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除夕

  人間的時光總是難以留住，一晃就到了冬季。倒也得感激妖氣這一鬧騰，仙界自顧不暇，小妖又紛紛躲起來害怕被牽連，放眼望去，六界中唯獨這人間，雖受大難卻很快又恢復生機。

  眼看，凡間最大的節日，除夕——就要來臨了。

  「上面，左邊左邊，對，就是這裡！」我站在酒肆門口，對著梯子上的崆靈各種指手畫腳。

  「夠了，龍浣你給本大神閉嘴！」崆靈忍無可忍的背對著我吼道。我仿佛又看到崆靈額頭爆出了青筋。

  鬥嘴間，今玖已經邊走出門來邊伸了個懶腰：「大清早的，你們在折騰什麼。咦，這大紅燈籠真喜慶。」

  我給了今玖一個白眼：「今日可是除夕！你來凡間那麼久，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哦——」今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浣兒，你知道我對這些不是很關心的嘛。」

  

  「因為你只關心哪裡有美酒！」

  「哎！歪了歪了歪了，崆靈，你再往右邊掛點。」今玖故意裝作沒聽到我的諷刺，轉而去調戲崆靈。

  「歪你個頭啊，崆靈也是你可以指揮的嗎！我就鬧不明白，崆靈平日裡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怎麼見了你就那麼恭恭敬敬。」我一股腦將手中的對聯、福字全扔給今玖，「你也別閒著干看崆靈幹活！在這裡整日蹭吃蹭喝，總得干點什麼吧。」

  「好好好。」今玖打了個哈欠，一團白霧很快就消散在空氣中。他抖了抖肩膀嘀咕了聲「好冷」後，就乖乖跑到崆靈身邊去貼對聯。

  自從上次崆靈發狂後，今玖都以崆靈暫不適用靈力，由他親自保護比較好為藉口，賴在酒肆蹭吃蹭喝，甚至住了下來。因將近年尾，來喝酒的人也逐漸減少，我就也沒太反對。至於龜丞相和父王，也出現過幾次，邀我回宮。雖然天庭最近無暇估計我，但為了不留下話柄，我還是拒絕了。

  「你們忙哦，我去休息啦。」

  「哼，小浣兒你耍賴，讓我們在這吹冷風，自己跑去屋子裡享受暖爐。」今玖邊貼著對聯邊抱怨道。一旁的崆靈只是無奈的看了眼今玖，沒有說話。

  我嘴角不自覺的抽出，「今玖，少給我裝蒜。身為散仙的你根本已經不懼嚴霜酷暑了好嗎！」

  冬日的白晝似乎走的格外早，不一會，天就黑了下來。酒肆外，家家戶戶張燈結彩，不時傳來小孩的嬉鬧聲與鞭炮的燃放聲，歡聲笑語下，好一番盛景。

  我倚在門口望去，突然，天空中似乎有什麼晶瑩的小碎片緩緩飄下。我伸出手，那些小碎片落在我掌心，冰涼涼的。

  「下雪了！」我欣喜的喊道。

  今玖走到我身邊，正好看到我孩子氣的一面，忍不住取笑道：「龜丞相送來的奇珍異寶，哪一樣抵不上凡間這一場雪？」

  我吐舌：「你懂什麼。」

  「我不懂，所以你說來聽聽啊。」今玖挑眉。

  我從寒風中收回手，笑意在臉上漸漸散去。抬頭凝視被霧霾深深籠罩的天空許久，平靜的敘述道：「我母妃在我幼時就去世了，父王雖極其疼愛我，可是終日忙於西海之事。雖然西海旁支龍族眾多，但因為我乃西海正統，身份有別，平日都不與我親近。除了同一母妃所生的龍嘯哥哥，其餘十二位與我的交情，也只在他們對我行禮罷了。吶，今玖，其實我知道，我雖生於正統血脈，法力卻極其低微，眾人都是瞧不起我的。縱然如此，他們卻不得不對我行叩拜大禮，他們有多不情願我明白的……」

  「浣兒……」今玖有些擔憂的看著我，我卻只是搖搖頭，繼續說道，「好在哥哥很疼我的。你一定聽聞過西海龍嘯吧！在琅啟成為上仙之前，他可是龍族最大的驕傲！更是西海的驕傲！他總是無條件的寵溺我，不讓任何人欺負我。而琅啟……那個時候的琅啟，我當然知道南海是嫌棄我的，我卻還故意刁難琅啟多次，不願意接受父王的指腹為婚。可是，琅啟都把我捧在手心，任憑我胡鬧。所以啊，他現在不要我，也是理所當然，他已經貴為上仙了嘛，龍族中最年輕的上仙。如今，哥哥被囚禁，琅啟也不要我了，西海縱然再繁華，我回去又有什麼用，告訴自己……龍浣你已經一無所有了嗎？」說道最後，我的語氣中竟有一絲顫抖。

  「龍浣。不要再想他了。」

  我聞聲抬頭，才看到崆靈一臉不滿的站在我面前，而今玖也是一臉擔憂的神色望著我。

  「好啦！我沒事。這不是還有你們嘛。」我慌亂用衣袖拭去眼淚，轉移話題道，「我去看看餃子熟了沒。今天可是除夕夜呢！我們這幾些落魄的仙啊妖啊的，都應該入鄉隨俗才對！」成功的轉移話題，我慌亂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