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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得雲開見月明(一)

2025-01-01 08:03:59 作者: 顏灼灼

  劉晶晶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那一剎那間,我意識到,其實解謎的鑰匙不在馮詩菡手中,而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裡。為什麼我總有種雲遮霧繞的感覺,為什麼我始終在外圍徘徊,而無法接近事件的中心?因為我被人誤導了,那通作為誘餌,將阿珩誘入陷阱的電話,必定是熟悉我和阿珩的人所為。那人知道我的媽媽患有膝關節退行性變,且因此無法及時躲閃失控的車輛。那人也很了解阿珩和我的關係,篤定阿珩會前往幫助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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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想來,那個設下陷阱的人,是熟悉我和阿珩,生活在我們周圍的人。胡聰明雖然知道我和阿珩的關係,但是媽媽已經過世這麼多年了,他能連當年的細節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嗎?更何況,胡聰明也被人殺害了。

  許多過往的場景,許多人物和對話,此時走馬燈似的在我的頭腦里旋轉起來,紛亂的思緒如驚濤拍岸,激起千重浪潮。

  和劉晶晶道別後,我去了南湖邊,沿著湖邊那條幽靜的小路行走,我在路邊的電話亭駐足良久,想著那通將阿珩推向毀滅深淵的電話,千千萬萬過去的片段,點點滴滴的回憶,一起在腦中翻攪。那些醜惡的過去,和那個魔鬼般的人物,絞痛了我的每一根神經。

  離開電話亭,我沿著湖岸踽踽的向前邁著步子,低垂著頭,望著路燈照射下自己的影子。周遭的一切,我都恍如未覺,只深陷在自己孤苦而寥落的情緒之中。我到了湖邊,四周漆黑如墨,只有湖對岸的高樓有燈光投射出來,水面波光粼粼。我茫然佇立著,望著湖水無邊無際的伸展、蕩漾……眼前的一切全像煙霧中的幻境,留不下任何清晰的印象,迷迷糊糊間,阿珩的身影卻越來越清楚地浮現在我的面前,他用那對大而黑的眸子凝視著我,臉上浮著美好的微笑,一如當年圖書館初見時的模樣。

  恍惚間,背後驟然被人猛推了一下,我一個站立不穩,湖面就對我的臉直撲了過來。一陣冰冷的浪潮攫住了我,我想喊,但水湧進了我的嘴裡,再也喊不出來了。湖水將我淹沒,我死命撲騰掙扎著,但是在窒息的痛苦和巨大的驚悸、恐懼中,生命力不停地從我的體內往外流,全身幾乎再也沒有絲毫力氣。我的思緒開始渙散,在最後殘存的意識里,似乎有一雙有力的臂膀將我托起,然後,我覺得整個人都被拆散了,闔攏眼睛,身子似乎騰空而去,痛楚也跟著消失……

  我感覺到了徹骨徹心的寒冷,就像掉進一個萬丈深的冰窖里,凍得牙齒直打戰,渾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身體在劇烈的晃動顛簸著,震得我剛剛有些聚攏的意識又渙散開來,意識和思想都消失了。

  「葶葶」,「葶葶」,我聽到有人在呼喚我,聲音飄渺得好似來自另一個遙遠的世界。

  我漸漸恢復了知覺,好暖和,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耳邊有嘩嘩的水流聲在迴響,像是浸泡在水裡,水波正圍繞著我周身蕩漾。難道我還在那個湖裡面嗎?可是,為什麼湖水變得如此溫暖?

  我費力的張開眼睛,耀目的光線刺激得我再度將眼睛閉上。

  「葶葶」,呼喚聲再度響起,是我以為永遠都不可能再聽到的熟悉的聲音。

  像是突然遇到了一劑清涼劑,我陡的清醒了。用手揉了揉酸澀腫脹的眼睛,可手是濕的,眼睛反而愈發的模糊。有個人影像浸在潭水裡一樣搖晃了起來,並且在擴大渙散中,頭髮、面頰,都那麼朦朦朧朧。可即便如此,我還是看清了,那是阿珩的臉,我茫然的瞪視著那張蒼白而俊逸的臉,無法思想也無法行動,似乎陷入一種催眠似的昏迷里。

  「是我,葶葶」,他對我伸過手,溫柔的撫觸著我的臉龐。

  我渾身戰慄起來。「我……是不是死了?」我喃喃的問,「只有在地獄裡,我才有可能見到你。」

  「傻丫頭,別說傻話了,我們都還好好的活著」,阿珩的手在我臉上摩挲著,那樣粗糙的觸感,我睜大眼睛,看到他的左手纏著厚厚的紗布。

  「你的手指……是誰那麼殘忍……」,我的思想明朗清晰了,我的聲音在顫抖,淚水湧進了眼眶中。

  他凝視著我的眼睛,努力的嘗試微笑,「是我自己讓人割下的,少了一根手指頭而已,沒什麼大不了,只要你不嫌棄我是殘廢。」

  「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再也無法忍耐,痛哭失聲。一面哭著,一面喊,「原來你還活著,我以為你死了,如果不是為了小寶,我也不想活了。」

