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青衫落地，一室綺麗

  「娘親……」他笑顏如花，討好似的看著夏紫冰。

  「幹嘛？娘親可不認識你這淘氣鬼。」她故作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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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玉凌語凝，從君墨蕭懷裡跳出來，主動呈上自己最喜歡的點心，「那凌兒把好吃的給娘親，娘親就不生氣了哦。」看著君玉凌那討好的模樣，夏紫冰縱然有天大的氣，頓時也煙消雲散。

  君墨蕭暗嘆一聲，抿唇無奈的看著夏紫冰，「冰兒，我們的孩子真是不同凡響啊。」

  夏紫冰翻了個白眼，一句話也接不上了。只是平靜的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也不制氣了，淑女的吃起飯來。

  「蕭，這宮內好像很靜呢。」夏紫冰突然意識到這東臨宮內的清淨，「你一個人住了三年，習慣嗎？」

  當年，她讓他去找個自己喜歡的女子，重新開始。三年後再次回來，他身邊依舊空無一人。她心中是感動？還是歉疚？說不清楚。但此刻她心中所有的全是酸楚。

  「有絕舞陪著，有魅影陪著，挺好。」他輕笑，溫潤如玉的面容看著她，鳳眸之中所含皆是寵溺和溫雅，「我為你守護著一切，我一直相信你一定會回來。直到今日。」

  他言下，深邃如初的眼眸帶著星辰般的光耀，「如今有你，有凌兒。我再不缺什麼。」

  「絕舞？」夏紫冰深深的看向君墨蕭，「她一直陪著你？」

  「冰兒，別誤會。我只是因為你不在身邊……」君墨蕭眼底有一絲慌亂。

  「蕭，我說了我們不必解釋。我只是因為她能一直守候在你身邊不求回報而感動，這樣的女子有幾個？」夏紫冰輕聲言道，不含一絲雜質。眼帘之中，君墨蕭那一頭白髮證明了一切。她還要奢求什麼？

  「恩」君墨蕭重重的點了點頭。

  夏紫冰收回視線，繼續吃著飯菜。似是在回味著什麼。

  魅影抬步走了進來，看著桌上被鬧得一片狼藉的模樣，未說什麼，恭敬一禮站回君墨蕭身邊去。

  「去哪裡了？」君墨蕭輕聲問道。似是在詢問，又似是在關心。

  「哦，絕舞姑娘離去。屬下自作主張去送了一下。」魅影恭敬答道。

  「她就這麼走了？」夏紫冰的眼眸看向魅影，頓時心中酸楚不已。她閱人無數，卻從來沒見過像莫絕舞這樣默默付出之人。愛，真的會讓一個人瘋狂。卻讓夏紫冰難安。她欠她的，欠了很多很多。卻無法償還。

  魅影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她說江湖才屬於她的天地，屬下攔不住她。」

  聞言，周圍又是一片寂靜。許久才聽到君墨蕭淡淡言道。

  「魅影，朕允許你去將她追回。若她應了你，朕為你賜婚。」

  他如何看不出魅影心中一直有莫絕舞的存在，他這個一直跟隨她的侍衛，對他一直從一而終，但這兩年一直對莫絕舞的心意他很明白。

  「主子……」魅影內心一怔，從不奢望過主子能知道自己的心意。但當事情擺在自己面前之時，內心湧現感動之意。

  「去吧」君墨蕭薄唇輕抿，「她是個好女孩，值得你去努力。」

  魅影愣忡半響，逐漸答道，「是，多謝主子。」

  見魅影形影逐漸離去，君墨蕭眸色一沉，瞬間鬆了口氣。他並非無情，而是他對於感情方面心太小。除了冰兒再容不下任何女子。

  「暗影，將小太子帶出去在宮內轉一下。」君墨蕭淡淡吩咐。

  「是，主子。」殿外突然進入一個人影。

  「啊，不要。我只要爹爹和娘親嘛。」君玉凌躲在君墨蕭懷內死死的抓住不肯出去。

  「凌兒乖，皇宮很好玩的地方。」君墨蕭柔聲哄道。

  「那爹爹和凌兒去好不好？」君玉凌眼巴巴的看著君墨蕭，絲毫不肯放手。

  「爹爹等會來接凌兒，凌兒先去如何？」他繼續耐心的哄道。

  君玉凌想了想，看著暗影也還算和氣，抓著君墨蕭的手這才有絲毫放鬆，然後被暗影抱走。

  「冰兒，我們也出去走走吧。」君墨蕭微抿薄唇，站起身來。

  「恩」夏紫冰眨了眨研究，起身應道。

  夕陽漸近，池塘邊微微揚起波瀾一潭碧水。風景如畫，浪漫而多情。

  「蕭的一頭墨發不見了」她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終是將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

