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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常簡訊(為竹子Y更)

2024-12-31 16:08:30 作者: 淺淺煙花漸迷離

  調侃間消溺了重遇時打招呼的尷尬,說起來那時他也算幫了我一個小忙。我比了比身前那男孩,「這不會是你兒子吧。」

  哪知一大一小異口同聲:「才不是!」然後又再同時解釋:「他是我外甥。」「他是我舅舅。」

  

  這下我也忍不住笑起來,本就開個玩笑,林翔要有個這麼大的兒子,那我真該去找謝雅了,當初可是她把人介紹給我相親的。按年齡推算,豈不是那時他就有個四五歲的兒子了?

  「是我姐姐的孩子,她早上打我電話,讓我幫忙送小舟上學的。」

  我點點頭,輕拍了拍男孩的腦袋道:「走吧,快遲到了。」隨後抬眼對林翔說:「不跟你多聊了,早課時間要到了,我得帶學生誦讀課文。」

  至那天后,似乎常能見到林翔來接送錢小舟,遇上了就聊個幾句,或者點頭致意,直到某天他一臉挫敗地問我:「余淺,是不是我做得太隱晦了,你都不知道我在重新追求你?」

  呃,我怔愣住,有嗎?

  他見我的表情,越加無奈了,誇張地撫了撫額後,遂擺正了臉色,「那麼,現在正式宣問,我可以追求你嗎?余老師。」莫名的,我被他最後那「余老師」三字給逗笑了。

  只見林翔苦笑著,懊惱地說:「我很認真的。」一本正經的神情,就像錢小舟跟我保證他不再不做作業一般,這甥舅倆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歪著腦袋,把他上上下下看了個遍,然後道:「容我考慮考慮。」驚喜立即浮現在那張溫潤的臉上,「行,考慮多久都沒問題。」想了想又覺不對,又加了一句:「但也別考慮太久啊。」我頓時笑彎了腰,這個男人真是可愛,只是垂落的眼角有液體濺出,我抬手輕輕抹去。

  雖是模稜兩可的答覆,其實是已經同意了對方的追求。這一應下,是杜絕了心再漂流,也終歸接受了平凡的幸福。不敢說林翔會是我後半生的幸福,但與他也算有緣,從最初到輾轉幾年後相遇,時隔半年,又重遇。

  都說前世幾百年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我與林翔兩次擦肩而過,這一次他選擇走到我的面前。尤其是,他對於我的過去是大抵有些了解的,可他依然想選擇我,足可證明當初我對他的評價沒錯:他是個好男人。

  而林翔是個好男人,在正式交往後的接觸中被更加證實。他總能細心地體察到我的情緒波動,並及時安撫,後來才知他曾攻讀過心理學。嚴格來說,他是個很理智且會安排的人,比如吃飯會選經濟實惠的,而不選華而不實的飯館;看電影會選文藝愛情片,但在詢問過我後會改成懸疑片。

  也在交往一段時間後,彼此就明確了是以結婚為前提的意願。畢竟我們都年紀在那了,不會像純情少男少女那般把愛情當成唯一的浪漫。

  這是我在徹悟過後的規劃,一切也在向規劃好的方向進行。

  一直都知道,同在一座城市,即使相遇的機率渺茫,但也有可能會碰上。所以那天在醫院大廳等林翔下班時,看到正門走進的一男一女,沒有任何意外。不能算狹路相逢,只能說再見已是惘然。

  許子揚是沉步踏入的,我剛巧抬頭撞上了那目光,他身形倏然而止,然後定定地看著我。墨拓般的重瞳里印著我的身影,卻是,波瀾不驚,像在看待一個陌生人。我移轉開目光,在顧卿微身上划過,看向正從裡面走出來的林翔,笑著朝他走去。

  伸手圈住他的胳膊,輕問:「我們去哪吃飯?」神態親膩自然,實則我緊握的掌心已經冒汗。以為早已建設好了的心態,在遇見他時都成了廢棄,還是無法做到漠視。

  成可見,在這一點上,我與許子揚存著差距。

  林翔的眼中微有訝異,因為雖然我們在朝著婚姻那條路發展,有過牽手與擁抱,但都非我主動,這還是第一次這般依戀地攀著他的手臂,那眼神中有些受寵若驚。

  但在轉頭看到門邊兩人時,他的表情像被強力膠水凝住了一般。疑惑徒生時,許子揚已經大步走離,若有所思的目光來自另外一人,而從她的臉色來看,病態滿布,應該是還沒好全,畢竟半年前說是病重的。

  之後我很少再去醫院等林翔,基本上都等他下班後過來再碰面,也沒有再遇某人。

  直到某天,手機上忽然發來一條奇怪的簡訊:星城二樓, 8號包廂。我看到時隨手刪了去,以為是誰發錯或者是什麼詐騙簡訊,可很快又發來一條:余淺,去星城二樓 8號包廂,你會看到意想不到的事。

  這一次,可以肯定不是發錯了,陌生號碼是針對我而發的。但我仍然決定忽略這個信息,對方是何意不明不白,沒有道理我要走這一趟。

  過了大約十五分鐘,第三條簡訊又來了:余淺,你難道不想知道許子揚的近況嗎?

