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別再做殺手

  中年人這一刀是多年的經驗所得。人的腦後是視覺盲區，除了個別的頂尖高手很難覺察到背後的偷襲。更重要的是，當一個人察覺到攻擊時，他還需要零點幾秒的時間做出判斷進而控制肢體做出反應，然而這短短的一瞬間已經足以葬送了他的性命。

  從做殺手的第一天開始，中年人就在不斷地磨練這一招，單純討論這簡單一下的火候和速度，世間已經難以有人超越自己，這樣的偷襲幾乎是完美的。

  「去死吧。」他暗自發狠，手上也下足了十分的力氣。

  咻——的一聲利刃破空而去。

  

  不對！他驚訝地發現刀身上並未傳來自己熟悉的停滯感！

  空了？！

  此時的他正隨著反手划過的一刀迅速轉過身來，他盯著刀尖，什麼也沒有。

  糟糕！他背脊一涼，驚出一身的冷汗！是高手！

  砰的一聲悶響，一雙修長而厚實的手掌向上一捧，按在了他的胸口！他直感覺心口一悶，頭上的供血就是一滯，大腦一片空白。[

  「荷——啊！」俯下身來的陸羽猛地吐氣開聲，肘關節向下一沉，後腳一蹬地身體向前一闖，啪地一聲就將他送了出去。這一個捧掌是古傳八卦掌最主要的攻擊手法，哪是一般的技巧可比。捧掌的精髓全在呼吸間，他吸氣的時候出手，呼氣的時候用力，一擊之下自然是雷霆萬鈞！

  這一掌打得那漢子身體一頓，接著猛地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悶響，竟直撞在了路邊籃球一樣粗的柳樹上。那大柳樹嘩啦啦地一陣顫抖，前半夜積累的雨滴頃刻間落了一地，仿佛下了場大雨。

  此時的中年人驚魂未定，只感到渾身濕透，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

  他腦袋裡還在回放著剛才的畫面，那少年冷靜異常的眼神，兇狠渾厚的手法，這個人究竟是誰？！

  真特麼的是個高手啊。他不禁後悔，30萬送走了老子的性命麼？

  是這人成長得太快，還是自己老了？他笑了一下，卻嗆出來滿嘴的血。

  陸羽蹲下身，看著眼前不斷咳嗽的漢子。這人的表情很痛苦，肋骨斷了大半還被打傷了臟腑，對他來講，呼吸都是個很奢侈的事情。

  「還好麼。」陸羽勾勾嘴角，眯起眼睛，活像只狐狸。

  「你是，什麼人啊。」漢子似乎已經絕望了。

  「你不知道麼？」

  「我不過，不過是個殺手，拿人錢財，替人做事。」那人很想咳嗽兩聲。

  「那個人給你多少錢？」

  「組織上說是30萬。」

  「組織？你是寒凌的人麼？」

  「你怎麼知道寒凌？」那男人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年輕人不置可否，看了看旁邊的路燈。

  「嗨！」漢子抓住了難得的機會，突然握住一根鐵釘直刺向陸羽的喉嚨。

  陸羽很奈地嘆口氣，甚至沒有回過頭來，伸手便抓住這個蠢貨的手腕，腕子一番就聽見了關節脫臼的聲音，咯咯咯，清脆而連貫。

  「你知道什麼樣的殺手最低劣麼？」陸羽給自己點支煙。

  「你這種。」

  「從剛開始到現在，你都沒敢和我正面對峙，靠偷襲你一輩子都是二流。」他直起身，從後面撿回那把帶著鐵鏽的砍刀。刀身有兩寸多寬，很堅硬，很厚重。陸羽伸手把刀插在泥土裡，不深，剛剛能立起來。

  「現在寒凌誰掌舵。」他叼著煙，一副悠然自得。

  「藤虎。」漢子絕望了。

  「你真讓人討厭。」

  陸羽伸開手掌，像拿著拐杖一樣吧刀拔了出來。手一抬，輕輕地把刀尖按在漢子的肩頭，刀尖上的泥土還在，笑容還在。

  你還有一次機會。

  「真的是藤虎，他是龍頭。」

  噗，陸羽手上一用力，鮮血順著刀刃噴涌。可是他的手並沒有因此停止，身子前傾做出了個很面癱的表情。厚重的刀身就這樣一點點進那漢子的肩膀，他不說話，仿佛認真體會著肌腱斷裂帶來的快感的。

  「你他媽的究竟是誰啊！」漢子有氣力地吶喊著。

  「你猜~」

  「我去你麼的！有種你就殺了我！」漢子腦袋上的青筋漲起多高，他覺得自己被眼前乳臭未乾的小白臉侮辱了。世界上還有這樣的變態嗎？！他殺人數，卻從沒見到有人這樣慢吞吞度地把刀刺入活人的身體。

  「我幹嘛要殺你，這是正當防衛啊。」他眯起眼睛笑道。

  「我去你。。。」男人鮮血翻湧，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好了，不跟你玩了。」年輕人站起身。

  回想著藤虎的名字。心情沉重許多，他也失去了玩弄對手的興致。

  「偏偏要提起他。」陸羽把菸頭扔在地上嘆了口氣。

  「給你的主子帶個話，我不管他是鳳凰還是修羅，讓他滾遠點，別來惹我。」他伸出右手看看表，3:20。

  已經耽誤夠多的時間了，還有早自習要上。

  見他轉身要走，那漢子在樹下卻喊了一句：「不殺我嗎？！」他真的很想站起身來，擺個姿勢，因為過了今天可能就不再有機會。

  「哦，我都給忘了。」已經走出去的陸羽又邁著方步走回來，伸手拔出漢子肩頭那把刀。

  「我擦，你是神經病吧。。。。。。」漢子語了，煙看著鮮血噴涌眼睛都要瞪出來，前一秒他還有著活下來的希望呢。

  「裝b害死人啊。」他在心理默念著。

  陸羽也不理他是否後悔，伸手又是一刀。同樣的地方，不一樣的力度。不過這一刀很乾淨，二寸多寬的刀刃直接穿透了漢子的肩膀，深深地嵌進了柳樹里。

  「額。。。。。。。」漢子甚至聽見了刀身穿過琵琶骨的碎裂聲，卻沒叫嚷，緊緊咬著牙關。他感覺牙齒都要擠出血來，不能叫喊，不能叫喊，不能叫喊，他不斷地暗示著自己。

  陸羽看著他緊閉著眼睛，嘴唇顫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以後別做殺手了。」遠處修長的背影一揚手，並未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