  君墨蕭指尖一顫，抱著夏紫冰的手更加緊了緊，「冰兒卻一如以前那般美麗動人，會嫌棄我麼？」他突然有些自卑。

  「哪裡，這樣的蕭更有魅力。」她感覺到君墨蕭內心的失落，更是近了近身，想用自己的身體溫暖那顆冰冷的心。終是使他揚起一抹慰藉心靈之笑。

  「三年來發生了很多吧，我爹娘……」說到這裡，她嘴角突然笑容凝固。內心早已猜到了幾分。

  「是，發生了很多……」君墨蕭將這三年來的一切都告訴給了夏紫冰。

  秋風帶著一股寒意，頓時吹進了夏紫冰的心內。讓她全身一顫。

  「我沒有怪過他們」她唇角凝固半天，才微微張口。

  「冰兒，是我沒用。沒讓你見到他們。」

  他接任這個皇位，便是想讓呼延天衡安心養病。到最後卻依然只堅持了一年，便撒手人寰將一切都丟給了他。

  夏紫冰靠在君墨蕭懷內，腳步一頓，停在了湖的中央石凳上，「改日陪我去黃陵看看他們吧。」

  「好！」君墨蕭應聲答道，轉而看向夏紫冰，「冰兒，說說這幾年你的經歷吧。」

  「我？」夏紫冰溫婉一笑，「也沒什麼，就是掉進了一個島里。幸好得別人相救。這幾年，一直在找方法回到你身邊。罷了，我們夫妻剛剛團聚。何必提那些傷感的事呢？」

  「恩，你說得是。」君墨蕭應聲一笑，解下自己的披風為夏紫冰蓋上，「改日我便擬旨正式冊封冰兒為後，再不許你離開我身邊。」

  「好，以後絕對不離開了。不過，立後這事不急。」夏紫冰抿唇一笑，賴在君墨蕭懷內。

  「蕭，你的肩膀我想了三年了。」她溢出一抹甜蜜，仰首看著君墨蕭答道。

  「我何嘗不是，日日相思，夜夜難眠。」君墨蕭暗自輕嘆一聲，將夏紫冰攔腰抱起，突然壞笑，「冰兒，朕熬了三年了。你說如何補償我？」

  「額……」夏紫冰突然臉頰一陣羞紅，將頭埋在君墨蕭的胸前，含羞帶怯一笑，「壞蛋！」

  君墨蕭抿唇一笑，抬腳緩緩向龍儀殿走去。

  夜下，夏紫冰一襲玉蘭色輕紗逶迤，秀髮筆直散落。在侍女的引領之下，揭開層層紗簾，步步朝龍床走去。而君墨蕭亦是一襲明黃色輕紗，對夏紫冰溫婉一笑。親自走下玉街，相擁而上。

  華燈璀璨，數丈高的蒼穹上幾個夜明珠散下萬丈光芒。打開偌大的龍床紗帳，一個由紅色蠟燭擺放成的心型展現在夏紫冰面前。君墨蕭拉著夏紫冰的柔荑緩緩走上去。宮女應聲退下。未有一人敢留下來。

