖族雖然不如巫族戰天鬥地，以戰鬥為生存第一要務，我妖族同樣稟信拳頭大就是道理大，實力是第一真理的理念，所以與巫族打，打的尤其痛快。」

  「然而巫妖量劫歷時雖短，仍舊讓妖族大損元氣，若非祖巫乃是信義之輩，一朝落敗便是服輸認敗，不曾死纏爛打，單只是諸位祖巫自爆，便足堪拉著我們夫婦還有東皇一併上路，我們又豈會不知個中輕重。」

  「所以，君投之以桃李，我報君以瓊瑤。當初封印祖巫已經是極限，不過是瞞過世人眼目的手段，亦是讓巫妖兩族得以停手休戰的手段，以如今眼光看來，巫族各脈後嗣均在，各有際遇，便如那傳承自祖巫共工的洪水大巫，以一己參悟之功，竟能晉升祖巫境，怎不令人驚艷！

  又如我妖族經歷數次量劫，不獨我夫婦東皇妖師均在，三百六十五道妖神大多數完好，儘是當初巫妖量劫最終時刻彼此退讓一步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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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雨婷越聽越感心下駭然，原來太古流傳的巫妖量劫，真相竟是如此，誠如妖后所言，若是當初巫族落了敗勢的時候，死纏爛打，豁出自爆跟妖族高層玩命，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巫族祖巫盡滅。

  卻也將帶走妖皇妖后東皇妖師乃至相當一部分的妖神，但若真是那般，之後的無量量劫，無論妖族還是巫族都將式微，何能逃出被其他實力覆滅的結果？

  就算仍有漏網之魚，卻終究不能再起風雲，再爭天地主角！

  妖后又道：「巫妖量劫以我妖族勝出，但一劫消一劫又生，之後人闡截三教崛起的封神量劫，再之後標誌西方大興的西遊量劫，重重算計下來，我們妖族始終都在算計之中，不斷地被削弱。」

  「莫名其妙家中坐，突然就被啃一口去。」

  「真心的累了，對於這種無止境的量劫氛圍是越來越討厭……我們也就順勢而為，遵從了道祖勸說，舉族撤出紛爭。」

  「事實證明，我們妖族若不想退，勉力支撐，只會被視為各族目標，勢必被針對到生息滅絕。」

  「縱然吾族無懼，但又有誰想在這種陰謀算計氛圍下戰鬥，被一點點的鈍刀子磨死？」

  「尤其是經歷過了與巫族大戰那樣的純漢子之間對決之後，再面對其他的陰謀算計的時候，處處縛手縛腳，時時刻刻被人算計得暴跳如雷……吃虧吃的大家心裡憋屈，卻還偏偏不知道怎麼應對，和人家玩腦子，分分鐘就要被打出血來……」

  羲和想起那段時間的憋屈，忍不住悵悵嘆息，言語間儘是唏噓。

  「我十個兒子，原本就是親兄弟，感情好得什麼事情都可以相讓，而且十個兒子對於妖皇之位，從沒有什麼覬覦之心。」

  「任誰也知道妖皇之位，帝俊坐著，沒個千秋萬世哪裡終結的了。」

  「但是到了巫妖之戰之後，妖族得了氣數，立天庭，分封四方，卻也沒過多少年，幾兄弟之間便開始了互相算計，天知道如何被挑撥的……而後更是演變成了彼此之間，水火不容的地步……」

  「老七……就是在十位太子爭權奪利去到最殘酷的時候，隕落在太子學宮的……」

  妖后羲和仰天嘆息：「我們當初之所以甘願分離妖陸，封印出這片天地，原因簡單至極，我們不想再被繼續算計下去，及至被種種陰謀詭計淪亡……

  吳雨婷設身處地想了想，竟也覺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換做自己，跟一幫直腸子打了幾千年的生生死死，大家都是一言不合就約架。

  你來十個我來十個。

  公平一戰。

  拳頭大就是道理大，贏家就是能做主！

  然後突然有一天這幫人沒了，給你換一撥對手，一個個都是陰謀家，奉行陰謀詭計論，不把你算計到五勞七傷就不跟你動手……

  那還不得吃虧到死不瞑目！？

  難怪妖后這種表情，這換成誰，也受不了啊。

  十個光屁股一起玩大的親兄弟都被挑撥得反目成仇，更遑論他人？

  彼時妖族當機立斷，痛下決心離開祖地，倒是明智，亦是光棍，我算計不過你們，我走行不？

  「這不對啊……十位妖族太子怎麼會被挑撥如斯？」

  吳雨婷大惑不解：「妖皇君臨天下，主掌妖庭，壽元綿長。太子們根本沒有什麼接班的機會吧？話說回頭，若是有一天連妖皇陛下都隕滅了的話，那麼所謂的妖族天庭，也就必然不復存在了……這個我一個外人都能懂的道理，十位太子不明白，這樣還能打起來？」

