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祈願4

  幾年後，父皇留下年幼的太子駕崩。他來到宮中弔唁，卻意外看到整個皇宮都種滿了海棠樹。

  「三……三皇子。」

  他轉頭，遇到多年未見的宰相。當初，宰相因為不願聽從大皇子，力挺三皇子稱帝，卻反倒給自己留了條活路。

  「三皇子，此次是奪回你江山的大好機會啊三皇子！」

  他蹙眉。沒有多言語。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將他又牽引回當初與那女子相識的海棠樹下。

  依舊是初夏，時隔多年，他又在海棠樹下見到她。當年那個滿眼驚恐卻故作鎮定的女子，如今已溫婉大氣有母儀天下之勢。他看到珍妃在樹下拿著一枝海棠花，逗著蹣跚學走路的小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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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下，女子用手將髮絲輕撫到而後，站起身順光看到了他，面容恬靜且美好。仿佛世間一切都理應如此平靜。仿佛再多塵世間的紛擾都不該打擾到這個女子。

  那一刻他突然發現，萬里江山，都抵不過眼前這個女子的一個笑靨。

  「想要全天下嗎？」他走上前，問她。

  「想要皇位嗎？」

  「還是。更多？」

  女子望著他，說：「曾經，我要守護整個南國。現在，我還要守護我兒子的疆土。」

  「我定保你和皇弟平安。」他沒有猶豫，說出了與當年一樣的話。那個女子想要江山，他便給她江山。

  女子朱唇緩緩張開，說。我相信。

  他再一次披上戰袍。平內亂，擴疆土。他自嘲的對自己說，我才不是為了天下黎民，我早沒了當初的雄心偉志。我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心好受些。

  大殿內，那個珍妃，抱著年僅五歲的皇上坐在龍椅上。她身著黑色與紅色便服，傲視群雄。珍妃緩緩道：「王爺久經沙場，有功於天下。特封為武懷候。當初先帝特許他可騎馬入宮的特權，依舊不變。」

  那個女人，她終於站在了權利的巔峰。而變成武懷候的他，再一次選擇出兵北伐。

  在戰場上戰無不勝的他從沒料到自己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被敵軍偷襲成功，糧草還都被燒毀。眾人為掩護他而紛紛戰亡。十萬大軍，全軍覆沒。

  他在漫天黃沙中騎馬奔馳，身重數箭的他終於是體力不支從馬背上掉下來。他望著烈陽，意識開始逐漸模糊。黃沙開始掩蓋他的身軀。

  會……變成一副白骨嗎？終究，葬身於此？

  閉眼的那一瞬間，他想到的卻還是那個女子。那個只因看了一眼，就讓自己萬劫不復的女子。

  「我若死了。你該怎麼辦呢？我若死了，誰替你守住疆土？」他在心中如此問。想著，他又再次睜開雙眼，迷糊中，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幾番掙扎，終於看清，並不是那個海棠花下的女子。

  「救我……」他用僅有的理智說道。

  女子蹲下身來對他說話，風沙很大，他卻聽得很清晰：「吾乃西海龍女龍浣，受罰來到人間，只為看透人間一個『情』字。你剛口口聲聲的珍兒，是何人？」

  龍浣的手在他臉頰上划過，他頓感涼意充斥全身，口中也不再乾渴難耐。他閉眼喘氣，開始緩緩述說自己一生的執著。

  半響，龍浣苦笑著站起身：「原來人間還有這般愛恨。不知琅啟與昭陵，是否也是這樣相愛。」話落，龍浣又低頭問道，「你可願意與我做個交易？把你的情魂給我，我應允你的任何願望。」

  「離開這裡，甚至延長你的陽壽。哪怕你現在後悔，想要奪回皇位，也可以。不過往後生生世世，無論你靈魂轉世幾次輪迴，你都無法去愛了。包括那個珍妃，你都視她為當今太后罷了。」

  男子仰天許久，沙啞著喉嚨道：「好。你拿走吧。用我的情魂，換她王朝的一世繁華吧。」

  龍浣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道：「你走不出這片沙漠的！更何況，來世的你再不會愛上別人了！」

  「不要緊。不要緊。」他用劍支撐起殘破不堪的身軀，搖搖欲墜。「龍女，這份愛，太苦了。我不要了。今世，來世，來來世，我都不要了。都……給她吧。要情魂，你便拿去。只是你別忘了，替我守護她的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