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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同道中人

2024-05-08 00:10:44 作者: 玖拾陸

  趙啟狠狠盯著眼前的少女。

  他貴為皇子,身邊從不缺阿諛奉承之音,何曾被人這麼頂過嘴?

  趙啟不認為自己聽不得重話,在他犯錯之時,父皇、母妃、文武師父,都會指出來,他對於自身的錯誤,向來都是虛心的。

  但是,那是父母,是師長!

  她秦鸞算個什麼東西!

  剛那語氣淡得,幾乎把不屑寫在臉上了。

  論出身,他趙啟是皇子,秦鸞只是臣女。

  論那、論那莫名其妙的婚約……

  他是夫,丈夫是天,一個婆娘還敢跟丈夫頂嘴!

  趙啟厭惡地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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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然,秦鸞的五官還算不錯,可是,臉能當飯吃嗎?

  裹著那麼身灰撲撲的道袍,手拿一把拂塵,往這兒一站,十足倒人胃口。

  又是山上道觀里長大的,沒點兒大家閨秀該懂該明的規矩!

  趙啟越想越覺得秦鸞不堪入目,心頭一股子無名火蹭蹭往上竄。

  都怪母妃,給他定了這麼一門親事。

  什麼鳳命凰命的,趙啟一個字都不信。

  保不準是永寧侯府另有目的、自己搗鼓出來的說辭。

  就因那些毫無根據的說法,打小被綁上這麼一個媳婦,趙啟憋屈極了。

  「你當你的道姑,」趙啟咬牙切齒,「別想跟著本宮!」

  說完這話,趙啟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那幾個侍從當即圍護上去,替趙啟引路。

  錢兒屈膝恭送的動作做了一半,見狀,敷衍完了後半程,站直了身子。

  秦鸞連送都沒有送,只與錢兒道:「繼續帶路。」

  見她神色如常,錢兒小聲問:「姑娘,您不生氣?」

  「為何生氣?」秦鸞反問。

  錢兒下意識地往趙啟離開的方向看了眼,嘴上沒有明說,只拿手指比了個「二」。

  秦鸞失笑:「剛開始有那麼點生氣,後來發現,他比我還氣,幾乎要跳腳了,我就不生氣了,甚至有些高興。」

  錢兒眨了眨眼睛。

  高興?

  「看來,二殿下與我有同樣的追求,」秦鸞頗為滿意地點頭,「既是同道中人,他一定不會拖後腿。」

  錢兒蹙著眉頭,一面給秦鸞帶路,一面思考她的話。

  等到了書齋外頭,錢兒靈光一閃,忽然就想出來了!

  二殿下對姑娘好一番挑剔,哪哪兒都看不順眼,可見對婚事很是排斥。

  這麼一來,待退婚機會出現,二殿下指不定比她們姑娘還積極呢。

  如此、甚好!

  如二殿下這樣的對姑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姑爺,哪怕是皇帝爺的兒子,她也不想要。

  姑娘想退親,真是太對了。

  當然,這些念頭,錢兒只敢在心裡嘀咕,斷不會掛在嘴上。

  姑娘說過,隔牆有耳。

  需得謹言慎行。

  哎,早知道剛行禮時就不敷衍了。

  萬一被抓個不敬殿下的小辮子,多虧啊。

  下回一定好好行禮,全當鍛鍊身體。

  另一廂,趙啟的臉色依舊陰沉。

  侍從們小心翼翼伺候著,不敢多說一句話。

  一行人進了貴香樓,上了三樓。

  到一雅間前,沒等侍從敲門,趙啟一腳踢開了門。

  咚!

  隨著這一聲響,原本熱鬧的雅間內瞬間安靜下來。

  「誰啊?」

  「哪個這麼沒規矩!」

  趙啟繞過屏風,走到桌邊:「我。」

  見了他,先前氣憤的、不滿的,頃刻就化作了尷尬,而後,尷尬被收了起來,只餘下討好。

  眾人紛紛起身,拱手行禮。

  忠勤伯府的三公子仗著與趙啟關係好,笑著問:「殿下怎得火氣這麼大?遇上什麼煩心事兒了?」

  趙啟解了披風,丟給侍從:「在樓下遇到永寧侯府那道姑。」

  「殿下說誰?」翁三公子一愣,復又想到了,「哦,永寧侯的長孫女,她不是一直在山裡嗎?回京了?」

  「她這是一回來就尋著殿下來了?」翁二公子撫掌大笑,「對殿下當真頗為上心。」

  「什麼上心,」趙啟黑沉著臉,「拿我當保命符呢!」

  「此話怎講?」

  趙啟一口飲了盞茶,咬牙切齒道:「什麼鳳命,要我說,八成是秦家犯沖。

  剋死了親娘,她自己也活不了,得有個貴重命的壓一壓。

  秦胤編出那麼個假話來,竟把母妃唬住了,讓我一個皇子給她續命、給她沖喜。

  真是氣死我了!

  母妃糊塗,父皇竟然也上了當!

  你們說說,是不是那鄧國師給父皇胡言亂語了什麼東西,讓父皇竟然也信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胡話!」

  翁家幾兄弟與其他在場的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這話,怎麼接啊?

  皇上、順妃娘娘、鄧國師,這幾個名號一個個從殿下嘴裡往外蹦,偏還沒有一個好詞。

  他們可不是二殿下,能說這些……

  翁二公子咳嗽兩聲,試著打圓場:「我先前到的時候,好像看到定國公了,他可能也在這貴香樓,殿下,隔牆有耳……」

  「混帳話!」趙啟肚子裡未消得火氣又燒了起來,「他有本事就聽!我還怕他不成?」

  氣話說了,氣卻無處發。

  比起秦家那道姑,定國公顯然更讓趙啟生氣。

  在趙啟看來,他的父皇身邊,一眾重臣之中,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鄧國師和林繁了。

  如果說,鄧國師是父皇跟前的狗,搖尾巴搖得歡快無比,狗仗人勢,沒幹過什麼好事,那麼,林繁就是狼,在邊上陰森森觀察著,當你露出破綻時就跳出來咬脖子。

  一個是小人,一個是狠人。

  趙啟都不喜歡。

  翁三公子給趙啟添了茶,奉承道:「殿下說得是,您是殿下,是他的主子,怕他作甚!」

  「聽說,」翁二公子瞧准機會,又拋話頭,「大殿下又讓皇上訓斥了?」

  這話題,顯然讓趙啟有了談興。

  他靠著椅背,看著左右儘是恭謹、討好的模樣,總算是舒坦了那麼一些。

  「皇兄那人,嘖,迂腐得很,成天之乎者也,當兒子的還天天說當爹的不是,我是他爹,我都煩他!」趙啟抬了抬下顎,笑得很是肆意,「不過,皇兄有幾句話沒說錯,那鄧國師,就不是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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