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的戰爭(三)
2025-01-01 08:02:42
作者: 顏灼灼
我不能不佩服周湘,她勤奮刻苦,為事業盡心盡力,絕對是愛崗敬業的積極分子。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周煜忽然緊盯著我問。
「打算?你是指什麼?」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周煜輕哼了一聲,「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指的,是你今後的生活,你打算繼續留在汪家嗎?」
「我還沒有考慮到那麼長遠」,我如實說,「眼下的事情就夠我煩的了,我是毒害汪守成的嫌疑人,嫌疑沒有洗清,我就不得安生。」
「清者自清,誰是兇手,警察自然會查清楚,你用不著擔心」,周煜寬慰我。
「你不懷疑我嗎?」我懊惱的低喊,「毒藥是我親手餵給他吃的。」
周煜抬了抬眉毛,「有這樣的傻瓜嗎,想要害人,第一時間就把自己給暴露了,你的智商沒那麼低吧。」
一說到低智商,我就不自覺地想起馮詩菡來,立即有烏雲罩頂的感覺。我咬了咬嘴唇,又搖搖頭,想要驅散那片烏雲。
周煜靜靜的凝視了我一會兒,「你認為,阿珩將來會為了你離婚,放棄他所擁有的一切嗎?」
我抬眼看周煜,他的一對眸子銳利、深沉,銳利得可以看穿我的心靈深處,深沉得讓我對他莫測高深,「你想說什麼?」
他忽然放棄了追問著我的問題,而說了句:「我不相信他會把愛情看得高於一切,以前或許還有可能,但現在不同了。如果他為了你而離婚,就意味將變得一無所有,而且導致整個簡·愛集團的毀滅,他捨得嗎?忍心嗎?」
我的一顆心霎時沉進了地底,卻強迫自己面帶微笑,「阿珩已經結了婚,希望你不要再糾結於我和他過去的事情了,聲張出去,對我們都是一種傷害。」
「你以為我是個大喇叭,喜歡到處廣播嗎?」他不太友善的問,接著,就警覺的微笑了起來:「你完全可以信任我,我不是一個多嘴的人,我這些話,只是私底下對你說的。如果你不愛聽,我以後不說就是了。」
他頓了頓,凝視我,「不管怎麼樣,我以前對你說過的話,都還算數。如果有一天,你覺得累了,想要找一個肩膀依靠,我隨時等候。」
我還來不及回應,他已站起身來。「我猜你會懷疑,我現在想要娶你,是為了你得到的遺產。我可以對天起誓,我愛的是你這個人,獨立存在的個體。」
他走了幾步,對我再深深的注視了一會兒。「阿珩,真是個幸運兒呢」,他打鼻子裡說,「所有的好處,都被他一個人占盡了。」
是嗎?阿珩是幸運兒嗎?恰恰相反,他很不幸。私生子的身份,給他的一生打上了恥辱的烙印,之後經歷的種種,又讓他在陰謀與愛情的漩渦中苦苦掙扎,受盡折磨。如果沒有圖書館的相遇,沒有墜入情,也許他會活得輕鬆一些,至少不會總是左右為難,在夾縫中生存。我帶給阿珩的,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我走出醫院食堂,舉頭望明月,十五剛過不久,月亮還是圓的,只可惜月圓人不圓。圓月懸掛天際,泛著冷幽幽的光芒。這是十一月末梢,寒意已經漸漸重了,我縮著身子,在瑟瑟秋風中漫無目的的遊走著,不知不覺間,又回到了周湘辦公的那棟大樓。
我忽然想再上樓看看周湘,寒夜冷寂,她雖然忙得不可開交,但此時的心境,想必和我一樣空虛落寞吧。
周湘的辦公室在六樓,剛吃飽飯,我不想乘坐電梯,便沿著樓梯攀爬。夜間的樓道闃寂無人,只有我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迴響。我加快腳步上到六樓,剛拐進走廊,就和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對方來勢洶洶,力道之大將我撞得跌倒在地上,我穿著高跟鞋,腳崴了,鑽心的疼。
那人急剎住腳步,倉猝回望了我一眼。我抬起頭來,渾身的血液都加速運行了,那是個一身黑衣的蒙面人,身材高大,是個男人。在陰暗的樓道里,形象尤其陰森可怖。我嚇得想要失聲驚叫,喉嚨卻像被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響。
「站住,別跑!」周湘的高喊聲遠遠傳來,我看到周湘從走廊的另一頭沖了過來,一面叫嚷著,「別讓他跑了!」
