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秦瑤，要不要跟我賭一把？

  「我需要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龍門辣館裡。

  服務員把一桌的菜上齊以後，就識趣地離得遠遠的。

  秦瑤沒有答應沈浪參演，也沒有拒絕參演，只是靜靜地看著沈浪等待著他的回答。

  沈浪跟秦瑤的目光對視。

  「剛才的賠償理由不夠？」沈浪問道。

  「不夠，我的片酬，值不知道多少場這樣的演奏會門票……而且，你一沒有導演資歷，二連專業科都掛科，三連像樣的劇組、團隊都沒有，我為什麼要參演你的電影？甚至，我現在有足夠理由懷疑你連投資都沒有拉好……這樣的劇組，別說我不會答應，就算燕影隨便找一個相貌好一點的女演員都不會答應吧？」

  秦瑤一一地把沈浪目前的現狀全部都提了出來，說完以後繼續看著沈浪。

  「黃老師參演的這個籌碼夠不夠？」沈浪並沒有在秦瑤的眼神注視下低頭，反而平靜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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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增加一點價值，但還是不夠，而且，黃老師這個暑假會非常忙，我非常有理由相信他不可能參演你這樣的一部新人的電影……」秦瑤笑了起來，笑的很好看。

  「現在看起來，我的電影很不堪了？」沈浪也跟著笑了起來，下意識地打開一瓶啤酒。

  「不，不是很不堪，而是這部電影到底能不能誕生都是一個問題……」

  「你要看劇本嗎？」沈浪推了推眼鏡，眯起了眼睛。

  「再好的劇本，沒有台子都建不起來，從零開始很難，特別是對你來說更難……」秦瑤繼續認真地看著沈浪。

  「秦瑤，你覺得，我一個人能搭一個台子嗎？」沈浪為自己和秦瑤倒了一杯啤酒，在她的目光下喝了一口。

  「這像一個笑話……」秦瑤突然笑了起來。

  「是啊，像一個笑話，不過，秦瑤，你知道嗎？我已經無路可走了……我，只有朝前走，沒辦法朝四周走，就算……就算全世界都覺得我像一個笑話也一樣！」放下酒杯，吃了一口菜，沈浪默默地看了一眼窗外。

  目光深邃，聲音充滿著無盡的嘆息與悲涼。

  這一剎那，他仿佛嘗盡了人世間的所有苦難一樣，閉上了眼睛。

  月光下。

  秦瑤看著沈浪的側臉。

  以及他那孤零零的身影……

  就在沈浪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到了沈浪的眼睛開始通紅……

  仿佛……

  要流淚了！

  但是，沈浪又小心翼翼地把西裝整了整，生怕弄髒了。

  這一瞬間……

  秦瑤芳心一顫。

  心中最柔軟的部分似乎震了一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

  「抱歉，我去一下衛生間……」沈浪不經意間地低下頭，不讓秦瑤注意到自己，起身離開的時候只給秦瑤一個背影，似乎擁有著自己的那一份倔強。

  「嗯，好。」

  秦瑤點點頭，目送沈浪離開後，又看了看遠處……

  「我始於卑微，命如螻蟻，但我嚮往光明，願能終於璀璨，願能如飛蛾撲火，願能散盡絲光……」

  那一年。

  她看過這場藝考的視頻。

  那一年，那個穿的衣衫樸素，懷揣著夢想的青年的身影竟無比清晰。

  …………………………………………

  去了衛生間的沈浪並沒有傷心到嚎啕大哭。

  反而認真地看了一眼自己鏡子裡的血絲眼睛滿意地點點頭。

  隨後，他又掏出手機，以最快的方式查詢了關於秦瑤的百科資料。

  秦瑤這麼有名的人，百科資料上寫得非常詳細，甚至連她的成長經歷都寫得非常清楚。

  沈浪非常認真地盯著百科資料上的每一個細節後，又給宿舍里的「瘦猴」打了一通電話。

  「餵？」

  「浪哥？這麼晚了，你……」

  「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說，三分鐘內，我必須要秦瑤除搜度百科上面的一切資料！」

