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離間(上)
2025-01-01 11:41:08
作者: 牛奶粥
「在下懇請王爺三思!」齊先生延言辭懇切,直直地跪在地上竟是不肯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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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這是幹什麼?」梁王無奈又惆悵地嘆了口氣,忙站起來伸手去拉齊先生,「先生快起來……先生的心意,本王明白。先生真是遠見卓識,可本王畢竟是王爺,得為陛下分憂,哎,先生快起來吧,你讓本王想一想,這事兒,輕易推脫不得……」
齊先生抬起頭,面色焦急恐慌中帶了幾分痛心疾首,「王爺,這事兒不能應!您就是不為自個兒著想,也要為世子爺,為北燕百姓想想。你若是這麼一去,北燕,必定易主啊!您讓這天下百姓,讓您的子孫後代如何自處?皇家百年的基業不能就這麼拱手相讓啊!王爺三思!」
梁王面上苦笑,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角,仿佛是被齊先生說中了一般,頹然而無力地往後靠在椅子上,眉頭緊鎖,一聲接一聲地嘆氣。沉默了良久,才又伸手拉了齊先生起身。
「先生快請起。先生這話真是,說得本王無地自容。先生對本王對北燕百姓的一份心意,本王心領了。先生起來吧,這是大事,總得容本王多想想。」
齊先生重重地嘆了一聲,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長嘆一聲站了起來,重新坐在梁王下首,面色憂慮而懇切地看著梁王。
梁王滿臉疲憊和無奈,只眯著眼睛,眉頭緊皺。一聲接一聲地嘆氣。
還未等齊先生再次開口,屋子外頭,管事的弓著腰站在門口朗聲回了話:「王爺,那個藥材行的安掌柜已經被帶過來了……王爺看,怎麼安排?」
梁王嗖的一下張開眼睛,同齊先生對視一眼。齊先生面色一素,忙起身建議道:「這人,王爺不妨讓人仔細問一問,若是能問出個一二三來。興許對王爺是大利。」
梁王點了點頭,「本王倒要看看,這安掌柜究竟打的什麼主意!先生與我一道吧。」
齊先生忙行禮應了,轉身收好木匣子,跟在梁王身後出了院子,直接往小書房去了。
別院外頭。門房的小廝也不知原委,見王府的管事帶了人來,便客氣地將兩人引到了小書房去。
那管事的讓小廝下去了,朝安掌柜招了招手手,目光四下掃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囑咐道:「你今兒這禮送得不大對。王妃說了。看在你這幾年守本分的份上,已經跟王爺求了情。別的,你自己掂量著辦。若是由別人冒了你的名,你可別稀里糊塗替人頂了罪,早些說清楚要緊。王爺向來不喜歡跟下人繞彎子,你自個兒說話長點心眼。」
安掌柜長得臉圓耳寬,笑起來眼睛都能眯成一條縫,確實是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聞言忙感激地朝管事的拱手行了一禮。
「多謝大管事提醒。小的雖粗鄙,但一定不敢忘恩。還請大管事讓王妃放心。小的心裡有數。」說話間,笑著拉了管事的胳膊,不動聲色地往管事的手裡塞了個荷包。
管事的手指微微捏了捏掌心的物件,眉頭一揚,反手拍了拍安掌柜的肩膀,笑道:「你自己有數就好,我今兒還有差使要忙,就不多等你了。你回了上京城,早些把該安排好的事兒都安排了才是。」
安掌柜忙不迭地點頭應了。「大管事放心,請王妃也放心,去年藥材行里生意還過得去,這都是托王妃的福,小的定不敢忘。這眼看著就到上元節了,小的已經讓人備好了節禮,到時候還請王妃笑納。」
管事的眼裡帶著笑意嗯了一聲。「你有心了!那我今兒就先走了,安掌柜自個兒留心。」說著拍了拍安掌柜的肩膀,揚手招來院子裡候著的小廝囑咐道,「這是福源藥材行的安掌柜,王爺發了話,你領他去見王爺吧。」
小廝唉一聲應了,引著安掌柜轉過走廊,進了小書房所在的院子。。
安掌柜謝了那小廝,又笑眯眯地往小廝手裡塞了個小銀裸子,那小廝瞪著安掌柜看了一眼,眉頭挑了挑,不動聲色地收了東西,語氣客氣地提醒道:「這是王爺的書房,你放規矩些!王爺喜歡老實人。」說著也不管安掌柜的反應,抬腳就往前走。
書房門口早有小廝候著,見院子裡的小廝引著安掌柜過來了,又進去稟報了一聲,隨後才出來點著安掌柜,昂著頭,語氣不怎麼客氣地喝道:「還不進去?」
安掌柜也不惱,朝那小廝客氣地道了謝,這才進了屋。
這屋子說是小書房,實則是打通的四間屋子。里外各兩間,看著就寬敞得很。安掌柜規規矩矩地站在門邊上,低頭彎腰,一手迭在肩上行了個大禮,滿臉的憨厚笑意:「小的安泰山給王爺請安。」
書房裡一時悄無聲息,好半晌才聽得一聲隱著怒氣的冷笑聲:「安泰山?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王爺明鑑!」安掌柜身子一顫,忙不迭地跪了下來,聲音惶恐而焦急地請罪道,「小的做生意本本分分,一直謹小慎微,小的實在是……」