  「對不起,我讓你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罪」,他痴痴的望著我,「我會慢慢向你解釋。」

  我凝視他,慢慢的搖了搖頭,「我不怕吃苦受罪,可我不能沒有你。我以為你那麼狠心的丟下我和小寶,再也不管我們了。」

  他扳開我的手指,把臉埋在我的手掌中。我感覺得到他的顫抖,和那熱熱的淚水浸在我的掌心上。他渴求的聲音從我的掌心中飄了出來:「我不會再離開你們了,真的,再也不會了。」

  往事一點一滴逐漸滲進了我的腦子,那些和阿珩共同經歷的歲月,甜蜜的、辛酸的、混合了淚與笑的,再也找不回來的……全都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帶著炫麗的色彩,熠熠閃亮著。

  有好長的一段時間,我不大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更不知道自己正停留在何方。阿珩慢慢的抬起頭來,我看到一張煥發著奇異的光彩的臉龐,和一對光亮如星的眼睛。

  我終於徹底清醒過來了,我正一絲不掛的泡在浴缸里,溫熱的水滋潤著我的肌膚,好似愛人的手溫柔撫慰。而阿珩渾身濕漉漉的,頭髮上還滴著水。

  「是你把我從湖裡救起來的?」我閃動著淚光瑩然的眼睛。

  他點了點頭。

  「那是誰把我推進湖裡?」恐懼感讓我驚悸顫抖。

  「先不說這個好嗎」,他不轉眼的望著我,你往裡讓一下,我也要進去。

  我聽話的挪了挪身子,看著他將濕透的衣物一件件除下,目光往下時,我渾身都發燒發熱起來,別過臉去。水花飛濺起來,我的身子被他用力摟進了懷裡,我們滾燙的肌膚貼合在一起。

  「你的手……」我顫抖痙攣起來。

  「如果心疼我,就主動一點……」他忘形的、渴求的、昏亂的吻著我,我不能呼吸了,激情在我的體內喧囂著,奔騰著,澎湃著。他身體裡燒灼般的熱力洞穿了我的身子,洞穿了我的心,也洞穿了我的靈魂,火焰在我的身體裡任意穿梭,把我整個人都燃燒起來,燒成了灰燼……

  我躺在他的臂彎里,轉動著眼珠,試著去回憶發生過的一切,感覺仍是那樣不真實。「你真的還活著?」我撐起身子,深深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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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如果我已經死了,剛才是誰和你親熱,鬼嗎?」

  我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般,不住的往下掉,「你怎麼可以這樣騙我,害得我以為你死了。」

  「我也是迫不得已」,他疼惜的為我拭著眼淚,「警察一直盯著你,如果我貿然和你聯繫,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為什麼鑑定的結果,那手指是從屍體上割下來的?」我疑惑不解。

  他微微有些得意,「記得那年我到東北滑雪時凍傷嗎?當時手指凍到受傷沒感覺。這是我從那次滑雪經驗中想出來的辦法,我用冰箱凍傷手後,再將左手小指整個割下來,切下來的小指就像是從屍體上被割下來。從切口看來,也跟死後切割一樣。」

  「一定很疼」,我捧著他的手,只覺得衷心如焚而淚水迷濛。

  「凍傷後沒有那麼強烈的痛感」,他拭去我睫毛上的淚,「多虧了歐陽彬,他特意從台灣請來一位醫生好友,替我割下手指,處理傷口,要不我自己還真下不了手。」

  「歐陽彬?」我一時沒有緩過神來,歐陽彬怎麼會和這件事扯上關係?

  「不是你給了我歐陽彬的電話,讓我需要時和他聯繫嗎?」他抱緊了我,「其實在我到楓葉公園和你見面之前,就已經和歐陽彬聯繫上了,我們商量出了一個假死逃脫的方法。只有這樣,我才能夠暗中調查真相。」

  阿珩告訴我,那天他故意將車子停在火車站外的停車場,偽造了畏罪潛逃的假象,事實上,他一直沒有離開過濱城,歐陽彬安排他住進了尚未啟用的廠房裡。之後阿珩就一直藏身廠房,歐陽彬又從台灣請來醫生,製造了綁架斷指事件,目的是讓所有人確信阿珩已經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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