  「喜歡嗎？」他笑問。

  夏紫冰指尖一顫，半響才點了點頭。

  「三年來，若我想你。便會來這裡，以慰相思之苦。我一直在這裡等你回來。」君墨蕭攬過夏紫冰，走到中間然後坐下。

  在她印象中，蕭是什麼人，她還能不清楚。卻為她一再改變。三年來，後宮未納一妃一嬪。三年來，一直孤枕獨眠。三年來，他的心從未動搖過。

  「蕭……」她主動抱著他，深深的吻下去。

  華衫落地，玉膚如露。紅燭搖拽，一室綺麗……

  而同一時間，夏紫冰回來的消息立馬傳開。對於這一死而復生的奇蹟，東臨國舉國上下無人不因此而震驚。消息很快傳到了秦允辰的耳內。

  御書房內，秦允辰只是淡淡一笑。接而又繼續批閱奏章。一旁侍墨的莫輕鴻一怔，見他閒暇之餘不禁問道，「她回來了，你不去見見她麼？」

  秦允辰如玉的臉龐展開風輕雲淡的閒適，「鴻兒，過幾日，我便擬制。冊封你為皇后。」

  「可是……」莫絕舞眼睫中閃過一絲不安。

  「沒有可是，她回來了。朕便安心了。只願君墨蕭能不要讓朕失望。」他淡淡站起身來，將莫輕鴻攬入懷中，「朕也要追求自己的幸福，這樣冰兒才能放心不是？」

  莫輕鴻婕羽微微顫動一下，「皇上說是便是。」

  秦允辰將她攬在懷內，在她額間落下一吻。三年了，這女子守在他身邊三年了。一直無怨無悔。他如何能負她？

  翌日

  待夏紫冰起床，已是東方日上。身邊的人早已離去。剛一起身，幾個侍女便端著洗漱用品走了上來。伺候她梳洗。

  在君墨蕭的吩咐下，夏紫冰身著一襲簡單卻不是雍容大方的天蠶雪錦山河裙，簡單的一隻金步遙，裊娜娉婷，君墨蕭一直懂她的心意。衣衫並不是非常繁瑣。

  「娘親！」

  剛一走出龍儀殿，便只見君玉凌急切的身影只奔她而來。抱著她的腿絲毫不肯放鬆。

  「嗚嗚，你騙凌兒。凌兒等了爹爹和娘親一個晚上，都沒有看到你們。」那委屈的眼淚一行接著一行。

  夏紫冰一顆心差點沒掏出來給她，抱起君玉凌，「沒事了，乖，娘親抱抱。」

  「嗚嗚嗚，娘親壞壞。一個人霸占爹爹，都不給凌兒。」君玉凌依然在她懷內哭鬧著。就是不肯放鬆有絲毫。

  一個人霸占爹爹？想起昨晚，夏紫冰的小臉不由臉紅到了脖子。昨晚**玉暖，倒是冷落了一直晚上只肯跟她睡的凌兒。

  「寶貝別哭，別哭。」夏紫冰緊緊的抱著君玉凌，輕輕的為他拭去眼淚。

  「要哭要哭，誰叫娘親不要凌兒的。嗚嗚……」

  「額……」夏紫冰無奈的看著此刻來勢洶洶的君玉凌，她真搞不懂小孩眼淚怎麼這麼多，說哭就哭，就像是卸了閘似的。

  「告訴娘親，你幾歲了？」夏紫冰一邊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一邊問道。

  「不知道！」君玉凌霸道的繼續哭。

  「……」夏紫冰抿了抿唇，臉色頓時怒沉下來，無奈的搖搖頭，「那娘親告訴凌兒，凌兒三歲了。」

  「那有怎麼樣？」他繼續眼淚不斷。

  「你知道娘親三歲的時候在做什麼嗎？」夏紫冰繼續問。

  這下君玉凌來了興趣，眨巴著還掛著眼淚的眼睛，「娘親也有像凌兒這么小的時候啊？」

  夏紫冰聽完差點沒吐血，這孩子思想裡面整天都裝著什麼，果然是天真到了極限，「當然有，娘親也是從凌兒這么小長大的。」

  「哦！」君玉凌淡淡答道。

  「娘親三歲的時候就開始看書了，還得整日照顧娘親的娘親，就是外祖母。」夏紫冰抱著君玉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今日君玉凌一生寶藍色小太歲袍子，繡有四腳蟒。稚嫩的臉上竟有說不出來的貴氣。想想果然是皇家的子孫，舉手投足縱然是與普通人相差甚遠。

