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夢中人 靜畫紅妝等誰歸4

  替顓項擋那一擊後，我的神軀在六道中消散，我的靈識在太子長琴的竹林里沉沉的昏睡。當然，偶爾也會甦醒片刻。

  我看他撫琴。看他低吟。看他緩緩道。

  傾塵…傾塵…你究竟，在哪裡。

  傾塵，你素來殷羨我任性自由，可是今日，卻是我真真正正羨慕我。

  我曾斷言你我都是輸家，可其實，真正輸掉的人，只有我啊…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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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竟在竹林中，又一次見到了顓項！顓項！

  他如此悲戚，如此痛心的對太子長琴道：「長琴，我寧願那日一死的是我。菱兒…菱兒…不該就這樣死去的。」

  顓項…

  你知道嗎。你那一句話，讓我覺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終於有一日，母后將我魂魄集齊，讓我在一隻新生鳳凰中重生。從此以後，世間再無崑崙，只有鳳息女神。

  鳳凰山上，朱雀殿旁，我依窗靜畫紅妝。

  那百年，是我夢寐以求日日歡顏的日夜。

  「菱兒……」

  「菱兒……」

  「菱兒……」

  他時常會抱著古劍，用柔和的目光站在窗外看著我畫眉。

  他時常會用這樣柔和的聲音喚我。

  我曾天真的以為。那就是一生一世。

  滄海桑田，世世輪迴。我不稀罕睥睨天下。我不稀罕神力蓋天。

  「顓項。」我仰頭，在鳳凰花下看向他，「顓項啊，我要那一株鳳凰花。」

  我盈盈笑著，抬手指向鳳凰花。

  顓項溺愛的看了我一眼，抬手就折下一株鳳凰花插入我雲鬢中。

  是我太天真。

  鏡中花，就誤認為是天長。

  水中月，就誤認為是地久。

  顓項從來…都不曾喜歡過我啊。我怎麼會如此痴傻，一直都看不透。他是上古戰神啊，他怎麼可能會為我，長出心來。

  顓項已經一連數日未曾來看我。我內心雖有忐忑，卻不願去多想。

  終於盼來了他，沒有一盞茶的時間，他卻又匆匆離去。

  他來鳳凰山的時間越來越少，來鳳凰山探望的次數越來越少，就連逗留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不要等了，顓項不會來了。」

  我一個激靈，慌亂從梳妝檯前站起身，卻看到了顓冉的臉緩緩出現在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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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來做什麼。」

  「我估摸著，顓項有心上人了。」顓冉幸災樂禍道。

  我臉色瞬間煞白：「胡說！你們上古戰神連心都沒有，他又怎麼可能有心上人！」

  「所以啊，那個人，讓顓項長出了心。」顓冉聳了聳肩道，「你做再多，他都只是報恩罷了。能讓他魂牽夢繞的，從此以後都註定不會是你。」

  「不，你撒謊你撒謊你撒謊！」我捂住雙耳拼命的搖頭。

  不是不相信，是不願相信。

  顓項。我用了億萬年，都不曾讓你動心。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讓你一眼就傾了心？

  那是第一次，我真真覺得自己是如此之可悲。

  始終是沒能按捺住性子，我偷偷溜出鳳凰山，在凡間遍尋顓項。

  ——蔚藍的西海邊，柔軟的海岸上。身著黑衣的男子，靜靜隱秘在暗處。而他目光，柔和的望向一個蹣跚走路的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