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楔子

  六月三伏，赤日炎炎，此時丞相府主院內卻跪著兩道身影。

  「夫人，您身子弱，不若我們先回去吧。三小姐她大病初癒，現在身子也虛的很，這樣下去，怕是熬不下去的。」蓉綠雙眸含淚，試圖勸說旁邊的女子離開。

  

  李素玉輕輕搖頭，清麗的臉龐被汗水浸透，蒼白似紙，「我要等相公出來。」說著她看向懷中的女孩，手輕輕撫著她蒼白的小臉，「鄢兒，娘對不起你，你再忍忍。」

  小女孩仰著頭看著娘親，她的相貌與李素玉相似，然而嬌嫩的臉上赫然印著一塊紅色的胎記，她低聲說道，「鄢兒會永遠陪著娘親。」

  「娘的好女兒……」李素玉一把將小雲鄢摟在了懷中，痛哭出聲。

  「夫人，老爺若是願見您，又怎會……」蓉綠失聲哽咽，後頭的話終沒有說出口。

  李素玉心中背慟，蓉綠說的話，她何嘗不懂，從柳默琳進府的那日起，她便已看清看透，她的夫君早已不愛她，又或許，他從始至終就沒有愛過她。

  可事到如今，除了他，她再無可求之人了，李家一百三十七條性命，那些都是她至親至愛之人，她不能看著他們死，她閉了閉眼睛，拭去淚水。

  「夫人……」

  「夠了，你不必再勸我。」李素玉睜開眼，眼眸充滿堅定。

  就在此時，那緊閉的朱紅門扉終於開了，李素玉神情微動，只見一身形偉岸的男子摟著一襲胭脂色羅裙罩衫的艷麗女子走了出來，兩人站在一起，真真好似一幅絕好的畫。

  明明告訴自己已經放下，可看到兩人，心還是會控制不住的微微抽痛。

  「墨成。」

  「本相告訴過你，這件事再無商量的餘地。」雲墨成面色冷峻，「來人，將夫人帶下去。」

  李素玉推開上前拉自己的人，清瞳蘊淚，「不，墨成，我爹是被冤枉的，你救救他。」說著，她朝地上重重一叩首。看著娘親這樣，雲鄢雙拳緊握，恨恨的看向前面那對狗男女。

  「姐姐，你又何苦逼相爺呢？」柳默琳款步走到李素玉跟前，將她扶起，煙眉輕蹙，「李大人通敵叛國之罪已是鐵證如山，你讓相爺向皇上求情，皇上會如何想？你這樣豈不是要將相爺陷於危險之境？」說完，柳默琳極淺的一笑，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而且，昨夜裡你爹就已經認罪了，今日早朝皇上也已經下聖旨，三日後，李家滿門抄斬。」

  李家，滿門抄斬……

  聞言，李素玉只感覺腦中一片空白，不敢相信的喊道：「不，不會的，你胡說，你胡說——！」不，她不信，爹爹說過，他是被人陷害的，又怎麼可能認罪畫押。

  而這時，旁邊的雲鄢突然像發瘋了一樣的朝柳默琳撲過去，小手直接抓向了她，吼道，「不要靠近我娘，你這個壞女人。」

  雲墨成臉色頓變，上前，一腳將雲鄢踹倒在地。

  「鄢兒……」李素玉臉色大變，一下子抱起地上的雲鄢，那一腳極重，雲鄢的頭不小心磕到了地上，額間上滲出濃濃的鮮血，直滴到她那粉色的衣衫上，分外的刺眼。

  雲墨成摟著柳默琳，急聲問道：「琳兒，你怎麼樣？」

  「相爺，妾身臉上好痛。」柳默琳知道自己定被那個小雜種抓破了臉，擔心破相，哭得泣不成聲。

  雲墨成大怒，狠狠的盯向地上的人，「李素玉，帶著你的女兒，滾回你的東苑，本相最後一次警告你，你們母女若再敢傷害琳兒，本相饒不了你們！」看了一眼李素玉懷中的女孩，他眉頭一皺，臉上浮現出厭惡之色，冷聲說道：「晦氣。」隨即摟著柳默琳轉身離開。

  晦氣？這可是他的女兒啊。為什麼她要瞎了眼的愛上這樣一個男人，苦了自己，更苦了女兒。

  李素玉將雲鄢摟在懷中，擦拭著她額角的鮮血，哭聲說道，「是娘不好，是娘對不起你。」

  「娘親不哭，等鄢兒長大了，就可以保護娘親了。」雲鄢看著李素玉落淚，也哭了起來。

  「走，娘帶你回家。」回家？家在哪裡呢？東苑嗎？不，那不是她的家。她什麼都沒有了，她只剩下鄢兒了，她想要站起來，旁邊的蓉綠準備扶起她，而前方那道纖瘦的身影忽然的倒了下去。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