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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蛇口蜂針

2024-05-08 00:24:28 作者: 玖拾陸

  面對皇太后的質問,永寧侯夫人的眉宇微微一皺。

  皇太后從老夫人的反應里,讀到了一絲不耐煩。

  而這種情緒,被皇太后視作,戳到了永寧侯夫人的肺管子。

  雖然,勝負已分,她現在已經是敵人手中的俘虜了,可是,乖乖低頭是不可能的。

  皇太后想在能扳回一城的地方,竭盡全力地扳回來一點。

  「你說不出來吧?」皇太后哈的笑了聲,很是誇張,也極近諷刺,「你怎麼不提你早死的兩個兒子?你明明最恨秦威,你更喜歡前頭那兩個,若非秦威拖累,他們也不會死。

  你看,都是你生的,你都不能一碗水端平,你有什麼臉來指責哀家?」

  一旁,秦鸞正與淑妃說話,聽見父親名字,她不由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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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當然知道父親前頭還有兩位兄長,只是早年間死在亂世中。

  父親成了長子,後被定為世子,叔父秦治是「二叔父」,自家裡頭從不提及往事。

  除了祠堂里的牌位。

  她以前和林繁說到這事兒時,推斷為祖母不願意總念著傷心事情。

  只是,祖母不喜歡父親,這又從何而來?

  秦鸞當然沒有見過兩位伯父,也不知道祖母對他們是什麼樣的,但祖母對待父親,能與不喜歡沾得上邊?

  叔父秦治在祖母跟前,也是半斤八兩的呀。

  秦鸞疑惑著。

  在祖母的臉上,秦鸞看到了複雜的情緒。

  永寧侯夫人的神情幾乎可以稱得上「一言難盡」。

  她彎下腰去,居高臨下看著皇太后,遲疑地問:「你從哪兒看出來我不喜歡秦威的?」

  撇了撇嘴,老夫人又道:「為什麼不提早逝的兩個?

  一看你就是命好的,戰亂里沒死過兒子閨女是吧?

  我告訴你,亂世之中,活到現在的簪纓、勛貴,誰家沒死過人?

  老的、少的,數不過來!

  先帝不也一樣,先太子之前,他還有其他兒女,卻因戰亂蒙難。

  先帝爺有經常掛在嘴上嗎?

  人人都稱先太子為『大公子』時,先帝有出聲反對過嗎?

  人走了,一直念叨著,你不知苦痛,我知道!

  記在心裡,勝過掛在嘴上千萬!」

  許是想起了那兩個兒子,永寧侯夫人的眼眶泛紅。

  「再說秦威,我為何要不喜歡他?就因為兩個哥哥是為了護著秦威和秦治死的?」永寧侯夫人咬住了牙關,「保護弟弟,不是做哥哥們應該做的事情嗎?

  兄友弟恭,我們秦家做到了,哪裡像你們趙家。

  哦,趙家原也是好的,先太子和長公主受兄姐庇護,從戰亂中活下來,先太子一生都在庇護弟弟妹妹。

  反倒是你們顏家,混進去的那點兒污血,贓了!讓先太子死在異母弟弟的手裡!」

  皇太后氣得連呼吸都不順了。

  永寧侯夫人在放大話,什麼兄友弟恭,什麼記在心裡,她一個字都不信。

  空穴不來風,秦杜氏要真一碗水端平,她不喜歡秦威的傳言又怎麼會冒出來。

  恨屋及烏,誰還不知道秦杜氏同樣心裡不喜歡秦鸞?

  只是,永寧侯夫人這場面話說出來,皇太后沒辦法一一反駁。

  老夫人見皇太后忿忿,忽然明白過來。

  這老妖婆是想戳她肺管子,沒戳透,反倒被她戳痛了。

  哼!

  真是蛇口蜂針!

  當然,比刀槍棍法,她不輸誰,比惡言惡語,難道她就會輸嗎?

  「怎麼,你想說跟你們顏家沒關係?」永寧侯夫人哈的笑了一聲,比皇太后之前的還要誇張、還要諷刺,「顏家大宅被圍的時候,那可真叫一個熱鬧。

  顏家好幾個人都在前頭對峙,顏崔一人跑了。

  往後頭報信倒也情有可原,只是,顏崔管都沒管離前頭最近的幾院子的人,就和他的兩個兒子、三個孫兒,跑了個無影無蹤。

  跑之前,別說讓底下人去再多通知幾個,連妻子兒媳都沒管過。

  嘖嘖!

  就祖孫六人哦,什么叔伯,什麼兄弟,什麼侄子侄孫的,在他眼裡什麼都不算。

  這麼個自私自利的東西,不就是你們顏家的血脈嗎?」

  皇太后的胸口悶得幾乎也仰倒下去。

  這叫什麼歪理?

  這是一回事嗎?

  她想罵回去,偏一口氣順不上來,只能用力粗喘著。

  皇太后越來越激動,反倒是不久前大難臨頭的淑妃漸漸平緩了下來。

  靜下來後,淑妃想著這顛倒了一樣的狀況,忽然間,想到了花園裡的那一眼。

  「對了,」她道,「我先前看到紀公公帶人過去,好像是去順妃那兒。」

  秦鸞聞言,不由驚訝。

  紀公公作為皇上身邊的大內侍,此時竟然不在金鑾殿裡?

  他去找順妃,還帶了人手?

  不祥的預感涌了上來,秦鸞與長公主和永寧侯夫人道:「得去看看。」

  長公主深以為然。

  能讓忠勤伯投誠,開城門的,只是他心中沉甸甸的「家人」。

  他的妻兒孫子,他的女兒外孫。

  為了家人的將來,忠勤伯才豁了出去。

  若順妃遇險,他們這兒不管不顧,又怎麼對得住忠勤伯的奮勇呢?

  平陽長公主看了皇太后一眼。

  文定鄉君道:「您帶人守著她們;請皇后娘娘引路,與老夫人一起帶人把其他嬪妃控制住;我和阿鸞、淑妃娘娘一塊去找順妃。」

  如此安排,倒也穩當。

  所有人各自忙碌。

  被捆得扎紮實實的夏嬤嬤、王公公等人被扔進了慈寧宮的配殿,由兵士們把手著,平陽長公主親手把皇太后從地上拽起來,押進正殿,給了她一把椅子。

  「坐會兒吧,」長公主淡淡道,「你要站著也行,就是不用想著逃了,無處逃。」

  皇太后臉色灰白,眼神狠毒。

  平陽長公主冷哼了聲:「別惦記你手上那點傷了,我看啊,血都止住了。」

  皇太后如蠍子一般的目光凝在平陽身上,一字一字道:「平陽,哀家看錯了你,你這些年藏得可真深!」

  聽了這話,長公主非但沒有惱,反而撫掌大笑起來,笑容很是得意。

  她藏了二十幾年。

  這句話,是對她最好的犒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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