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孤兒院 五

  美子愣了，她呆呆的抬起頭，看著正在微笑的他，並沒有露出噁心的表情，而是有些不知所措。

  ......

  

  陳笑一看，有戲，立刻大大咧咧的坐到地上。

  「不就是弄死幾個人麼。有什麼大不了的？」

  美子微微張大了嘴，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

  「人麼，就是這樣，殺個羊，宰個牛，偶爾還抓幾個犯人噹噹小白鼠什麼的。」陳笑說著，像嘮家常一樣。

  「我殺了人，很多人！」她低下頭，眼神無比黯淡！

  「不就是死幾個人麼，你們這些小孩子就這樣，死個什么小貓小狗傷心的哭天喊地，說帶你去吃牛排時樂的屁顛屁顛的。」

  美子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陳笑問道。

  美子搖了搖頭，她的年紀怎麼會想過這種問題。

  「因為小貓小狗好看唄。」陳笑說：「看到可愛的東西就親近，不忍下手，看到蟲子之類的嚇得恨不得它們種族滅絕，所有人都在因自己的喜好來定義生命的好壞。你又有什麼想不開的？」

  「可我殺的是人啊。」美子說道，她雖然小，但還不會被這一套歪理說的暈頭轉向，不過她總算是不哭了。

  陳笑一聽，好像十分驚訝：「啊？殺人？他麼？」

  他指了指一旁的那個大胖子。

  「死刑犯唉，你知道他手裡多少人命麼。為了弄死他，警察叔叔們出動了多少人，費了多長時間？要知道你一個小姑娘能搞定他，那些他手下亡魂的親戚朋友不端著錦旗來感謝你啊，說不定還頒你個「制服歹徒三好學生」之類的。」

  美子沉默了一會......

  「可是......那些同學......」美子一想到這，馬上又要哭了出來。

  陳笑趕緊說道：「那和你有什麼關係？那是小明乾的啊，他利用你！威脅你！你是受害者。」

  說著，他一把抓起美子面前的槍，繼續說道：「你看，這槍殺了人，是槍的錯麼？肯定不是，是開槍的人對吧！」

  美子點點頭。

  「你在小明犯了這麼大的錯誤後還替他承受內心的譴責，甚至還去費盡心思去做了一個那個什麼教室，你在為他贖罪啊，這是很神聖的行為！」

  美子有些呆呆的，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懂，只是跟著點點頭。

  這一點頭，一旁的三人冷汗都下來了。

  「這樣真的好麼，他好像是在做什麼邪惡的事情啊？」白熊小聲說道。

  賈任良一陣惡寒的點了點頭：「我當年有他這兩下子就好了！」

  這時，只見陳笑端著槍，張牙舞爪，比比劃劃的繼續說著：「別在意那些警衛了，他們訓練出來就是為了殺人的啊，他們為了錢殺人啊！為了工作殺人啊！多可怕！而你卻是在為了一個傷害過你的人贖罪，你和他們相比簡直善良的不要不要的啊……最不濟，你也算個正當防衛是吧！」

  三人在一旁站著，看著陳笑在用一套歪理邪說給小蘿莉洗腦，好幾次都想衝過制止他。

  「我受不了啦……」劉益終於聽不下去了，轉身走出了房間。

  之後剩下的兩人也渾身不自在的跟了出去，只留下陳笑在那繼續吱吱哇哇的說著。

  ......

  三人在門外靠了一會，突然，竟然聽到了屋裡美子「噗嗤」一下，破涕成笑。

  「喂喂喂，他在裡面幹什麼啊，要不然咱們出去叫外面那些人把他抓起來吧！」賈任良嚷嚷道。

  劉益和白熊捏著下巴，若有所思，看來他們真的在思考這個提議。

  不一會，陳笑牽著美子的手走了出來。美子雖然眼睛還是梨花帶雨的，但明顯心情已經平復了不少。

  三人都一臉不可置信。

  「這真的行麼？這要是個小說，寫到此處就是最大的毒點啊！」眾人心中忍不住吐了個槽。

  「那現在呢？」白熊看著美子，雖然對這種展開有些蛋疼，但還是問道。

  而陳笑，露出了他招牌式的微笑。

  ......

  ......

  十分鐘後，孤兒院外。

  鄒先生坐在孤兒院外臨時搭建的辦公室里，正端著陳笑的病歷檔案眉頭緊鎖。

  這是一份有些特殊的病歷，精神分裂，狂躁症，偏執，妄想，還有過一次咬人致死的案例，很難想像這麼多的病症會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這樣的精神病人很可怕，但鄒先生在意的並不是這些。

  他看著病歷上陳笑的照片。

  呆板，迷茫，目光沒有交點的注視著前方，鄒先生小聲自言自語道：「這個眼神......不對啊......」

  他又回憶起了黃昏時，陳笑突然瘋瘋癲癲的模樣，還有那個刺耳又歇斯底里的笑聲，這讓他不由的聯想到一些事情……但他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三個傢伙，真是太可怕了，如果......

  突然，整個臨時基地的警報聲突然響起，猩紅的應急燈快速閃爍著！

  「怎麼回事？」鄒先生飛快的衝出辦公室。

  一個工作人員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D級異常反應劇烈，他們出來了，而且......要見您！」

  鄒先生一愣，之後若有所思。

  ......