  「啊，這……」

  「必須給我，沒有商量餘地！越詳細越好！」

  「好……」

  電話那頭明顯被沈浪的聲音給嚇到了，不過最後還是點點頭。

  打完電話以後，沈浪繼續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隨後遲疑一會，又拿水洗了洗眼睛。

  尼瑪……

  這辣椒是真的辣，都辣哭了！

  洗完以後，手機震了震。

  瘦猴不愧是秦瑤的頭號鐵桿粉絲，一大堆資料瞬間就來了。

  看了看資料，沈浪又看了看時間。

  「十分鐘！」

  「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分析！」

  沈浪打開資料，認真地看了起來。

  ……………………………………

  皎潔的月光灑在這片大地上。

  秦瑤雙手托著下巴看著窗外的螢火蟲……

  夏天還沒到，螢火蟲竟然這麼快就有了。

  點點星光，很美很美。

  「抱歉，久等了……」

  「沒事。」

  秦瑤再度看著沈浪的時候，她發現沈浪眼睛裡的血絲更重了。

  聯想到剛才的一幕，秦瑤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東西。

  夢想對這個人來說很重要！

  但是，這註定是一場飽受冷眼，非常悲涼的過程。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世界。

  「抱歉，目前我各方面的條件確實不行……」

  「我知道，我突然邀請你，這也是一件非常唐突，甚至是自不量力的事情。」

  「不過，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再自不量力，再卑微，但還是要做……比如，飛蛾撲火，對吧？」

  坐下來的沈浪又整理了一下西裝，表情開始變得有些自嘲了起來。

  「是，所以，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放棄，這樣你不會虧！」

  秦瑤看到沈浪自嘲的表情以後雖然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是心裡有些壓抑。

  「但……有時候，放棄比堅持更難啊！」沈浪又喝了一杯啤酒，苦澀地笑了起來。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話。」秦瑤看著沈浪繼續問道。

  「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

  沈浪突然盯著秦瑤，笑容依舊殘餘苦澀，但是，卻是緊緊盯著，眼神無比嚴肅地說出了這句話！

  「……」秦瑤一愣！

  「想……真正地……活著嗎？」沈浪仿佛把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這句話中，充滿著無法形容的氣勢，但是，偏偏聲音又很輕。

  「……」

  說完以後……

  空氣變得沉默。

  偌大的，空蕩蕩的餐廳里。

  沈浪打開一瓶冰啤酒，隨後喝了一口，那涼爽的感覺襲遍了他的全身。

  燈光下，沈浪很認真很認真推了推眼鏡…

  「有些東西，烙印在骨子裡，烙印進靈魂深處，那是夢想，仿佛火焰，燃燒越盛無法熄滅，又仿佛黑暗，無處不在，同時仿佛地獄，你明明深陷其中，但你卻仰望天堂！」

  「……」

  「生命很短暫，我總想做點什麼東西……」

  「……」

  「然後，你會用盡所有的力量，去尋找一個未知的未來……」

  「……」

  「你要改變，改變，再改變，成長，成長，再成長！我們生來自由！為何要用背景、家世，金錢……來束縛我們？」

  「……」

  「奇蹟之所以美好，是因為不可能，但是，如果創造了，那就可能了！」

  「……」

  「秦瑤，我跟你打一個賭，賭我，能在明天就拉到這部電影的投資，賭我，在各方麵條件都不行的情況下，能創造一個不輸任何人的平台……」

  窗外。

  風聲搖曳……

  屋內。

  沈浪推了推眼睛。

  用盡了情緒說出了這最後一句話。

  「好……」

  秦瑤點點頭，雖然表情強撐著淡定，但是內心深處卻不斷顫抖，沈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戳進了她的心臟，湧起了一陣熱浪……

  然後，如火焰一樣越來越旺！

  「那就簽一份打賭協議吧！」

  「嗯？」

  秦瑤呆呆地看著沈浪仿佛變戲法一樣從包里拿出了一份協議遞到了她面前……

  「對了，為了平等起見，今天，你撕了我的票，你得照價賠償我，不然，就不平等了，嗯，不然你會覺得你一輩子都欠我的……我是為你好，還有，這頓飯你承諾了你請，就不要讓我表現什麼紳士風度了啊！」

  「……」

  「我能再點瓶飲料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