  我直接撥號過去,可那手機在響了三下後,直接關機了。之後再無信息傳來,看看時間差不多十一點半,正是午時,將手機揣在兜里,就走去學校食堂吃飯。但食不知味,心裡像被貓爪子抓過一般,腦中反反覆覆都是那三條訊息。

  等到人站在星城飯店樓下時,我都覺得還恍惚,身旁的陳老師推了推我道:「既然來了,就上去看看啊。」陳老師是與我在校交好的同事,她見我神色不對就問出什麼事了,我想了想把那三條簡訊的事講給她聽,解釋那人是我一個朋友。

  她給我一分析,可能我這個「朋友」有什麼事,不妨去看一看,還熱心地提議陪我一起過來。如此兩人就站在了星城樓下了,這是一個私家飯館,檔次可數高級,但想許子揚去吃飯的地方,還沒哪個是低級的。

  進門時迎賓小姐詢問我們可有預約,我報出了 8包廂號,那姑娘將我們看了看後,神色猶疑地引我們上樓。到了二樓我才有些了悟那姑娘的神色,原來這 8包廂是在樓層最裡頭,越往內走包廂就越精緻,可見裡頭坐的顧客身份尊貴。

  可能是見我們神態自然,迎賓的姑娘也是信了,正待到門前要敲門時,門從裡頭開了,是服務員端著空盤出來,姑娘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我和陳老師對望了一眼,硬著頭皮假意走進裡面。這才發現這個包廂是里外隔層的,進門是小的會客室,安放了兩張長沙發,中間用一個紅木窗格的屏風隔開,並不完全遮擋,依稀可看到裡面的觥籌交錯,杯盞相碰聲也時而傳來。

  我頓生悔意,是腦子發昏了走這一趟,跑來做什麼?看許子揚應酬?被他瞧見了,我這臉往哪擱?正要轉身拉門離開,陳老師卻拉住我輕聲問:「快看看,你朋友在不在?」

  視線匆匆朝裡面飄了眼,已是瞥見了那人身影。不是我敏銳能一下就找到他,而是他在任何場合都扎眼,想忽略都難。但一看之後覺得有些不對勁,定了定視線,幾分鐘後我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整個桌台上人不多,就五六個人,這些人的姿態,一看就是官場中人,即使眼角都有紋路,也能看出浸淫官場之後的精明與暗沉。我站了這麼幾分鐘,前前後後就看到許子揚一個人在喝酒,其餘幾人都在笑談著,神色漫不經心,偶爾象徵性舉了舉杯子,都只淺抿一口,而許子揚就整杯灌下。

  這種場景,要麼就是他嗜酒如命,要麼就是他在被灌酒。

  他的臉色是不正常的慘白,上回在醫院看到他時,我有意忽略了件事:他十分清瘦。這時透過紅木的小格子看著裡面的他,不知是否是角度問題,覺得比上回越發削瘦了。但那股與身俱來的清高與傲氣,可從他眉眼裡窺見一二。

  暗啞的聲音,是因為酒燒了嗓子吧,「何老,您看那件事」話沒說完,就被人打斷:「許少,今天不談公事,純喝酒,來,讓人再上一瓶五糧液。」

  他頓了頓,隨即淺笑著點頭附和,「行,我去催催服務員,怎麼不見人來?」說完就撐起身來,我心中一驚,剛退了一步,就見他一個踉蹌,身形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站穩。

  之前那個被喚何老的男人調侃而笑:「許少不會是喝多了吧,那可真是沒盡興啊。」

  「何老說沒盡興,這就是許少的不是了,來來來,我這杯先給你滿上,敬何老一個。」旁邊的人堆著滿臉的笑,將自己杯中的酒倒在了他杯子裡。我蹙了蹙眉,以為他不會喝,這人有輕微潔癖,又豈會喝別人喝過的酒?

  可他眉都沒皺一下,端起酒杯朝何老一伸手:「敬你,何老!你隨意,我幹了!」

  清脆的碰杯聲,他仰頭喝乾了酒,一滴都不剩,而那何老倒真是隨意,幾乎唇都沒沾一下酒液,那微笑的眼,幽深漠然,嘴角的紋路噙著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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