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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謀殺3

2024-12-31 09:13:17 作者: 蒼槿

  「哈……邵柯梵,毒血流遍全身,侵蝕骨頭和肌膚,一個月之後,你將只剩下頭髮和一顆半紅的內臟,又有什麼用處?」

  丹成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頭上,邵柯梵一下子怔住,盯著頭髮凌亂,臉色蒼白的青衫男子,眼裡重新凝聚起殺氣。

  「你殺了我吧!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提前報仇也好,免得來不及。」丹成鎮定地看著眼前的紅衣國君,心裡忽然有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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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他會贏。

  這是鷹之國君集五年之力,專門煉製出來的毒,從未使用過,不為天下人所知。

  這是她最滿意的毒,並親自傳給了他。

  「楊藥師,進去密室觀察罷!裡面更方便些。」邵柯梵對一旁已經沉浸在思索里的楊掌風吩咐道。

  「是。」楊掌風似乎忘記了他這個中毒者,只關心起毒藥來,眼睛不離白紙上的黑血,匆匆向書房走去。

  「本王想給你看一樣東西。」邵柯梵冷笑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卷著的信紙來,展開,將上面的內容呈現給丹成看。

  丹成,等你回來了,我們就成親。

  看到信後馬上回來。

  那條他用來扎信的紅緞帶上,並著他的名字,她寫下了她的名字,並也以此緞帶捆信,雁寄傳情。

  丹成怔住。震驚,悲痛,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他今生,註定無法娶她。

  他才想起方才蒼騰國君的話是何意:你不好好回鷹之結婚,偏要送上自己的命,這是何苦?

  這是何苦?是啊!這是何苦!她既然不在意,自己又何必耿耿於懷?愛情,無論人處於什麼地位,都是平等的。

  「這是今早到的。」邵柯梵將信塞進丹成的懷裡,注視著他,眼裡閃過一絲狡黠,「所以,我要跟你談條件。」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給你解藥,你就放我走?」丹成眼裡露出嫌惡,但同時,也有欣喜。

  「不錯,還要告訴我該毒的組成,用法,不過你也不要耍什麼花招,真正解了毒,我才放你走。」邵柯梵湊近那張俊美不輸於他的臉,盯著那雙若日月的明眸,「鄭笑寒在等你呢!」

  「你說話算數?」丹成皺了皺眉頭。

  「自然,本王會讓你回去。」

  丹成冷笑,「那你為何支開那麼多的人?是怕自己背信棄義的事為人不齒嗎?」

  邵柯梵怔住,眼神又是一冷,「你覺得,在本王能夠保證不被你殺死的前提下,留那麼多人聽我們說話有意思麼?」

  丹成再凝了凝眉,似乎覺得他的說法有些荒謬,在接受與否之間猶豫不決。

  「你只有這個選擇了,你別無選擇,你被制住,你還能有什麼選擇?」邵柯梵搖頭笑,忽然一陣劇痛湧來,手不覺又按上胸膛。

  仿佛終於下定了決心,丹成沉沉地吐出一口氣,「這是三噬心毒,分為三次用毒,每隔三天用一次,毒無色無味,被施毒者再警惕也不可能察覺,直到三次施毒完畢,被施毒者才有中毒的症狀。」

  「每次用的毒又各有不同,前兩次施毒,第一次時,毒吸入對方體內,以三日的時間蔓延至全身,第二次時,毒同樣以三日的時間蔓延全身,並與第一次混合,第三次用的毒毒性最為強烈,與前兩次迅速混合併發作。」

  邵柯梵臉色變了變,這樣的用毒方式,真是讓人防不勝防,料所未料。

  難怪,丹成前六天來一次,前三天來一次,今天來一次。

  「那,三噬心毒以何物組成?」

  「我可以給你解藥,但這一點無可奉告,邵柯梵,莽荒之淵第一藥師為你效命,你該問他才對,難道你的人都是酒囊飯袋?」丹成冷嘲熱諷,嘴角掛著譏誚。

  「不弄清這毒的來源,本王不放心,怕是隔三天見一次人也要顧慮了。」邵柯梵眼神複雜地看一眼書房,楊藥師,一定還在密室里冥思苦想罷!

  「邵柯梵,我以解藥加上回答用毒方式,還不夠麼?倘若你硬要逼我說出組成,那麼,咱們同歸於盡吧!」

  丹成的眼裡,恢復到了臨死前的決絕。

  三噬心毒是笑寒最得意的毒,說出其組成,等於將此毒傳給了邵柯梵,如何能踐踏她五年的心血。

  瞳孔陡然收縮,殺氣凝聚在深不見底的眸子裡,邵柯梵突然伸出手,卡住丹成的脖頸,微微頷首,「你,說不說。」

  「請便。以性命逼迫,意圖獲取他人的心血,可不是什麼光彩的行為。」丹成閉上眼睛,臉上依舊掛著嘲諷。

  「呵……」看他鐵了心不說,邵柯梵無奈地鬆開手,「解藥在哪裡?解了毒,本王就讓你回鷹之。」

  「我要你發誓。」丹成一字一頓地吐出五個字。

  邵柯梵沒有絲毫的猶豫,舉起手來,果真發了誓,只是,嘴角似有似無戲謔之笑,一閃而過。

  丹成緊緊地盯著蒼騰國君的臉,終於,表情有些鬆懈了下來,「解藥在素清殿神龕的香爐里。」

  話音剛落,眼前的紅衣國君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史官的眸里,所有複雜都交織在一起,竟讓這個眼神一向平靜柔和的儒雅男子多了兩分王者氣概。