  羲和用手撐著額頭：「原本就是這樣的，十個小崽子也都清楚的，但是放出去一段時間後，就突然的變了……而且一個個自己都說不出來為啥變了心思……」

  「一切都是……都是那麼的稀里糊塗，沒的根由。」

  羲和也是難受。

  她是妖族皇后不假，但是真實秉性與妖皇帝俊東皇太一，也沒有什麼兩樣，都是直爽率真的脾氣；對於這樣的彎彎繞，根本就想不明白，更懶得去想！

  自然理解不到：如此淺顯直白的道理，怎麼可能挑撥得了我的兒子們呢？

  可這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偏偏就發生了！

  而且事後一眾太子們一個個也都表現得稀里糊塗，為什麼我就突然糊塗，我就得爭那個位置，其他的兄弟乃是我晉大位的攔路虎，絆腳石……

  難道是被螢惑了心神？

  妖族自我放逐的這麼多年，才算將兒子們理順的差不多……

  這也是妖族三大巨頭對於這一次被挑撥與巫族關係這件事反應尤其劇烈的主要原因之一。

  吳雨婷陪著嘆了會兒氣。

  羲和再度顯現出忍不住的氣相。

  偏偏她自己也清楚，這實在不能怪人家比自己沉得住氣，自己做為一位母親的心，哪裡是說摁得住就能按得住的。

  「不知道……貴公子身邊那頭金烏……」

  羲和小心翼翼的問道：「什麼樣子了？」

  吳雨婷道：「我跟小小……我兒子人模狗樣卻是個取名廢，他叫那金烏小小，素來是視若珍寶，當作兒子一般的對待，上次見到的時候，形象已經很是神駿，聽說已經可以化形，胖乎乎的七八歲娃兒模樣，戰力尤其不俗，目前已有混元境級數修為。」

  吳雨婷已經有陣子沒進過滅空塔，小小化形後的少年樣子，吳雨婷是沒見過的，印象還止停留在那個胖乎乎、非常惹人喜愛的身影。

  至於那句「當作兒子一般的對待」自是未雨綢繆，算是應對妖后秋後算帳的一點伏筆。

  「那……」羲和眼中湧出了淚光：「他好不好？」

  「非常好，非常乖，非常討人喜歡。」

  吳雨婷一連三個非常。

  羲和嘴角露出來溫婉的微笑，隨即臉色就有些陰沉，道：「貴公子真是福緣不淺，金烏乃是先天神物，竟然被他收做寵物……」

  吳雨婷如何不明白這話的箇中深意，淡淡道：「妖后陛下說得那裡話來，小小若非是遇到了我兒子，此世是否有脫劫重生猶在未定之天，至於說寵物，更是無稽，小多當日以本命火元親力親為將三足金烏孵化之餘……小金烏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小多，就自動自覺的叫起媽媽來……可憐我兒子，一個大小伙子，大老爺們，生生給一頭金烏的當媽媽當了好多年，你說這上哪說理去……」

  自動自覺的叫起媽媽來……

  一個大小伙子，大老爺們，當媽媽好多年？

  上哪說理去？

  說理的地方在這！

  羲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這幾個話題哪個都不好接。

  但她卻也將一顆心放回肚子裡。

  吳雨婷指出了一個非常關鍵的點：以本命火元孵化，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左小多、當作兒子一般對待。

  作為天地之間第一頭三足金烏，羲和很明白這代表著什麼，意味著什麼。

  金烏脫劫重生，一切從頭來過，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生靈，確實有自然而生的親緣感覺。

  這樣一來，自己最擔心的寵物契約關聯，就必然不存了

  「哼哼……叫一個男孩子當媽媽……」

  妖后羲和臉上神情再度變得很精彩，貝齒輕輕咬著紅潤的嘴唇，眼中神色變幻。

  「是啊，叫我兒子媽媽，叫我閨女爸爸……這關係亂得一塌糊塗，偏偏屢教不改，他認定的稱呼，就是如此。」

  吳雨婷一臉無奈：「每次看到我，就甜甜的叫著奶奶上來要親親抱抱舉高高……哎……小娃兒，總是那麼調皮，卻又讓人從心裡喜歡了出來……我這小孫孫啊……呵呵呵，太調皮。」

  說著調皮，似是斥責，但是眉花眼笑，任何人都看得出吳雨婷是如何喜歡自己小孫孫。

  叫兒子媽媽……

  叫女兒爸爸……

  怎麼叫吳雨婷就叫奶奶，不該是叫爺爺麼……

  我瞎琢磨什麼呢，這是關鍵點嗎？

  現在的關鍵點是關係，是輩分……

  妖后羲和的一張臉上就好像是開了染坊，各種顏色紛呈，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紫一陣還有藍跟黑……

  我兒子成了人家的小孫孫？

  小兔崽子你這麼叫，讓你媽怎麼辦！

  我搞半天這是召進家裡來了一位婆婆？

  外面還有一位公公？

  我的天哪！

  羲和的臉，頓時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