  「哇，娘親好厲害。」君玉凌小臉顯出一絲驚異。

  「恩！」夏紫冰享受的聽著自己兒子的誇讚，「兒子，你是娘親的孩子。是不是該跟娘親一樣厲害才是？」

  夏紫冰剛想說，像睡覺這種事。應該要學會自己睡。不要老是粘著娘親。君玉凌一溜煙跳出了夏紫冰的懷抱。然後站在凳子上有模有樣的給夏紫冰倒茶，然後放在她面前。

  「娘，凌兒以後天天也照顧你。也天天看書。」小臉上蕩漾起可愛的笑容，讓夏紫冰心中漾起一股暖意。

  「恩，有娘當初的風範。」她誇讚道。

  「嘿嘿，那娘親以後睡覺的時候不可以把凌兒丟在一邊。」君玉凌小手撐著腦袋趴在桌上，期待的看著夏紫冰。

  夏紫冰突然只感覺頭頂一陣暈厥傳來，撫額無奈的撐在桌上。

  「娘親怎麼了？」君玉凌關心的問。

  「頭暈，想躺一會。」她在懷疑她是不是欠債太多，才生了這麼個兒子。

  「凌兒給娘親柔柔」君玉凌懂事的眨巴著眼睛，已經開始行動。

  「別，不用了。」

  她真怕這小子了。她在愁，愁以後怎麼辦。不過想想，估計該愁的是蕭吧。看蕭以後晚上拿這小子怎麼辦。想到這個，夏紫冰賊賊的笑了笑，精神頓時好了起來。

  「凌兒，你暗影叔叔那裡還有好多好玩的。若是不去，可就沒得玩了。」夏紫冰捏了捏那粉嘟嘟的臉。

  「不去，等下娘親又不要凌兒了。」君玉凌想了想，還是很擔心。

  「不相信娘親了？」夏紫冰瞥了瞥君玉凌，「唉，我們家凌兒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

  君玉凌一雙眼睛突然好奇的看著夏紫冰，比較昨天暗影陪他玩的可都是他以前沒有見過的。其實還是不舍的。

  「吃晚飯之前回到龍儀殿不就可以了嗎？暗影叔叔怎麼敢攔我們家小太子呢？」夏紫冰又捏了捏那可愛的小臉。

  只見君玉凌透明的眼睛突然閃現光芒，「娘親，你真聰明。我這就去找暗影叔叔去了。」那小小的身影跑過去之後，又跑回來，在夏紫冰臉上吧唧一下，然後才離開。

  夏紫冰嘴角甜甜的笑了笑，看著那靈活的身影往外跑去。暗自嘆息。孩子就是孩子，永遠都是無憂無慮的。只是可惜了，她的童年少了很多快樂。永遠也彌補不回來了。

  「備轎」夏紫冰輕撫衣袖，人已經遠去。

  「娘娘去哪裡？」侍女低首問道。

  「御書房」夏紫冰淡淡的掃了一眼侍女，輕聲言道。

  明黃色軟轎朝著御書房前進，御書房外，昨日所見那老太監在外面焦急不安的守著。凝目一看，夏紫冰便知道應該是有什麼大事。她本來不過是想著陪蕭一起批閱奏章。不想倒是遇到了什麼大事。

  「皇后娘娘，皇上此刻正在御書房與朝臣議事。不允許任何人進入。」見夏紫冰下了軟轎之後便來勢洶洶的朝著御書房去。趕緊的攔住。

  「給本宮閉嘴！」夏紫冰回首一雙寒冽的目光盯著老太監。屆時，老太監連忙低首恭敬的站立。

  夏紫冰有繼續朝裡面走去

  「皇后……」那老太監竟有吵了起來。

  「來人，把這老傢伙嘴巴給本宮堵上。」夏紫冰本來看到這樣的情況心情一直不好，聽到這老太監變態的聲音，頓時更加煩惱。

  「額……」侍女看了看那老太監，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用的東西」夏紫冰憤怒不已，拿出侍女手中的帕子，直接塞了進去。

  然後終於清靜了不少，夏紫冰這才漸漸走進去。剛到門口，便聽到裡面的憤怒之聲。

  「一個小小的青城，三年來發了兩次大水。死傷百姓達十萬餘人。顆粒無收？朕要你們這些飯桶何用？」

  夏紫冰剛欲打開御書房的大門，只聽見杯子碎落的聲音。清脆響亮。難怪剛才她鬧得這麼凶，蕭都沒聽見。原來是在生氣。而偌大的御書房，卻死寂一片聽不到任何聲音。

  「朕前前後後撥了三十萬兩銀子，為何還會有大量難民朝京城湧進？」聲音不大，但低沉有力。饒是聽起來平靜無波，卻是讓人不自覺的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