安掌柜說到此像是被卡住了一般,臉上漲得通紅,只張著嘴,急得臉紅脖子粗,卻半點沒說出一句話來,最後哎呀一聲,索性跪在地上跟梁王磕了幾個頭。
「還請王爺明鑑!」
梁王冷眼看著安掌柜磕得額頭通紅,眼神微微沉了沉,冷聲呵斥道:「明鑑?本王還冤枉你了不成?」
說著,晃當一聲,梁王已經揚手邊將桌邊那紅木匣子撂在了安掌柜跟前。
那匣子砰地一聲掉落到地上,滾了兩圈,蓋子也被撞翻了,裡頭的玉印和絳紅料子直接滾了出來。
安掌柜被嚇了一跳。身子跟著顫了顫,再定睛一看腳邊的紅木匣子還有滾出來的玉印跟料子,頓時張大了眼睛,滿臉駭然和惶恐,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連手指都顫抖了起來,好半晌才恍然回過神,一撲通趴在了地上,聲音惶恐顫抖地告饒道:「王爺饒命啊。這東西……這……小的真不知道是……這匣子……不是小的!」
「不是你的?」梁王哦了一聲,語氣平淡,卻明顯含著絲讓人呼吸不暢的威嚴壓迫。
安掌柜咽了口口水,嗓子乾澀,似被堵住了一般,半晌才勉強從喉嚨口擠出一句話來:「不是……是。是小的一個老友,托小的往王府送……」
「既然王妃說你老實,本王就姑且信你一次。」梁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目光凌厲地盯著安掌柜追問道:「那人呢?」
「就在小的家裡住著,」安掌柜這回總算說話利索了點,渾身顫抖著。面上一副掩飾不住的心驚惶恐,也不等梁王再問。搜腸刮肚似的,全都交代了,「小的……那人……小的跟那人做過一回生意,他姓譚,小的還以為是個好人……那人說想在上京城開個鋪子,央小的給找個門路,小的怎麼也沒想到他要害人。小的糊塗。小的該死,王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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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面無表情地看著安掌柜跪地求饒。站起來一腳踹了過去,喝道:「把人給本王帶過來!若是有一個字假了,哼!」
「小的萬不敢隱瞞王爺,句句都是真言。」安掌柜忙又在地上磕了幾個頭,一臉的擔憂恐懼。
梁王根本沒理會安掌柜,直接吩咐了外頭的小廝,讓人去安掌柜家裡將那位「正主」請了過來。
安掌柜面色慘白地癱坐在書房門口,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突然一暗,安掌柜恍然抬起眼來,看見來人時突然一陣暴起,抬手就抓住了來人的衣襟,臉色瞬間漲紅了,眼裡冒著火氣,怒斥道:「你居然害我?虧我一直誠心待你!你……」
安掌柜說著,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拎起來人的衣襟,一拳頭揮起來就要打過去,被隨後跟上來的小廝一把握住了拳頭。另兩個小廝左右架住安掌柜,將兩人拖了開來。
「此事是在下未與安兄說清楚,還望安兄諒解,安兄放心,譚某定不敢連累安兄。」那才剛進來的中年人語氣歉疚地跟安掌柜拱手道了歉,又面色平靜地朝梁王作揖行禮道,「還請王爺喜怒,在下並無害人之心。這玉印是南邊新出的極品羊脂白玉,這樣模子的印鑑也有好幾方;那料子也是南邊新紡的。王爺知道,南邊風俗與北燕到底不同,這料子在北燕,是極像北燕陛下的朝服料子,可南邊人向來喜好奢侈,也無需忌諱紅色,才紡出了這等相似的布料。此中誤會,還望王爺容在下細說。」
梁王冷眼看著面前這個身材魁梧面容粗狂卻不失禮數的中年人,半晌才冷哼一聲,滿室都是令人窒息的壓迫。
梁王又朝幾個小廝揮了揮手,幾個小廝會意,忙拖著一臉憤怒的安掌柜出了書房。
「你不是北燕人?」梁王盯著譚掌柜看了一瞬,語氣篤定中帶了些冷厲。
「王爺慧眼。」譚掌柜面上仍舊帶著笑意,仿佛絲毫沒察覺到梁王的不悅一般,只恭恭敬敬地又長揖著行了一禮,這才不緊不慢地笑道,「在下姓譚,出身於隴川府,是個正正經經的生意人。此番前來,也是奉了我家主子之命,來給王爺傳句話。奈何一直沒找到門路,這才出此下策,還請王爺見諒。」
「秦人?」梁王目光微微一跳,隨後挑了挑眉頭,眼裡帶了幾分冷意和諷刺,「本王素聞秦人狡猾,如今倒真是見識了!哼,北燕和大秦是死敵,本王豈能聽你一個秦人挑撥是非!」
「在下汗顏。」譚掌柜不卑不亢地笑著接了一句,又站著拱了拱手,語氣頓了頓,才抬頭看著梁王笑道,「王爺此言差矣,大秦和北燕去年年初才簽訂了議和盟書,也說不上是死敵。倒是北燕同草原那邊從去年就一直僵持著,小仗不斷,一連打了十幾場,北燕駐軍卻未前進一步,箇中緣由,在下一路上也聽人說了些,仿佛是太后壓著不讓尉遲將軍用兵。在下還聽說,北燕太后近日生辰,朝廷各大官員爭相送禮。而去年王爺祝壽,朝廷有近一半大臣似乎是礙於蕭家的威勢,未敢親自前來道賀。在下身份卑微,只能暗自替王爺扼腕嘆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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