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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衝撞

2024-05-08 00:10:33 作者: 玖拾陸

  世上有這種符紙嗎?

  季氏不懂道家玄妙,只是,秦鸞若真能畫出來,也不會給秦鴛胡鬧。

  他們永寧侯府,刻在骨子裡的,就是「硬氣」。

  習武練功,都是真本事。

  從前朝末年的戰亂走來,不說男丁了,女眷們一樣有防身的能力。

  別看侯夫人現在上了年紀、筋骨不及從前,當年也能提棍殺敵。

  而她季氏,若是個繡花枕頭,怎能成侯門媳婦。

  饒是現今日子太平了,平日裡再用不上那些,但府里對子弟們的要求並未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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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鸞幼時大病舒緩之後,也被要求扎馬步、揮拳來力所能及地鍛鍊身體,更不用說活蹦亂跳、精力充沛的秦鴛了。

  用秦鴛的話說,她現在能把秦渺打趴下,能在與秦灃對局時不落下風。

  這一點,季氏深深相信。

  畢竟,弟弟秦渺比秦鴛還小几年,被姐姐追著打,根本不是稀罕事兒。

  當大哥的秦灃,能對妹妹下狠手?定是謙讓著餵招。

  秦鴛能如此自信,季氏都說不好她究竟是見識少了太天真、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可不管是哪種,秦家人對自己的武藝都看得很重。

  刻苦再刻苦,沒有旁門左道。

  「臭丫頭,又是胡話逗我玩!」季氏又好氣又好笑,沒有理會唉聲嘆氣的秦治,起身走到書案前,拿起了女兒寫好的字,「嘖!」

  前頭一筆一划,筆鋒犀利,很有氣魄,屬於讓侯夫人看了都會誇獎的好字。

  最後那兩列,龍飛鳳舞,寫得固然不差,就是很飄。

  可想而知,臭丫頭豎耳朵聽他們夫妻說話,心思都不在練字上了。

  季氏把這張字交給汪嬤嬤,道:「與她這半個月的字並一塊,送去侯夫人那兒。」

  她是說不過胡攪蠻纏又愛撒嬌的秦鴛,讓侯夫人壓著秦鴛練字去。

  汪嬤嬤依著吩咐走了一趟。

  回來時,她稟道:「奴婢都交給採薇了,大姑娘在侯夫人那兒,奴婢便沒有進屋裡頭去。」

  季氏聽完,微微揚眉。

  那日忠義伯夫人遣婆子來見侯夫人,季氏自是曉得的。

  再後來,伯府的李嬤嬤一日兩次到東園,季氏掌家,更不會不知道。

  秦鸞與萬妙交好,與世子夫人親厚,定然關心那廂狀況。

  但……

  季氏琢磨來琢磨去,總覺得怪怪的。

  關心對方,不該是日日讓錢兒去伯府問安嗎?哪有讓李嬤嬤早上來、傍晚又來的。

  如此想來,十之八九,秦鸞在謀劃些與忠義伯府有關的事情,而且知會了侯夫人。

  雖說,家中長幼,責任不同,但她季氏,掌著中饋,怎麼說也是這家裡比較重要的一人了吧?

  怎麼就她,一點兒內情都不知道呢?

  季氏轉頭,看了眼化憂傷為刻苦、正在院子裡練拳的秦治,此時此刻,她突然能體會秦治的心情了。

  生分了啊!

  不止是與大侄女,連婆母那兒,她都生分了!

  「走,」季氏招呼汪嬤嬤,道,「替我換身衣裳,我也練拳去!」

  傍晚時候,活動了一番筋骨的季氏總算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忠義伯夫人病了,重病。

  因著府里還一個重病患,在太醫診斷之後,伯府將伯夫人送往城郊的莊子裡靜養。

  伯府急匆匆的,趕在關城門前,馬車就已經出去了。

  「外頭都說伯夫人病得邪乎,真就病來如山倒。」汪嬤嬤道。

  季氏抿著唇,若有所思。

  汪嬤嬤繼續道:「奴婢也覺得怪,家中重病人需得有避諱,這不稀奇,可婆母避諱兒媳的就太少見了。」

  「依禮數看,是該兒媳出府,」季氏道,「可世子夫人,不都傳她時日無多嗎?先前聽說就吊著一口氣、隨時都會走的,這種狀況,怎麼挪去莊子?」

  汪嬤嬤一聽,倒也領會過來了。

  世子夫人要是走了,身後事肯定得在府里辦。

  伯夫人若還在府中養病,到底衝撞,不太合適。

  與其到時候再折騰,倒不如伯夫人早些去莊子上來得好。

  思及此處,「衝撞」二字進了汪嬤嬤的腦海,就出不去了。

  「別不是衝撞了什麼東西吧?世子夫人一病不起,伯夫人又……」汪嬤嬤的視線落在季氏的荷包上,喉頭滾了滾,哎呦了一聲,「夫人,您說,我們大姑娘一回京就往伯府去,莫不是去驅邪做法事的吧?

  忠義伯府可不及我們府里,血氣重,不怕那些東西!

  他家是不是真的……」

  「趕緊住嘴!」季氏不由汗毛直立,捏緊荷包,打斷了汪嬤嬤的話,「依你這麼說,伯夫人此番病重,豈不是大姑娘學藝不精、沒有降住那些東西?那我這平安符……」

  汪嬤嬤一個激靈,去梳妝檯上的妝匣裡頭,又取了一張來:「夫人,換張新的吧。那東西最多只能在伯府撒野,我們侯府有老侯爺坐鎮,您就放心吧。」

  「也許只是對敵之術差了口氣,畫的平安符應是有效的,我這幾天睡得頂好,」季氏忙換了,又道,「還有幾張,你拿給老爺、阿鴛和阿渺,都給我貼身收好了!尤其是阿鴛,那東西光挑女子下手哩!」

  汪嬤嬤問道:「侯夫人那兒呢?」

  「送送送,」季氏道,「我親自送去!」

  正好緩解緩解生分。

  忠義伯夫人出城養病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清晨,散了大朝會,永寧侯走到殿前廣場上,看向被不少人圍著問候的忠義伯。

  「吉人天相,伯夫人定能康復。」

  「民間亦有一些能人醫者,重金求診,許有能治伯夫人病症之人。」

  「老伯爺也要注意身體。」

  永寧侯背著手,站在一旁聽,見忠義伯苦著臉、唉聲嘆著左右應對,他忍不住哼了聲。

  要不是他知道其中來龍去脈,他都會信了對方是真心為妻子突病擔憂呢。

  不過,假歸假,倒也是個應對法子。

  伯夫人謀害兒媳之事見不得光,對外總得有個說法。

  忠義伯亦看到了永寧侯。

  他本就比永寧侯矮一個頭,如今把柄在人手中,更是覺得又矮了三分。

  永寧侯性直,不能拆穿,但可以刺兩句:「老弟此番辛苦了啊!」

  忠義伯頓時牙痛。

  不怕嘴欠的人扎刀子,就怕耿直人忽然陰陽怪氣。

  忠義伯心裡惱火著想開口,抬頭見幾個紅衣身影從不遠處過,倏地閉緊了嘴。

  那是赤衣衛。

  打頭的,正是樹上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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