  很快，鄒先生就來到了孤兒院院外，此刻，孤兒院的大門敞開著，一個小姑娘站在門外，輕聲哭泣著，而門裡站著的是陳笑，手裡拿著一把警衛標配的散彈槍。

  陳笑看到鄒先生來了，忙熱情的招招手：「嗨......很抱歉打擾你休息，但是我們應該是搞定她了！」

  鄒先生看了看小女孩，隔著院子喊道：「你在說什麼？這個小女孩是誰？」

  陳笑露出了一個很無奈的表情：「得了吧，她一出來警報就沒停過，大家都是聰明人，不要說這些沒有意義的。」

  ......

  「好吧，把她帶過來吧。你們的任務完成了，我們會履行合同的！」鄒先生說道。

  陳笑好像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笑話：「讓我過去？別鬧了，只要我踏出這房子半步，我的腦袋就會被炸個稀巴爛。」

  鄒先生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陳笑。

  「好了，別想了，走過來！到我身邊來！現在！」陳笑喊道。

  「好，我聽你的！」鄒先生表現的憤怒又無奈，但他還是小聲問了句旁邊的工作人員：「狙擊手沒辦法麼？」

  工作人員搖搖頭，小聲說：「沒有角度！」

  鄒先生只得嘆了口氣，這種用死刑犯當小白鼠的事情他做過很多次，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他高舉雙手，像是電影裡交換人質那樣，慢慢的向建築走了過去！

  「別磨蹭了，快進來！」陳笑說著，和美子一起慢慢退回了建築內的陰影里。

  而鄒先生也毫無辦法的跟了進去。

  ......

  孤兒院內。

  鄒先生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眾人，又看了看正安靜的站在陳笑身邊的美子。恍然大悟。

  「看來你們的任務不但完成了，還完成的相當不錯。」他說道。

  陳笑聳聳肩，表示並不否認。

  可是緊接著，鄒先生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計劃，但你們肯定不知道自己在面對什麼。」

  陳笑擺出一副很不耐煩的表情：「別說教了，當人質就要有個當人質的樣子好不好，現在我問，你答！」

  說到這，陳笑皺了皺眉，他看著鄒先生的眼睛，一種很不好的想法立刻出現在了他腦子裡。

  「不會吧！」他想到。

  「第一，我不會回答你的問題。」鄒先生抬起頭，眼鏡反射著手電筒的光。

  「第二，我......不是人質！」

  話音剛落，一陣風吹過，鄒先生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緊接著「咣當」一聲，白熊壯實的身體已經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

  沒人想到會是這個情況，就連陳笑都愣住了，這個鄒先生瘦小的身體剛剛表現出了他絕對不可能擁有的力量，就像是家裡養了10來年的肥貓，突然一天衝到馬路上，把一輛特殊改裝後的防暴運鈔車撞了個窟窿一樣。

  但誰也不知道陳笑是怎麼做到的，總之，他瞬間瞳孔緊縮，在發愣的同時，好像還有一部分的意識在運作著。

  掛栓，上膛，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按理說，他應該從未接觸過槍這種東西，但是他就是不假思索的就做出了這些動作，像是早已經做過無數遍了一樣。與此同時，他的眼裡還有一抹被壓抑著的瘋狂要衝出來一樣。

  「嗨，夥計！」他端著槍對準鄒先生喊道：「請你不要動！」

  鄒先生淡淡的看著陳笑，就在剛剛的一瞬間，劉益、賈任良，就連美子也都已經被擊暈，倒在了地上。

  很難想像這個鄒先生的速度有恐怖，但是陳笑並沒有害怕，而是覺得......很有趣！

  「我手裡有槍，他為什麼不先放倒我呢？」陳笑想到，嘴角開始不自覺的裂開了。眼裡的瘋狂愈發濃郁。

  他開始笑了起來，聲音尖銳刺耳。

  「嘿嘿嘿嘿~~」

  鄒先生皺了皺眉頭，剛剛在辦公室里的那個想法又一次出現了，但緊接著，他就再次否定了自己，因為死人是不可能復活的，長得也不像，最重要的是他的屍體就被保存在組織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這個笑容......還有這個眼神！是我多心了麼？」鄒先生想到。

  就在鄒先生思考的這段時間裡，陳笑的腦子裡一片混沌。

  他不怕槍、他能躲開、開槍麼、打腳、打頭、外面有狙擊手、還有3個小時天亮、兩天後有雨、美子、耳機、白熊、笑、無數的東西在他腦子裡攪成一鍋稀泥，他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只是覺得很有趣，很想笑。

  「我開一槍吧，把他的腦袋炸開，那會很有趣......」

  「不不，他會躲開的，他在看著我的手指。如果他真的躲開了，哈哈哈，那會更有趣！」

  陳笑想著，但這些只是一瞬間，這時鄒先生還在想那具被密封在這個世界最安全地方的屍體。

  「砰！」一聲槍響，陳笑扣動了扳機，並同時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眼中的瘋狂再也控制不住，馬上就要迸射出來......

  他知道自己沒有打中鄒先生，這個戴眼鏡的小老頭在自己手指扣動的那一瞬間都閃開了，但是陳笑還是在笑，控制不住的笑！

  這實在是太有趣了！

  緊接著，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