可是我的腳崴了,根本動不了。那蒙面人又回望了我一眼,一溜煙似的躥下樓梯。我有些發懵了,不知為什麼,那對隱藏在頭套里的眼睛,給了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周湘氣喘吁吁的追了過來,但是那個蒙面人早已消失無蹤了。她懊惱得直跺腳,「快給楊頌打電話,說我的實驗室被小偷光顧,不知道丟了什麼東西」,她匆忙間沒有帶手機。我從包里翻找出手機,撥通了楊頌的電話,楊頌說馬上帶人趕過來。
我想從地上爬起來,卻疼得動不了,周湘這才發現我的腳受傷了,將我扶起來,我起身後近距離看她,發現她的額上起了個大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一頭霧水。
周湘氣急敗壞的,「那個蒙面人偷偷溜進我的實驗室,我在隔壁辦公室聽到動靜,過去查看,他居然抓起做實驗用的瓶瓶罐罐向我砸過來,逃走時又狠推了我一把,我的額頭撞到柜子上,腫了起來。太可惡了!」
周湘攙扶著我回到她的辦公室,找了一瓶藥油給我塗抹,她自己也抹了一下額頭。
「為什麼會有蒙面人闖入你的實驗室?」我覺得這事頗為蹊蹺。
周湘面容凝肅,「我懷疑,跟那兩個女人跟我要血液有關,要不我的實驗室從來沒有外人來過,怎麼今天這麼一鬧,蒙面人就上門來了。」
我心頭一沉,那個蒙面人,難道和汪雯菲或者竇潔瓊有什麼關係?
楊頌很快帶人趕來了。實驗室內一片狼藉,經過檢查之後,發現唯一丟失的,是汪守成的血液。蒙面人的動機很清楚了,就是盜走汪守成的血液。
「現在最想要汪守成血液的,就是想進行親子鑑定的人」,周湘分析說,「但是,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這麼笨,從這裡偷走血液去進行親子鑑定。」
楊頌點頭贊同,「這樣等於告訴眾人,自己就是進入實驗室偷走血液,還襲擊了周教授的嫌犯。可能性更大的是另一方,也就是不希望進行親子鑑定的人偷走的。」
聽周湘和楊頌這麼說來,那個蒙面男人,似乎是汪雯菲找來的,為什麼我會有種熟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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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抓住那個小偷」,周湘十分氣惱,「我的臉差點被玻璃瓶砸傷了,那裡面都是化學藥品,萬一毀容了可怎麼辦。」她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那動作把我和楊頌都逗笑了。
「看來要給周教授的臉買份保險」,楊頌開玩笑說。
周湘低低一哼,「要是臉毀了,賠再多的錢也沒用。你還是趕緊把那個可惡的傢伙抓出來,替我出這口惡氣。」
「嫌犯的長相有什麼特徵嗎?」楊頌笑著問。
周湘搖頭,「漆黑一團的,我看不清楚。」
我補充說:「我有看清楚,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而且身手敏捷。」
我的右腳扭傷,開不了車,楊頌把我送回家。路上他讓我再仔細回憶一下,那個蒙面人有沒有什麼其他的特徵。
我想了又想,那人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一點都看不出來。但我告訴他,那個蒙面人的眼神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是我認識的人。
楊頌沉吟片刻,詢問:「你確定是個男人?」
我說那樣高大偉岸的身軀,不可能是女人。還有矯健的身手,顯示了年紀應該不大。
「你認識的男人裡面,有誰是身材比較接近的?」他又問。
其實我現在接觸得較多的男人也就那麼幾個了,阿珩、周煜、康瑞霖,想想嚇了一跳,三個人都很接近。我只好如實對楊頌說了,但是他們三個,怎麼想都想不出為汪雯菲賣命的理由。阿珩不用說了,他和汪雯菲是死對頭。康瑞霖和汪雯菲八竿子打不著。
只剩下周煜,我猛然想起,當時阿珩喝的那杯被下藥的紅酒,雖然是汪雯菲在杯子上做的手腳,但那瓶酒是周煜帶來的,難道說,他們兩人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還有,剛才周煜就在醫院裡,周湘走後不久,他也先我一步離開食堂,有作案的時間。只是我不明白,周煜怎麼會將化學玻璃瓶砸向周湘,他毫不顧及兄妹之情,不擔心他的妹妹毀容嗎?
我把自己一通毫無邏輯的推測全告訴了楊頌,他很認真地聽我說完,表示我提供的情況很重要,他們會認真調查。
我很想問問汪守成的案子調查是否有進展了,但我本身也是嫌疑人,終是忍住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