  片刻之後,邵柯梵重新出現在齊銘宮,將手攤開,露出裡面的一粒玄色藥丸,「是解藥麼?」

  「只要是從龕爐里拿到的,信不信由你。」

  丹成再度閉上眼睛,不像再看見那張令自己厭惡的臉。

  然而,脖頸猛地一陣生疼,睜開眼,發現那一雙指骨修長的手再次卡住自己的脖頸,且比方才那次用力了許多,一隻手指緊緊按住脖頸動脈。

  「你……」丹成艱難地從嘴裡吐出一個字,全身無法動彈,只能等待蒼騰國君宰割,然而,他的眼裡並無畏懼的神色。

  她在等他回去,蒼騰國君真的會放他回去嗎?

  「只要本王出意外,你的脖頸會被瞬間掐斷,也算是報了仇,順便,讓鄭笑寒痛苦一生。」邵柯梵的右手緩緩將藥丸舉起,到了嘴邊頓了頓,終於服了下去。

  果然,服下後痛感飛快消失,片刻之後,竟恢復到了平時的狀況,臉也有了血色。

  然而,蒼騰國君看著頭髮凌亂的青衣男子,眉頭緊皺,眼神在急劇變化。

  「怎麼,反悔了吧?邵柯梵,你真是個陰險之輩啊!……」丹成突然大笑起來,眸子裡,一種瘋狂的恨,如烈焰燃燒,一種深沉的痛楚,如迭起的黑色溪流,硬是要破眼而出。

  「本王會遵守諾言,讓你回鷹之。」邵柯梵幽幽道,忽然話鋒一轉,眼裡放射出駭人的光芒,「不過……」

  鷹之,惠珂殿。

  聽得婢女的稟告,鄭笑寒如同挨了一記重拳,神志一下子恍惚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書房。

  「稟告國王,史官丹成謀殺蒼騰國君未果,被蒼騰國君殺死,遺體已送到大殿上。」

  丹成,謀殺邵柯梵?丹成,死了?

  大殿中,送遺體前來的蒼騰劍客擔心鄭笑寒痛下殺手,已經啟程飛向蒼騰。只有幾名婢女和侍衛手足無措地圍著一個青衣男子。

  「讓開。」鄭笑寒呵斥,抑制住哭腔,「通通給我下去。」

  躺在地上的青衣男子,頭髮凌亂,臉色蒼白,雙眸緊閉,胸前的衣服被鮮血染紅,因血已凝固許久的緣故,衣服成了硬而粗糙的布。

  鄭笑寒怔怔地看著,嘴唇顫抖,目光失神。待婢女侍衛都退下後,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俯在丹成的身上大哭起來。

  丹成的手腕上,繫著一個鼓囊的紗袋,打的結牢固而整齊,想是他人替他系上去的。

  鄭笑寒雙手解下紗袋,一抖,粉色的花朵成雙成對地落在地上,炫麗地映在她的淚光里。

  那些成對的花朵,本不是連在一起的,只是落下時,每朵花的一側都會有另一朵相伴著落下,緊緊挨著,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這便是他在信中說的,蒼騰王宮才有的珍貴禮物吧!

  「求得王賞心悅目。」

  可惜,她不是賞心悅目,而是觸景生悲了。

  一同落下的,還有她寄給他的信。

  丹成,等你回來了,我們就成親。

  看到信後馬上回來。

  以及那一條寫著他們名字的紅色緞帶。

  他是回來了,但,已是亡者,是不能實現她的心愿了。

  昨日下午,當蒼騰國君說出「不過你得在死和殘廢之間選擇其一,無論作何選擇,本王都會派人送你到鷹之。」的時候,丹成才想到對方鑽了空子,然而,解藥已服,他再後悔也是枉然。

  「你說的殘廢指的是什麼?」他冷著臉問,心寒到了極致,從邵柯梵口中說出的殘廢,能簡單麼?

  「將你全身經脈挑了,鄭笑寒不但痛不欲生,還得一輩子服侍你。」

  邵柯梵背過身去,青衣男子眥欲裂的雙眸讓他心生一絲畏懼,「如果死,本王給你一個痛快。」

  「那麼,你殺了我吧!我不想當廢人,成為她的負擔,況且,完不成使命,本來也無顏見她,即使她不在意……」

  自知宿命如此,他嘆息一聲,眼神恢復了一貫的平靜而柔和,「答應我一件事。」

  「請說!」邵柯梵轉過身來。

  「兩日前的夜晚,我斗膽進煙渺苑摘取零雙花,現放在素清殿書房的抽屜里,麻煩國君將零雙花和信,與我一道,送回鷹之。」

  他想告訴她,信已收到,他是回去赴約了。

  還想讓她看到,最珍貴的禮物。

  「邵柯梵,我一定要殺了你……」鄭笑寒悲憤的聲音響徹惠珂殿。

  矛盾愈演愈烈,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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