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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越問越不安

2024-05-08 00:10:25 作者: 玖拾陸

  聽見馮嬤嬤的聲音,寶簪軟綿綿的身子顫了顫。

  錢兒全神貫注看著她,怕寶簪動彈,手上的力氣半點也不敢松。

  卻不想,寶簪只微微一顫,又萎靡了。

  別說自己站直了,連抬頭看馮嬤嬤這麼簡單的舉動都沒有。

  

  反倒是馮嬤嬤,氣急敗壞般衝到了寶簪跟前,伸手去捏她的下顎,想看清楚她的狀況。

  秦鸞的拂塵輕輕一揮。

  一朝被蛇咬,馮嬤嬤下意識地,把手收了回來。

  「這裡是忠義伯府!」馮嬤嬤心裡越怕,面上越氣,「怎能一而再、再而三……」

  秦鸞笑眯眯地,打斷了她的話:「馮嬤嬤說得是。」

  馮嬤嬤吃了個軟釘子,狐疑看向秦鸞。

  這隻鳥一肚子壞水,不唱反調時更危險。

  秦鸞又道:「上回來時,只顧著蘭姨狀況,沒有來給伯夫人請安,失了禮數,讓伯夫人生氣了。」

  馮嬤嬤眼珠子轉了轉:「伯夫人今兒不見客,寶簪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秦鸞自不跟馮嬤嬤多費口舌,徑直往正屋方向走。

  馮嬤嬤見他們似要硬闖,怒氣沖衝要攔,還沒有挨著秦鸞的邊,鼻尖又癢得不行。

  阿嚏!

  阿嚏!

  幾聲噴嚏打得如雷鳴,前俯後仰,好險才沒有摔倒。

  如此,卻也錯失了阻攔的機會,更來不及招呼其他人動手了。

  外頭這番動靜,馬臉婆子奉伯夫人的命出來查看。

  帘子撩起,還未明白狀況,只瞧見有人要進屋來,她下意識地側開了身子。

  一人,接一人,再一人……

  魚貫進來了七八位,馬臉婆子才回過神,急著要說話。

  一臉陰鬱的萬承瞥了她一眼。

  馬臉婆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她不姓馮,沒有馮嬤嬤那麼大的臉盤子,惹不起世子爺。

  勉強止住噴嚏的馮嬤嬤衝進來,急著問罪:「你怎麼放他們進屋?」

  馬臉婆子劈頭挨罵,瓮聲瓮氣道:「我攔不了,你且攔去!」

  馮嬤嬤被頂了嘴,惱得要捶人,突然聽見秦鸞的聲音從裡頭傳開。

  「祖母已經說過我的不是了,我今兒特特來,給伯夫人您問安。」

  馮嬤嬤哪裡還顧得上馬臉婆子,一把將人推開,繞到西次間,一看狀況,心驚肉跳。

  作為正屋,這五開間的房子算寬敞的了。

  平日丫鬟婆子多些,也不會顯得擠,這會兒突然進來這麼多人……

  該坐的坐,該站的站,當然不會沒地兒,甚至,再多些人也是足夠的。

  只是這氛圍,讓人連呼吸一口空氣,都緊得慌。

  忠義伯夫人的臉黑成了鍋底的炭,秦大姑娘笑容溫婉、禮數周全,越發襯得伯夫人的臉色沒法看了。

  馮嬤嬤默默撇過了臉。

  要什麼禮數?

  問什麼安?

  這安還是別問了,越問越不安!

  忠義伯夫人坐在羅漢床上,手扶著几子,手背上青筋分明,顯然是憋著氣:「問安?不敢當!」

  一群人浩浩蕩蕩過來,也沒個通稟,直接進次間來。

  問安是假,問罪是真。

  先禮後兵假惺惺!

  秦鸞不管伯夫人怎麼想,遞給坐立難安的萬妙一個安慰的眼神,背起了方子。

  每一種藥名,都讓寶簪發抖。

  而伯夫人,挺直了腰,扯了個冷冷的笑。

  「這是寶簪背的方子,」秦鸞語速平緩,說的卻是讓一屋子人血氣上涌的話,「昨夜,寶簪已經交代了來龍去脈……」

  萬妙硬壓著情緒,才沒有當場發作。

  饒是心中已有猜測,饒是有了祖母害母親性命的準備,真真切切聽到這番曲折,萬妙還是很難穩住心緒。

  下意識的,萬妙又看向了父親。

  她與祖母的感情不深,甚至,還有幾分排斥、以及對長輩的畏懼,她能毫不猶豫地選擇母親。

  那,父親呢?

  祖母畢竟是父親的母親……

  萬承垂著頭,沒有看萬妙,也沒有看伯夫人。

  他誰都沒有看,視線落在腳下地磚上,看著那條拼接縫,一瞬不瞬。

  甚至,連忠義伯聞訊趕到時,萬承都沒有把目光從縫隙上挪開。

  忠義伯落座,凝重地看著老妻,沉聲道:「秦家丫頭說的都是真的?你真去害了兒媳婦?」

  伯夫人哼了聲,以作回答。

  秦鸞直直看著伯夫人,道:「您不說話,我就請廖太醫照著這個毒方開解藥了。」

  伯夫人的眼珠子轉了轉。

  秦鸞見她這般反應,又道:「伯夫人,醜話說在前頭,這要是真方子,解了毒,蘭姨好了,您就是下毒之人無疑,忠義伯府要如何處置這事兒,我一個外人管不著。

  可若是個假方子,解毒反而害死了人,廖大人身為太醫院院判,可不會白背個害死人的罵名,太醫院定要查個明明白白。

  而我呢,也不吃這種虧,哪怕告到御前,我也要證明是你毒害蘭姨、還誤導廖大人。」

  一個是家務事,一個是告御狀。

  忠義伯聽得腦門火星直冒,轉頭瞪著伯夫人:「你給個準話!」

  伯夫人正是一肚子的氣。

  別聽秦鸞說話慢條斯理的,可正是這種慢條斯理、不疾不徐,讓伯夫人愈發憤怒。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一個晚輩,竟然如此!

  「她說什麼你都信?」伯夫人的火氣被忠義伯的火星子點燃了,猛得拍了幾下几子,「她說什麼,皇上就信?還告御狀呢!御書房是她隨隨便便就能進去的地方?」

  這個問題,秦鸞沒有等忠義伯回答,直接給了伯夫人答案。

  「我興許人微言輕,但我的人證,御前還是能說上話的,」秦鸞道,「昨夜從兄長帶走寶簪,到寶簪交代真相,定國公都在場。」

  忠義伯猛然扭頭,愕然道:「誰?」

  秦鸞道:「定國公、赤衣衛指揮使,林繁。」

  忠義伯倒吸了口寒氣。

  同樣是開朝封爵,定國公林家是眾公侯伯之間,最最受皇家倚重的。

  不論是先帝,還是今上,提起林家,全是溢美之詞,以及濃濃的惋惜。

  林翰戰死,林宣因傷病而亡,若是這兩位還在,朝廷收復疆土會順利許多。

  因著祖父、父親的戰功,林繁早早被調到皇上身邊,從御前侍衛到赤衣衛指揮使,是大紅人。

  當然,這不是最讓忠義伯害怕的。

  林繁那人,最讓京中勛貴、大臣們頭痛的是,他真的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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