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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很難懂嗎?

2024-05-08 00:12:15 作者: 玖拾陸

  林繁起身,出了屋子,背著手站在廊下。

  剛才,他為何會突然想到那樣的問題?

  若是從那「異曲同工」順下來,以人的思考方式來看,倒也沒有什麼不對。

  但……

  「您就是要消食,也別站在風口上,」馮靖探著頭,道,「好不容易喝湯暖和了,您尋個避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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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繁順口應了。

  牆下,冷風不再直面吹過來,比起屋子裡,自然是冷的。

  他需要這樣的冷靜。

  與西四胡同相比,秦姑娘那屋子裡,當然還是有很多不同的。

  那宅子破舊,所謂的擋風的角落,依舊寒冷。

  西四胡同再「鬧鬼」,也得留一個心眼,萬一有人經過……

  換到屋子之中,有頂有牆,不透風。

  桌上擺著的點心,口味再輕,也有豆甜油香。

  一點淡淡的燈油光,一盞清香四溢的茶,不冷不熱正合適的溫度,如此環境中,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不用有一絲一毫的提防,真正地鬆弛下來。

  然後,去聽秦鸞說的故事。

  林繁舒了一口氣。

  正是那樣的鬆弛與安定,讓他「嚮往」了吧?

  嚮往著,所以多了一份掛念,同時,也有了好奇之心。

  林繁想到了早些年黃逸說的話。

  黃家妹妹交友廣泛,在京中有一眾好姐妹。

  不曉得是不是得了祖母、母親的授意,回回耍玩後,都要與黃逸說道一番。

  哪家姐姐穿了什麼,哪家妹妹又說了什麼。

  黃逸不堪其擾,與林繁好一陣抱怨:「別家姑娘穿什麼、說什麼,與我有什麼關係?

  她要看上人家用的料子首飾,直說就是了,我當哥哥的還能不給她花銀子?

  她說我沒救了,對別家姑娘沒有一點兒的好奇心,她怕是要沒有小嫂子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

  前兩年,黃逸自己改說辭了。

  他能明白妹妹的好心了,好奇是心動的開始。

  不好奇,怎麼了解?

  不了解,喜歡也只是一時。

  林繁深吸了一口氣。

  他依舊覺得這話不對。

  他是赤衣衛指揮使,他對各種事情都保持了探究之心。

  這是他的職務帶來的習慣。

  就像是,他也好奇巧玉。

  林繁知道,即便當初父母將巧玉送走,也一定會給她安排可靠的人家,不愁吃穿,生活安定。

  可原本,巧玉該以國公府嫡女的身份長大。

  琴棋書畫、刀槍棍棒,只要她想學,父母沒有什麼教不了。

  可巧玉在府外的那幾年,到底過得怎麼樣呢?

  即便巧玉現在再回到母親身邊,不知任何內情,她知足且快樂,但她真正失去的那些,已經不可能尋回來了。

  而林繁自己,對如今的一切沒有任何的不滿,與父母亦有極深的感情,更知道若無他們的庇佑,他這個皇太后、皇上眼中棘手的刺,怕是活不到今日。

  但他也會想,原本的他,該是什麼模樣、長大過程中又會經歷什麼?

  生而為人,都想找到自己的「根」。

  他有許許多多的好奇心。

  可是……

  林繁垂下了眼。

  他知道的。

  這種好奇,與對秦鸞的好奇,是不一樣。

  他對巧玉的好奇,是愧疚,是同情,他的秦鸞的好奇,是了解……

  林繁呵的,笑了笑。

  天太冷了,化作一股白氣。

  好奇、嚮往,了解、掛念。

  很難懂嗎?

  其實也沒有。

  一葉障目,葉子被風吹開了,那廣闊的、新奇的畫卷,就展開在了他的面前。

  不過,以秦鸞的命格,他對秦鸞生了心意,是犯了皇上與皇太后的忌諱吧?

  犯就犯吧。

  反正他這個人的存在,本就讓那兩位忌諱。

  也不缺這麼一樁。

  林繁走回了屋子裡。

  馮靖抬頭,冷不丁地,他覺得林繁的情緒有了變化。

  就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整個人沒有那麼繃著了。

  這狀況原先也有。

  手裡握著個例如貪墨、結黨之類的要緊案子,三司等幾個相關衙門也急得團團轉,猛地叫他們抓到個突破口,船到橋頭直直就沖了過去,前頭水面風平浪靜廣闊至極,什麼都妥了。

  馮靖摸了摸下巴。

  指揮使出去這麼一會兒,是靈光一閃,要定個大案子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臘月近在眼前,案子辦了,大伙兒正好過個好年。

  下午時,天空飄了雪。

  比初雪時更大的雪花鋪天蓋地往下落。

  有同僚唉聲嘆氣,馮靖卻很高興,念叨著「瑞雪兆豐年」。

  這場雪,陸陸續續下了三天。

  積雪掃了又掃,堆在街道兩側。

  秦鸞卻出門了。

  一輛馬車到了宮門外,又換小轎到了慈寧宮。

  皇太后召見,也等於是順勢解了禁足。

  跟著嬤嬤進去,秦鸞規矩周全行了禮。

  「受委屈了吧?」皇太后握著秦鸞的手,面上滿是慈愛之色,「事情因哀家那不肖的侄孫所起,哀家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只因是血親,著實心痛。

  皇上狠狠罰他,本是應該的,若不然一個個的有樣學樣,公候伯府的公子都胡作非為,那我們大周還有什麼前途?

  沒想到,被有心人借用,險些害了你哥哥。

  皇上是有氣沒處發,罰了你……」

  秦鸞柔聲道:「總歸是大雪天,原也不怎麼出門,沒有什麼委屈。」

  「你這孩子,」皇太后笑了笑,「哀家聽說,你有符紙,貼誰誰笑?」

  「有,」秦鸞應道,「您知道的,我修行時年紀還很小,心性不定,那些稀奇古怪的符紙都是師父弄來逗我的。」

  皇太后哈哈大笑:「你師父倒有意思,還有嗎?」

  「哄小孩兒的,自我長大了,就收不到了。」秦鸞也笑。

  「可惜,」皇太后嘆道,「要不然,哀家也想拿兩張,以後哪個來哀家跟前哭求,哀家就給他貼上。」

  秦鸞笑盈盈附和著皇太后的話,心裡卻很清楚。

  皇太后怎麼會看上什麼笑符呢?

  不過是想知道,她有沒有本事自己畫符。

  會畫笑符,是不是也會畫別的用處的符,除了畫符,是否還有別的道行……

  皇太后未必知曉那道士是鄧國師的手下,但太后在戒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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